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鱼眨巴眨巴眼,不动声色的就要往那边挪,被戚执息轻轻扯了衣袖的一角。 他顿时老实了。 耳朵还在极力的探,不老实的扑腾几下,幸好有帽子掩着看不正切,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以为是少年耳侧的头发被风吹动了。 两个大娘走近了些,他终于捕捉到细碎的声音。 “我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就城口那个小巷子里,有个小菩萨特别灵!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前些日子我不是老想着我那搞那个,丁,丁什么——哦,丁克的儿媳妇生个孙子吗?最近去医院查,肚子里就有信儿啦!”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另一个大娘将信将疑。 “嘿,你别不信,可不止我去拜了,还有经常跟我们一起跳舞的何老头,就是他介绍给我的,之前他不是在为儿子讨不到媳妇发愁吗?就是拜了那个娘娘,前些日子他们家才下来拆迁款,喏,最近就准备办喜事儿呢!” 那个大娘显然心动了,她家里也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三十了还搞什么单身主义,求了娘娘说不定就能把儿子掰回正途,突然想到什么,疑惑问:“这么灵?哪天你带我去试试!不过既然都知道有小菩萨了,那你还来观里干嘛?” “来干嘛?当然是啐这些不管事的神仙!我先前在这里求求拜拜这么些年都没盼到儿媳妇回归正途,我儿子偏偏还纵着他,这女人不生孩子哪里像话啊,”大娘愤愤着就偏了题,抱怨了好一会儿媳妇和儿子才继续说,“我一去娘娘那儿,才回家没多久,儿媳妇就有啦,这不就是娘娘的功劳么!今天我非要打砸了这些神仙殿,立个娘娘庙!” 大娘激动起来,音气儿提得有些高,引得来往参拜的信众纷纷侧目。 她全都瞪了回去,嚷嚷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再看把你们眼挖了!” 这下彻底引起了乔停的注意,他朝着大娘走过去,语气客气:“这位善信,观里明确规定不可大声喧哗,还请注意些,不然只能将您请出去了。 大娘直接朝他呸了一声,“就这破观,什么都实现不了,我还不想来拜呢!” 她又朝旁边的香客嚷,神色猖狂又傲慢:“哎哎哎,你们都别来这上香了,这个观根本就不灵,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去城口的那条小巷子,尽头有个小庙,里面供着个特别灵验的小菩萨,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乔停听得直皱眉,周围的香客隐隐约约开始躁动,都在同相熟的人窃窃私语,不过大多只是觉得这是不是个疯婆子。 他按着耐心,指了指古朴的大门,意思很明显:“这位善信,觉得不灵验你大可选择离开,请不要在观里大声喧闹惊扰神明,不然我们只能来硬的了。”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穿着警卫服的人过来。 大娘终于有了几分理智,骂骂咧咧扬着手臂朝着门口走,“谁稀罕来这种道观,要不是为了小娘娘,我还不愿意来呢!”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幼鱼转过脑袋,正要和戚执息说话,就被手指捻住耳鳍。 他顿时僵住,像是被揪住命运的后颈无法动弹的小猫。 “好看吗?” 青年的嗓音凉凉,听不出是喜是怒。 “好、好看。”幼鱼咽了咽口水,颊边漾出个梨涡,看着戚执息的脸,诚实道。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话本子看得多了,总觉得戚执息的动作有些异样——住脑,住脑,不准玷污自己的救命恩人! ---- 戚执息:我那爱凑热闹怎么也拦不住的老婆——
第13章 戚执息看着他,神色莫辨。 正当幼鱼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青年突然伸手理了理他鳍边的碎发,声音无奈又纵容:“想去看看么?” 幼鱼琥珀色的瞳仁莫名一颤,视线微微偏了偏,望向一旁枝头点缀的树叶,点了点头。 摊牌了,他就是条八卦鱼。 快速略过心里那点异样。 看来话本子是真不能再看了,他和戚执息纯洁的友谊怎么能让那种东西玷污! . 来者是客,外出自然也要同主家知会一声。 向乔停打了声招呼,乔停虽然稀奇他们要上哪儿去,但没多问,只是道希望他们到晚上斋饭时回来。 赔罪哪有客人还没吃饭就跑的。 . 说是城口的一个小巷子,里面却分外热闹。 打扫的很干净,沿路能看见卖炊饼馄饨糖葫芦水果之类的小摊贩,不用吆喝,自发有人瞧上了去买。 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越往里深入,人越是多,手里都提着东西。 种类很多,唯独没有瞧见香烛。 很快就到了尽头,幼鱼远远就瞧见红檐白木搭起的小祭台,摆满了先前在小巷子前头小摊上卖的食物水果,上头供的却不是塑金身的神像,而是位头戴白纱身着白衣的少女,盘着膝,裸露出的腕足上是缠绕的金色丝线。 半阖着眼看着身前跪拜的人群,模样无情又慈悲。 身旁立了个牌子,上头用朱笔写了四个大字:有求必应,等价交换。 先前听到拜小菩萨,修小娘娘像,幼鱼理所当然的以为巷口的小菩萨理当是一尊雕像。 没想到是用自己肉身受参拜的妖。 是妖,居然不求香烛不要功德? 要知道,妖要想成仙,也是需要功德堆砌的。 他拉着戚执息躲到支撑走廊的柱子后边,这里站着不算引人注目,正合适观察。 参拜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双手合十,不住朝台上的少女磕头,面上的表情癫狂而虔诚。 “小娘娘,保佑我儿子考上公务员吧!只要他能考上,让我用什么换都行!” “小娘娘,让我儿子回归正常喜欢女人吧,喜欢男人是病啊。” “小娘娘,让我孩儿孝顺孝顺我吧,她哥娶媳妇的时候就因为喊她出十万块钱要和我断绝关系,我含辛茹苦的把她养这么大,她就是这么对我的!别的我都不求了,就求让她醒悟孝顺我吧!” “小娘娘,我不想写作业,让老师去死吧!” 幼鱼听得直皱眉,微微后退朝戚执息靠了靠,垫脚想凑近他耳朵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狂热的信众扯住裤脚,问他为什么不跪下来拜小菩萨。 按理说是要顺势跪下的。 但…… 幼鱼瞧了眼戚执息。 他跪了,戚执息是不是也要跪。 他干脆道:“我无所求,只是偶然听别人说起小娘娘灵验,特意来看个热闹而已,兄弟你继续,就当我们不存在。” 好在这位信众是好说话的,问起来只是单纯疑惑,也可能是急于实现自己的愿望,冲他冷哼一声继续朝少女跪拜。 幼鱼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忘了自己要和戚执息说什么,只好继续去打量少女前面立着的木牌。 实现这种愿望攒到的恐怕不是功德吧。 等价交换啊…… 暂且不论少女是如何实现他们的愿望的,既然不是白捡的便宜,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呢。 是因为还没降临到身上不当回事吗? 看早先那位有些疯魔的大娘的话,向这位“小菩萨”许的愿很快就能实现。 如此耗费念力的反噬又是什么? 许愿的代价又是什么。 思绪沉不下去,他正要蹲下去朝旁边的信众套话,突然浑身一僵。 戚执息又捏住了他的耳鳍,一下拿捏住了他的命门。 他缓慢转头,仰脸看着青年。 “想做什么?”青年微微低头,靠近他的侧脸,轻轻呢喃。 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幼鱼没敢说他想套完话跪下许个愿试探一下规则。 毕竟现在的戚执息瞧起来有点危险。 他直觉说了实话的后果承担不起,有些生气的鼓了鼓脸,压低声音选择性坦诚:“你别老扯我耳朵,我就是想跟人套个话。” 戚执息这才收了手,幼鱼又把他往里推了推,逃也似的蹲下,暗暗拍了拍胸脯,朝之前冲他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的信众问话。 “哎,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你求什么的,万一我灵感来了也想求了呢。” 那男人睨他一眼,嘴角抽了抽,从来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求神还要等灵感。 但大概每位教徒都有把自己所信仰的教义发扬光大的本能,再加上幼鱼的模样生得就是一看就令人卸下防备的类型,他抗拒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同幼鱼说了,“我啊,我就是想让我媳妇不和我离婚,她最近知道了我在外头养情妇,家里正闹着呢。” 他自己说不算,还要和幼鱼找认同:“要我说,男人哪有不偷吃的,我没在外头点鸡,只养了个小的,还不知足,还有什么可闹的。” 幼鱼……幼鱼不敢苟同。 他默默挪了几步,同男人划开距离,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可我看小娘娘身前的板子上写着等价交换啊,你要你老婆不离开你,代价是什么你知道吗?” 男人突然一笑,道:“你不敢许愿难道是因为这个?也对,你来的晚肯定不知道了,娘娘说过,这些愿望的代价是下辈子再收取的,代价也不大,最多就是下辈子没有子嗣而已。” 幼鱼惊奇:“还有这样的好事?” 男人嘴一撇,有些不高兴:“娘娘可是神仙,神仙办事是应该的,能收取多大的代价?反正再大也不会害了你的命。” 哈。 多贪婪,多愚昧,才会相信报应只会应验在下辈子的子嗣身上。 自己求的等价交换还妄图祸及他人。 这位“小菩萨”谋求的到底是什么,才要攒这么多歪邪的信仰。 多半不是好事。 幼鱼心里冷漠,面上腼腆一笑,佯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这不是只听说娘娘灵验吗?我之前不信这个,总觉得是唬人的,但娘娘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见男人神色激动的还想说什么,他望了望天,连忙打断,“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去了,等我回家好好想想我的愿望再来吧。” “啊……”男人遗憾的收回未尽之语,道,“那就祝你快点找到自己的愿望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幼鱼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走到一旁向戚执息伸手,因为身高差距只能抬头看人。 才发觉戚执息的视线一直都是落在他身上的。 噫。 他有这么不让人省心吗! 却忍不住弯弯眼睛,右侧脸颊现出个小小的肉窝:“走吧,回去了。” . 晚饭是乔停亲自下厨。 虽说只是单纯的家常小菜,道歉的诚意拉满了。 幼鱼虽说并不责怪乔停,但也知道人类心里的愧疚是需要释放的,也就没多劝乔停什么,对乔停的安排颇为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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