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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鱼看了看神色平淡的漂亮人类一眼，认真道：“都是恩情，要报的。”却莫名没把前世的恩情抖落出来。 鹤晓常只当他说的是此时的事，叹了口气，对死脑筋的小锦鲤精莫名产生了一种怜爱，没忍心直说戚道长恐怕不接受你的报恩，只是道：“小鱼啊，这事儿我们回妖管局再说？” 戚执息这人，不清楚的以为他古道心肠面冷心热，常需与这群人类大能打交道的鹤晓常却知道他多半是不爱多管闲事的。 更确切的说，他不想产生羁绊的关系，好坏不论，人妖具不牵扯。 果然，戚道长只是神色冷淡的暼他一眼，未置一词。 鹤晓常自动理解成这是快点把犯迷糊的小红鲤带走的意思。 . 小鱼妖执拗地用棕色的眼珠盯着人看，可怜巴巴的，固执得傻气，清透的眸光直把人心都看软，奈何被他看着的人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哪怕是他们上辈子初识他也没见过这么冷漠的小道士，多多少少有点委屈。 . 都说红鲤代表祥瑞。 他本体便是条红色鲤鱼，可能因此沾了些好运，阴差阳错得了机缘开灵智化形。 可惜他天赋不行，三百年来都没修出什么名堂，还在化形没多久后受了重伤打回原形，随时要归于天地，幸得一年轻小道所救，天材地宝温养好些时日，才勉强苟活下来。 但伤势实在太重，他吸收灵力又慢，近些日子才得了个人形，连耳鳍都不能好好收回去。 末法时代，能化妖的生灵也愈来愈少，刚化形的小妖又大多弱小，不可食的植物、保护动物还好——还得提防某些人类手欠嘴馋，常见的动植物虚弱期很容易便被人类当做食物采杀食用。 稍强一些的，又抑制不住本性，时不时惹些乱子，在人类社会引起暴动。 因而有大妖同人类联手办了个妖管局，专门管理他们这样的小妖。 幼鱼本来也不知道，他醒来后便呆在个罕有人至的荒野山林的小河流中。 本来有个村子，但随着时代发展，年轻人大多往外跑，过了百来年，渐渐也没落消失了。 只偶尔会有人类零星找来旅游上坟。 . 幼鱼对现世的了解勉勉强强。 虽说想找人报恩，却连个准确目的地都没有，只知道要快点找到他，自个儿都不晓得跑哪去了，突然被妖拦了下来。 像他这种妖，也是要到妖管局专门管理的。 拦住他的狗妖如是说道。 说完，便不由分拉着他跑，直到一座庞大的蓝黑色建筑物前才停，把懵懵懂懂的幼鱼推了进去。 像极了拐卖妖口的妖贩子。 前台没人。 娃娃脸少年眨眨眼，看见后脚跟进来的狗妖站在了前台。 幼鱼：…… 他后退一步。 此情此景，像极了仙人跳。 后知后觉的狗妖：。 他辩解道：“我们是正经机构，从来不做欺负妖的事情！” 幼鱼点点头，又退一步。 这边不是很能相信，建议重来。 狗妖名叫苏康，伸着尔康手泪眼汪汪想挽留他，又支支吾吾解释不清为什么身为接待的他会跑到荒郊僻野去，最终被幼鱼认定是跳大神的，很快便退到门口。 . 但他没走成，下一秒便撞到了人，还因为惯性差点踩他一脚。 幼鱼赶忙拱手道歉。 “新来的小妖？真可爱。” 门口的人，或者说妖并没在意，礼貌的虚扶了下，俊逸的脸上还挂着笑。 看起来很温和的人，在听到苏康诺诺辩解因为又在工作时间跑出去撒野，导致新来的小妖难以产生信任时还是忍不住给他脑袋来了一下。 “苏康，工作时间克制一点，说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再有下次就让你监护人带你回去呆一个月了。” 这对于苏康来说似乎是很严厉的处罚，本来还在欢快摇尾巴的小狗顿时恹恹窝在角落，应声的同时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和谴责。 鹤晓常无动于衷，责备完这个，又转头来安抚人，“我叫鹤晓常，也算妖管局的负责人，你登记以后，帮助你在人类社会生活的监护人就是归我分配。你叫幼鱼是吗？放心，我们是正经部门，有编制的。” . 幼鱼对如何在人类社会生活不感兴趣。 听着鹤晓常的解释，思索间，少年掩在发间的红白色鱼鳍微微翕动。 像极了带着红色不规则斑点的小翅膀，让人很想凑上去摸一模。 动物类妖修为未到一定程度多少还带着野性，即使温良如他，如果不是为了报恩，也更宁愿呆在僻野山林间， 他愿意跟着苏康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可以……帮我找个人吗？”沉默许久，他踌躇道。 “人类？我们这边可能不太好找，方便问一下叫什么名字吗？”鹤晓常很好说话，虽然意外这小鱼妖有认识的人类，却不去仔细追问。 幼鱼没能开口。 突然一阵电话铃响，打断了他的话。 他只能把那个名字咽回去。 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鹤晓常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皱着眉问：“又死了一个？确认是谁干的了吗？” 幼鱼眼皮莫名跳了跳，悄咪咪侧着耳朵听。 那双隐在头发里的红白色耳鳍轻轻扇动。 电话那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 【经过排查，已有嫌疑人，是猪笼草科的猪笼草妖，五十年前化形，没表现过对人类抵有触情绪，经监护人考察评估能适应人类社会生活，在此之前的表现都挺老实，还需观察确认。】 【还有，我似乎已被对方察觉，最好换个陌生面孔来降低对方的警惕。】 鹤晓常顿感头疼。 猪笼草，他有点印象，二十年前被发现带到监管局的，给他派的人类监护人离局子近，再加上他离开的时候晚，局里哪怕算是新面孔的小黄狗苏康都被看到过。 虽然能变换模样，但妖的本源气息是骗不了人的，再怎么掩饰也遮盖不完。 正是愁眉不展，眼睛不自觉瞥到单纯懵懂站在一旁等着他打完电话的小鱼妖，肚子里的坏水突然憋不住了。 “小鱼，帮我们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们一定帮你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鹤晓常拍拍幼鱼的肩，笑眯眯的。 . 他为了找人才答应来的。 要找的人却忘记他了。 也是，都好几百年轮回了不知几世的人了，能记住他才奇怪吧。 却不知鹤晓常拉着人走的时候，那个神情分外冷漠的人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带着几分疑惑。
第2章 坐在车里，幼鱼双眼放空，天生肉感的脸上写满麻木，想掘个坑给自己埋起来。 好丢鱼哦。 呜呜。 他忧愁的捂着脑袋，找到戚执息的喜悦盖不过他此时的羞愧，红白色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翘起，看着可怜又可爱。 鹤晓常在前头开车，偶然瞥了眼后视镜，就看见小鱼妖满脸懊恼的模样。 像他们这种年纪的妖怪对于幼鱼这种年岁不大涉世未深又很讨喜的幼崽有着天然的保护欲和怜惜，加之幼鱼本体是红鲤，若是努力修炼百年后说不定能化龙，都是朝一个方向奋斗的物种，难免会生关照之心。 鹤晓常忍着笑意道：“好了，没事，戚道长不会为这种小事同你计较的。” 又猛地想起什么，疑惑道：“唉对了，你怎么知道戚道长的名字？” 幼鱼眨眨眼睛，茫然的张了张嘴，垂头费力的想，好半天才不确定道：“好像……是因为我听见那个食人花是这么喊他的？” “不是食人花，是猪笼草，”鹤晓常纠正道，想了想又小声嘀咕，“说食人花倒也没错？” 超，地狱冷笑话。 . 下车的时候幼鱼扶着车门有些蔫。 作为小溪里土生土长的红鲤，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人类的交通工具。 谢邀，体验感很好，下辈子都不想再坐了。 人类可真是会自己找罪受的生物，为了提升速度，研发出这种令妖难受的东西。 鹤晓常还要进行扫尾工作，把人送到又急匆匆走了，幼鱼只得自己慢吞吞挪进去。 苏康眼巴巴守在前台张望，好不容易看见人，激动的变出条黑白色尾巴在屁股后狂甩。 “你终于回来啦！还好吗？快过来看看这是我给你整理的监护人资料！” 幼鱼没急着过去，站在门口问：“之前就想问了，这个监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开始以为是直系亲属对小妖的看护，但后来表现出来的意思又好像不是这样。 监护人应该都是人类，但不会是普通人类，多半是法力高深的道士。 再者，监护两个字，恐怕监才是重点。 再结合今天的事来看，监护的监应该就是防止他们这种妖性难抑的小妖突然失控伤害人类吧。 果然，苏康的解释与他猜想的大差不差，不过苏康的重点在护上：“每个小妖只能有一个监护人，在你还未能适应人类社会生活时你的监护人也只能领养你一只。 有了监护人，你在人类社会生活就会很方便啦，他们要管你在人类世界的吃穿用度，教你知识，还要保护你不受伤害，不过如果你犯了错，也会被惩罚，直到你彻底适应环境，我们统称为毕业吧，你的监护人才会去监护另一只小妖。 我个人感觉，就像父母一样。” 说罢，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眼睛里是对他监护人藏不住的喜爱。 显然，他的监护人就是这么对他好的。 幼鱼走过去看他给的资料，也就两张纸，草草扫过一眼，大概是一个道士捉妖几何收养几许的简介。 名字叫乔停。 “监护人是不能选的吗？” 苏康解释道：“不是，只是现下手里没有小妖要管的道长只有两个，但是吧，其中一个道长叫戚执息，这个大佬……咱就别盼了，他从来不接受当小妖的监护人的。
” 幼鱼听到戚执息的名字就没抱太大期望，按照现在的情况，他觉得在人类社会混熟了再去找他报恩比较和时宜。 他就是条废物小鲤鱼，空有三百年资历，其中大部分都拿来养伤重新化形了，只有点镇宅护院的功能，论法力不高深，论讨喜……他连现在的人类喜欢什么都不太了解，能怎么讨人喜欢嘛。 . 意外的是，等鹤晓常回到车库时，戚执息竟还等在那里。 下一秒看到守着对方问问题记笔录的警察，了悟，他就说嘛，这里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绊住戚道长的脚。 “戚道长，对不住对不住，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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