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航和方正刚始终坚定围在司念附近,几个人的安静和其他慌乱的人呈鲜明对比。 方正刚被不断蔓延的黑雾吓得嘴唇发白,死死抓着梁子航的手臂。 梁子航推推司念,求助:“这一关到底应该怎么通过?太他么折磨了。” 听着鸭舌帽肝胆俱裂的喊叫声和车内人发出的哭喊,他又怕又烦。 “不知道。”司念对暂时没有危险的黑雾并不在意。死不死无所谓,吃不吃得到下一关的食物虽然有一定的吸引力,对于刚吃饱的他来说,可有可无。 他看了一眼盯着黑雾的黑尾,说:“如果我食言,那就下辈子找我,我给你买肉吃。” 言下之意,这人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梁子航赶紧反对:“司念,你打起精神来!我们不能放弃生命!” “为什么。”司念懒洋洋问。 “生命多么珍贵!我们为什么要被莫名其妙的怪诞世界夺走生命!它们不配!呸!”梁子航很气愤! “是。它们不配。”司念承认,却又说,“可我的命,是我自愿不想要的。” “你不能!”梁子航不想失去司念这个强有力的保护神! “我当年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可是……”司念眸子沉下去,犹如缓缓冰冻后又随之炸碎成冰碴。 梁子航蓦的从司念身上感受到极其难以描述的压抑,忽然什么都说不出了。 “不要!不要啊!疼啊,好疼啊!不要!”鸭舌帽忽然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地喊着,把整个车厢里闹哄哄想要逃出去的人们喊得面无血色。 只见昏暗车灯下,鸭舌帽身体上流出来一丝丝发污的血迹。 “车子又开起来了!”络腮胡看到景物开始移动。 可没人关心车子开不开,他们都目不转睛盯着鸭舌帽血淋淋的身体。 除了不断流血,和不停哀嚎惨叫,顺着血流飘出来的,是一根根的头发。 那些根根分明的头发好像拥有生命一样,在血液中轻微扭动,像极了铁线虫。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一个高跟鞋白领模样的漂亮女人,吓得哭喊着。 林夜对着车座底下喊声渐渐变弱的青年甩过去一道液体,作为保护。 这行为似乎激怒了黑雾,它们疯狂从车底窜出来,形成了一张如浪潮滚动的屏障,冲向林夜。 司念一下子把林夜甩到自己身后,黑尾同时也蹬起后爪,风一般冲向黑雾。 可同时,他感觉到身体却猛然往后撤了回去,后腿被司念快准稳地抓住,它被重重甩在林夜怀里。 面对黑雾突然攻击,梁子航和方正刚本能蹲下抱着自己头“啊啊啊”大喊起来。 接着连锁反应一样,挤在一起想出逃的其他人也“啊啊啊”喊着。 尖锐声音接二连三布满小小的车厢,导致司念耳朵剧痛,耳鸣不断。 “好烦!你们好烦!喊什么!不会反抗吗?”他抓起方正刚一直挎在肩膀上的背包,朝着黑雾抡过去。 “哗!”黑雾轻松躲开,瞬间后退,又再次滚滚而来。 但是黑雾袭击中途,被车座底下奄奄一息的痛苦声音吸引,忽然转了方向,再次围着鸭舌帽而去。 好像刚才被打断的事不存在,黑雾继续饶有兴致地继续攻击鸭舌帽。 “你!你们不要招惹黑雾!它们的目标只是他!”金丝眼镜怨气很重,他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林夜。 “是你让我保护你们,我保护他,你却不开心?”林夜不懂人类的想法。 “让你保护我们!是我们!他已经被独立出去了!不需要保护!”金丝眼镜对痛苦嚎叫的鸭舌帽没有半分同情。 司念听着金丝眼镜的咆哮和其他人冷漠的认同,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最没有同理心的他,朝着黑雾走去。 “你要干什么!”络腮胡急了,“你别过去!” 他担心黑雾再次被激怒,攻击全车人。在这诡异世界里,虽然随时都会面对危险,但能安全一秒就绝对不会主动招惹怪物啊! 司念听着他的不满,冷冷瞥了一眼,嘲讽又冷漠。他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深邃眼窝里都是偏要作对的姿态。 他加快速度,几步走到黑雾跟前。 络腮胡气急:“艹,你有病!” 司念脚底沾满鸭舌帽流出来的血,有些黏腻。他嫌弃甩了甩,不怕死地伸手,去抓黑雾。 络腮胡简直不可思议:“妈的你疯了!” 没想到,黑雾真的被司念抓住了。 全车人傻眼了。 为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能抓住? 司念捏着黑雾,说不出来是什么触感,似有若无,是温热的。 好像缓缓流动的水流。 他看了一眼林夜,这感觉,和林夜的液体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 又有点像风吹过的感觉。 车厢内安静得要命。 大家看到司念作死,吓得大气不敢喘,绝望等着被黑雾杀掉。 可…… 黑雾被司念抓住一处后,似乎静止了。 大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司念。 接着,司念看到车窗外弥漫的黑雾中,若隐若现出现一排排顶着完整头颅的人皮。 每张人皮上甩落的血点,形成了一场让人脊背生寒的细密雨帘。 鲜红刺眼。 “噼噼啪啪” 血雨清晰打在车窗上,扭曲滑落,流下道道瘆人轨迹。 司念透过暗沉的血雨,看着无限延伸的人皮头…… 全是…… 他有些想吐。
第10章 他死了【副本1】 全是鸭舌帽血流不止的残破人皮。 视觉冲击过于强烈,哪怕是跟女鬼同处一室十五年的司念,看着满车窗的血和无数排列延伸的人皮,都觉得头皮发麻。 可奇怪的是,面对这样恐怖恶心的场景,车里没有人大喊大叫。 所以……司念明白,那些人看不到鸭舌帽的惨状。 “林夜,你能看到吗?”好像只有他和林夜能看到一些什么,只是看到的东西,每次不一样。 司念不再看窗外随风招展的血皮,生理不适,刚刚吃过的东西在胃里狠狠的翻搅,比吃了发霉的食物还要难受几分。 林夜看着窗外,点点头,神色异常平静。 “看到了什么?”司念蹲下身,去看车座底下身体扭曲喊声减弱的鸭舌帽。 很明显,那么小的空间里,他的腿骨也断了,脊椎也是,不然团不进去。 司念不知道鸭舌帽的血从哪里流出来,他松开手里的黑雾,伸手去拉姿态诡异的鸭舌帽。 “唔……好疼!不要!不要再伤害我了!”鸭舌帽声音虚弱地求饶。 林夜走过来,双手化作液体,伸进车座底下,把鸭舌帽整个身体包裹,慢慢把人挪了出来。 他没有回答司念的问题,司念也不追问。 “对不起,我错了,呵呵呵。”鸭舌帽被带出车座底下后,发出低低的哀嚎,又发出不明意义的笑声。 似乎精神已经不太正常。 黑雾一直没有攻击司念,但车厢内挤在一起的人们,依旧担惊受怕。怕的是黑雾猝不及防做出让他们全部死亡的攻击。 鸭舌帽不停道歉,双眼空洞,机械一样。 司念注意到他身上的血从头部以下缓缓流出,衣服几乎被浸透,只有整个头干净无比。 他又看了一眼窗外持续延伸的人头皮,勾着鸭舌帽的衣领看了看。 果然,和他想得一样。 鸭舌帽脖子有一圈参差不齐的割痕,不断渗着血,血里时不时流出一根根黑色扭动的头发丝。 血液里为什么会有头发? “我好疼啊!我好疼!我都道歉了这么多次了,为什么不放过我!”鸭舌帽被林夜的液体包裹着却看得出来他的肢体已经断得七七八八。如果没有支撑,他会散在地上。 极致的疼痛让鸭舌帽气若游丝,沙哑着嗓子一会儿哀求一会儿惨笑,一会儿说着对不起,一会儿神经兮兮地说我没错。 他身体里的血液顺着公交车后门的缝隙流出去,这人眼看就要失血而亡。 司念不知道应该怎么救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这么多年,女鬼的同处,不停的噩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司念,他无能为力的让一条生命消失。 小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够高,才无法把妈妈从那根粗粗的绳子上救下来,他抱不动妈妈。 如果他是一个成年人,比妈妈个子高,力气大,一定能阻止那场自杀。 可看着鸭舌帽就这么痛苦扭曲地接受死亡,帽檐阴影下绝望的眼睛缓缓静止,呼吸完全停止后,司念忽然觉得,原来自己长大了,够高了,有力气打死怪物了,却依旧没有任何能力阻止一个人的死亡。 他不知道,鸭舌帽到底因什么而死。 是黑雾吗? 触感像温热水流又像温柔的风的黑雾,究竟怎么做到把鸭舌帽的脖子割破了一圈? 鸭舌帽已经死透,林夜收回自己的液体。 他像一摊腐肉,倒下去。 “他!疼死了!”有人捂着眼睛不敢看,低声哭起来。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怕自己也会这样痛苦地死去。 司念摘了鸭舌帽的帽子,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青年的头发秃了一部分,头皮上密密麻麻都是红色毛孔,渗着血。 他能清楚地看见,已经死去的鸭舌帽,头发仍旧缓缓回缩,进入头皮,最后从脖子上的缺口中随着血液流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死法!”金丝眼镜有些崩溃,他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面容扭曲。 鸭舌帽死了,可血还在流着,司念情绪异常压抑。 当年妈妈上吊后,尸体在房间里摇摇欲坠挂了五天。 初春的天,万物复苏,大地回春,欣欣向荣之中,唯有司念哭得撕心裂肺,失去了他的全世界。 发臭的尸体让司念一边呕吐一边抓着妈妈的脚踝哭闹。“撕拉”一下,已经有些腐烂的皮肤被他抓下来一大块,年纪尚小的他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他只是很害怕妈妈为什么坠在半空晃来晃去不再跟他说话。 他把妈妈抓伤了,跌跌撞撞去抽屉里拿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膏,踮着脚胡乱往妈妈腐烂的脚踝涂了一层又一层。 “妈妈,念念不是故意的,妈妈你疼不?妈妈你为什么好几天都不跟念念说话?妈妈,念念把冰箱里的东西都吃了,念念饿得肚肚疼……” 妈妈始终没有回应,就那么在半空中晃啊晃。 直到第十天,妈妈身体开始出现更加令人作呕的味道,司念拿着一碗又一碗的水给泼在妈妈身上,给妈妈洗澡。 一条又一条肥大的白蛆从妈妈腐烂的伤口中顺着水流掉在地上,扭曲着,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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