而在他身边的,也并不是一个擅长与人沟通的人,反而是一个比他还缺乏与人聊天经验的人。 郁棠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他对我是掏心掏肺那种好,是我从来没在人身上感受过的好,好得都不像是一个人了。” 光是待在郁棠身边,就让林必果浮想联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话有哪里不对。 但很快,他就听到郁棠的声音透着些低落,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我也想对他一样好,掏心掏肺那种好……可是……” 林必果猛地抬起头,看到抱着遗像的漂亮青年眉头微蹙,眼角泛红,眼泪要掉不掉的。 他一下子慌了神,去翻口袋找纸巾,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出来。 “别别别哭!”林必果道,“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另一半!” 这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久前,他就是跟那些说郁棠肯定会迫不及待找下家的人吵了起来。 订婚宴那天,林必果就知道郁棠和他表哥才刚认识,后来两人火速结婚,可结婚不到一天就天人永隔。 从相识到分离,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些人说,郁棠现在拿着亡夫的巨额遗产,看上去伤心,私底下没准儿多开心,还说他这么好看肯定不缺对象,说不定已经物色好了下一家。 那些话恶意满满,不堪入耳,林必果听得火大,这上去才跟人呛声。 可在林必果心里,其实也觉得郁棠和他表哥之间可能并没有多么深的感情。 但见到郁棠现在的模样,他忽然知道了,有些感情不是时间可以带来的,更不是时间可以带走的。 不知为何,林必果心里有些难过,为表哥,也为郁棠,还为自己。 年轻冲动的大学生又犯了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情绪上头时那点儿理智根本拦不住,也忘了考虑时机和场合。 他握紧双拳,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线显得更加成熟:“我也可以对你掏心掏肺啊!” 郁棠抬眸看向林必果,蒙上了一层水汽的双眼带着些许疑惑,像是在疑惑对方为什么说起这个。 “我、我是说,我也可以真心对你。”林必果赶忙找补道,“爷爷奶奶也是,我们家的人都是真心对你的!” 郁棠偏着头,嗓音略微带着些沙哑,咀嚼着那两个字:“真心?” 林必果本来不敢去看郁棠的双眼,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心虚,还是僵硬地抬起了头,让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 这一看,他的身体像是被通了电一般发麻,冷汗瞬间打湿了最里面的衬衫。 郁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年轻冲动的大学生,由于歪着头的动作,长长的发丝贴在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泪眼平静如深潭。 明明模样没有变化,林必果却感觉眼前人忽然间透着一种诡异的非人之感。 大脑滴滴滴发出警报,让他快跑,但是他的双脚像是被塞进灌满水泥的铁桶,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下一刻,郁棠轻声道:“好啊。” 他一只手还抱着遗像,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削水果用的折叠刀,递到了林必果的手上,动作轻柔。 “那就掏出来让我看看吧。”他说。
第14章 都市怪谈 在听到自家表弟那句“我也可以对你掏心掏肺啊”的瞬间,林修竹终于拍碎了那道一直阻拦着他的水墙。 他现在就很想从遗像里爬出去,告诉表弟到底该怎么正确跟表嫂沟通交流。 然而,林修竹的火气还没持续多久,他就又听到了郁棠的那句“那就掏出来让我看看吧”。 这气氛,一下子从情窦初开男大学生与表嫂花园谈心的暧昧旖旎,变成了下一秒就要发生凶杀案一般的阴森诡谲。 林修竹这个角度,能看到站在郁棠对面的林必果。 他瞧见了那个不争气的小子眼睛直勾勾盯着水果刀,神情恍惚,像是下一秒就能接过对方的刀,上演一个掏心掏肺。 林修竹怒其不争,这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了?! 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谈恋爱时也是这番模样,顿时感觉到了家族遗传基因的强大。 林修竹不觉得郁棠对他表弟怀有什么恶意。 回想善思大师等人的态度就知道,如果郁棠要是想害人,怕是世界上没谁能阻止。 他相信郁棠的至情至性,对身边的每个人与非人都怀抱平等的善意。 可林修竹信不过表弟的自制力,尤其这小子死犟死犟的,干出啥来都不稀奇,说不定一上头就真给自己一刀。 林修竹很着急,他一只手已经伸出了相片,扒着相框边缘,奋力往外爬。 他想,要阻止惨案发生,就得先打破此刻的死寂,情急之下终于张开嘴发出了声音: “老婆!老婆!你看看我!” 林修竹已经从遗像里探出了半个脑袋,神情激动道:“你看看我!我现在也能表演物理开心了啊!” 要看真心看他的不行吗,看别人的干嘛?! 郁棠递去水果刀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林修竹面露喜色,心想自己的声音终于被听到了。 可郁棠没有去看林修竹。 他拿刀的手掌裂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钻出黑色的丝线把水果刀吞了进去,紧接着,他就用那只手按住了林修竹伸出来的脑袋。 就那么轻轻那么一按,林修竹的脑袋被按了回去。 林修竹:“……” 重新回到了遗像里的林修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也不装成熟稳重了,什么“郁棠”、“老婆”、“宝贝”的,来回叫个不停。 郁棠状似什么都没听到,用手指在遗像的嘴上轻轻一划,林修竹就又发不出声音了。 但是林修竹还没有放弃,他直接用了新学会的技能,转移到了灵堂里自己另外的那张遗像上,想试着从这里爬出去。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那就去开另一扇好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林修竹这回先试着把一只手伸了出去。 很好,很顺利。 在林修竹准备像是翻窗户一样翻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他寻声抬头看去,就对上了一张惊恐无比、好似见了鬼的狰狞面容。 林修竹:“……” 等等,这种情况,对方好像是真的见鬼了……吧? * 在与郁棠对视之后,方圆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太舒服,也不是视疲劳的那种干涩,而是眼前总有小光点在一闪一闪的。 视力模糊还影响到了他的精神状态,方圆的脑子忽然一片浆糊,上一秒还在跟人说话,下一秒就不记得自己要干嘛了。 曹志新注意到他精神状态不佳,想起这个姓方的对郁棠不怀好意,心里骂了句活该,也没问他要不要去休息,自己直接找了个由头就去跟别人说话了。 方圆寻了个地方坐下,听到了自己的几个友人在议论今天这位未亡人,也目睹了林必果气急之下拉着郁棠就跑的场面。 他本来对这样的戏码还挺有兴趣,但眼前总是闪过各种奇怪的影子,让他无心看戏。 休息片刻,做了个眼保健操,他眼睛的状况非但没有好转,似乎还恶化了。 最离谱的一次,他余光里看到一个头顶天花板的红嫁衣新娘,当然等他揉完眼睛再看就什么异常都没有了。 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有个朋友找到了方圆,正是刚才噎得林必果无话可说的那人。 朋友还在跟方圆调侃,说果然好看的人不愁找不到下家,瞧林家老二那孩子,不就对自己表嫂挺上心。 方圆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就发现自己这位朋友也在不停地揉眼睛。 难不成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带着毒素的化学物质,会导致人眼睛不舒服吗? 紧接着,方圆就听到自己朋友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邪了门儿了,我刚才看到一群小孩儿跑过去,定睛再一看,什么也没有。” 刚才说闲话的另外几个人闻言,也都凑了上来,加入了讨论。 “我也是,我刚才不知怎么头晕眼花的,望天花板上一看,瞧见一条蛇盘在吊灯上,再仔细一看,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别说,这种地方阴气重,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方圆那位朋友“嘶”了一声,瞬间感觉自己身周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什么啊,别自己吓自己。” 方圆与他圈子里的好友虽然在生意上比较相信玄学,但是在生活中却从不敬畏鬼神。 今天也是,在人家的葬礼上就敢去说人家未亡人的闲言碎语,自诩文明讲理,其实傲慢非常,也没个顾忌。 可一旦怪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该害怕还是会害怕,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没有了。 方圆则还是更迷信科学一些,劝好友等下去检查一下身体,没准儿就是太累了才会视力模糊,别什么都往神神鬼鬼的方面想。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到身边的好友发出了一声惊呼。 方圆看到好友失态地跌坐在地,一只手指着灵堂中央的遗像,脸上是见鬼了一般的惊恐表情。 “他他他——他回来了!他出来了!他要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男人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爬都爬不起来,两条腿蹬着向后退去,直到撞上了方圆的腿才停下。 “怎么了?你别吓我!”刚才加入谈话的人也被这一幕吓破了胆。 即使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遗像,并没有其他异常,但几人还是跟着担惊受怕起来。 在场其他人也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这几人莫名其妙的样子,纷纷离他们远了一些。 方圆被这几人搞得很没面子,深藏心底的恐惧以怒气的形式展现了出来,温文有礼的面具马上就要维持不住了。 可他那位好友还紧紧拽着他的裤腿不撒手,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都蹭在了他身上。 “救命啊!闹鬼了!那个姓林的从遗像里钻出来了!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嘴欠了!” 方圆甩不掉这个抱着自己大腿的男人,想把人踹开都抬不起腿,正恼怒之际,郁棠和林必果正好从外头回来了,想看看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圆很想跟这个丑态百出的男人划清界限,抬头刚要说话,眼睛却忽然间瞪得老大。 在方圆的视角里,林必果的左右手分别被两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女孩儿牵着,他似乎无知无觉,呆愣愣地跟着那俩孩子的牵引往前走着。 而就在他的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同样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儿,男孩儿用两只手捂着他的双眼,又用多出来的另外两只手捂着他的双耳。 视之而不见,听之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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