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如常进行,只是等百官启奏完毕后,御史台的刺史大人递上了奏折,奏折上说淮州的官兵与当地的江湖门宗起了冲突,第二日淮州的刺史便遇害身亡,圣上阅后雷霆大发,百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散会后皆匆匆离去。 王左书驱车回到刑部,询问了手下,那名叫李焕的重犯依旧不肯说明自己的罪状,王左书揉了揉脑袋,心里一阵劳累。 傍晚时分,刑部已廖无人烟,只有地牢的入口处的人比白日多了一倍,李焕百无聊赖地躺在湿冷的地上,见面前走过一名侍卫便大声道:“大哥,给点儿酒吃呗。” 没人回应他的话,这两天皆是如此,李焕无趣地翻过身,盯着墙壁的一处发神,但是片刻后,地牢里响起与侍卫不同的脚步声,那脚步轻盈又稳重,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响,是习武之人的脚步。 “大哥们行个方便,是二殿下叫小人来的。” 李焕闻声回头,便见到宋无音从石梯上走下来,徘徊的侍卫全都往外走,他的牢房外面一会儿就没了人。 宋无音还穿着太京府玄黑色的衣袍,他走下楼梯后直接跑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担忧:“兄弟,你没事吧。” “如你所见,好得很。”李焕又问道:“你有带酒吗?” 宋无音一听直接炸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喝酒!” 李焕奇怪地看着他,“我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能喝酒。” “还喝个屁!我可是……!”宋无音顿了一下,随即放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我可是来救你的大哥!” 李焕不以为然,“救我干什么。” 宋无音道:“你是我朋友,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去死。” “你怎么救?” 宋无音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我偷的。” 李焕笑了,“偷鸡摸狗的事还是你比较在行。”他沉默了片刻,又道:“别白费力气了。” 宋无音看着他一脸漠然,对生死毫不在意的模样,怒道:“你师弟呢?你两个师弟都不管了吗?凌绝峰你也不管了吗?还有,林疏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抵达凌绝峰,迟风也下落不明,你真的能安心吗?” 宋无音说完后空气沉默了下来,他看着李焕低着头,受了伤的手臂垂在身侧,他的额头还有身体全都缠着纱布,腿上的伤口还渗着血,宋无音看着他的样子轻声道:“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凌绝峰。” 发现人不见的是夜里巡察的禁军,他发现本该在地牢里的守卫全部都在外面,他进去后发现门敞开着,锁眼里还插着钥匙,人显然是被救走了,消息传到大理寺后,官兵立刻展开了追捕,按理说,两人没越狱多久,其中一个还身受重伤根本跑不了路,另一个虽是太京府的人但是武功并不好,要追捕起来很容易,但是太京府的宋无音对太京城的地形了如指掌,追捕的官兵硬是没有寻得半点踪迹。 一队人马举着火把经过拐角后,一个人影从背后的阴影里闪身出来跳上了房顶,那人身上还背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但他却依旧脚步轻盈,速度极快。李焕被宋无音背在背上,颠簸中全身伤口剧痛,他的头不得不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轻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李焕问。 宋无音答道:“你还有力气说话。” 宋无音一路流畅地躲过追兵直奔城北的林郊,那里有辆马车,坐在马车前带着斗笠的马夫把手臂抱在胸前,有些不耐烦,似乎等了很久。 宋无音把李焕放进马车里,喊了一声马夫:“陆之羽。” 马夫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走吧。” 车缓缓地动了起来,李焕撩开车帘问道:“你怎么办?” 宋无音摆摆手,“我最多被关个五年十年的,有二殿下在,朝廷不会杀我的。”他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保重。” 李焕也对他淡淡一笑,“保重。” 话落,李焕放下了车帘,马车的速度可快了起来,一路往城门疾驰而去,宋无音站在原地,傻笑的脸渐渐收敛,逐渐回归平静,最后连眼中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不见。 有夜风吹来,旁边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竟和原地站着的宋无音长得一模一样,他走到那人身后,而站在原地的人抬起手,撕下了脸上的面皮,一张俊美又冷淡的脸露了出来。 宋无音问道:“二殿下,这样就可以了吗。” 夏侯珏朝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身道:“走吧。”
第34章 三十四 ======= 夏侯玙在养心殿外站了片刻,有丫鬟从殿里出来说圣上龙体不适,请殿下回吧,夏侯玙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养心殿,途经御花园,见一身穿浅白云纹服的男子靠坐在湖亭上,手中拿一折扇在身前缓慢扇动,夏侯玙径直走了过去,亭上的人见到此人来,心下一喜,大声道:“玙儿,好巧啊。” 夏侯玙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秦王也从长椅上坐了下来,给夏侯玙面前的酒杯斟慢。 “你在等我?”夏侯玙问道。 “非也,”秦王摇着扇子,脸上带笑,“等有缘人。” 夏侯玙坐得端正,面前的酒也不动,秦王见他垂眼不语的模样,便问道:“圣上又是不见?” 夏侯玙答道:“我去问过太医,他说圣上染了风寒,很快就会恢复。” “风寒?”秦王笑了一声,“龙纹傍身怎会染上风寒?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我皇族脸都没了。” 夏侯玙道:“秦王以为呢。” 秦王摇了摇扇子,端起酒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夏侯玙见他眼神变得锐利,语气也沉了不少, “你可听过灭咒?” 夏侯玙闻言拿酒杯的手一顿,接着皱眉,“祁连氏的邪术。” “上一任皇帝景仁帝,也就是我父皇,就死于灭咒。”秦王见夏侯玙面露讶色,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与圣上随景仁帝征战那年你和玙儿都没出生,那时的都城不在太京而是苍州云宁,云宁一战死伤惨重,但我军大获全胜。” “史料上记载的是我夏侯氏一路杀到盛乾殿,杀了所有的前朝孽人,但事实上……我军赶到盛乾殿时,祁连顺载帝却早已死在了龙椅上。”他又道:“不仅是顺载帝,宫内上下所有祁连氏的人全都死光了。” “为何?” “用了邪术。” “怎讲?” “景仁帝为我南胤开国皇帝,迁都太京后扫除邪风,整治氏族,救百姓于水火,十年后南胤一片祥和,国力鼎盛,但就在此时,景仁帝突然卧病在床,全身黑血流窜,心脉频率异常迅速,靠着龙纹庇佑才不至于暴毙身亡……” 夏侯玙听罢额上已渗出冷汗,“那圣上……那时也被一并下了咒?” 秦王严肃道:“恐怕是。” 秦王诉说完当年的隐情后两人便陷入沉默,秦王从灭咒讲起时,夏侯玙眉上的褶皱都没有消退过,倘若圣上真被下了灭咒,如今反叛势力在江湖民间蠢蠢欲动,不难排除那些人是知晓当年的真相,夏侯玙在书中看过,传说灭咒侵蚀的不仅是身体,还有思想,夏侯玙想起这些年来圣上对江湖势力以及世家门宗的追杀围剿,突然惊道:“莫非圣上早已发觉此事……” 秦王收起了折扇,眼神逐渐变得冷漠,“下一个便是淮州百里氏。” 危害江湖的魔头本应于两日后的问斩,但就在前一日夜,魔头越狱,朝廷连夜出重兵,由于魔头身受重伤,在追捕的过程中不慎射杀。 魔头已死,虽有人存有疑虑,但大部分人都信服,只是刑部是受到了严重的责罚,刑部尚书王大人直接被降了官职,而太京府和大理寺在抓捕魔头上有功,受到了圣上的奖赏,奖赏不薄,但宋无音却高兴不起来,七日后,他捂着肚子上的伤准备去药房换药,但却没见到那个总是一脸惊恐的女子。 “华伶呢?”他问。 在一旁给胳膊裹纱布的阿勒伽答道:“和二殿下去了淮州。” 从雍州到淮州的官道上驶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拿着书,一个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哭了有两个时辰。 “二殿下……我想回太京……放我回去吧……” 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另一面传来,男子翻着书不为所动,约莫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前面传来马夫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两人应该是在交谈,片刻过后马夫朝里问道:“先生,前面有个小哥想去淮州,问可否搭个便车?” 夏侯珏嗯了一声,马夫传达了他的意思,只听那人一句“那便有劳了”,马车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夏侯珏朝外看去,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男子,他的长相极为普通,脸上还有雀斑,只是他背后背着一个被白布包裹起来的长条状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一把剑,此人多半是个剑客。 男子开门后先是错愕了一番,接着便笑了起来,上车坐在了夏侯珏对面,朝他抱拳道:“在下林央,不知先生名讳?” 夏侯珏放下书,面无表情地答道:“华珏。” ---- 我直接点儿,林央就是焕酱
第35章 三十五 ======= 三十五 林央搭车时马车已经到了淮州,再到江南中心一带的青俞城只需再走半日。夏侯珏和半路搭车的陌生人同乘了半日,对面这个人一坐上来就占了大半边的位置,兴许是赶路累着了,那人像没有骨头一样朝后半靠着,一双长腿伸得老远,把本就缩成一团的华伶挤到了角落里。 林央仰面侧头,看见一个女子抱着双臂满脸泪痕,他愣了一下,再转过头来看了看手拿着书的人,当下一惊,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蹭的一下坐起来,一手拦住华伶,一手摸上背后的剑朝前面大骂道:“你居然也是这样的畜生!” 夏侯珏闻言略带疑惑地从书中抬头,见面前的人面色冷了下来,还护着坐在对面的满脸惊恐的华伶,便道:“林兄误会了,她是我堂姐。” 林央愣了一下,“那为何……” 夏侯珏答道:“思乡情切罢了。” 林央看向女子,后者见他目光移了过来又往角落里缩了一下,然后捣蒜一样点头。 夏侯珏见状也看向华伶,接触到目光后拿书轻点了一下自己身侧的位置,华伶收到后便从林央的手臂下钻了出来坐到了夏侯珏旁边,接着便朝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丝笑容,“家姐怕生,望林兄见谅。” 误会解除后,一路上倒还算和谐,林央说道自己是奉师父之命来青俞城拜访故人,他在临近青俞城的林郊下了车,走时抱拳谢过便自行离开了。 下马车时天上飘起了小雨,两人便去乘了扁舟,船夫是个好客之人,见他们两人是从雍州来的,一路上便介绍起了淮州的风土人情,淮州江南一带地势低,雨水多,冬季阴冷,夏季潮湿,夏侯珏七岁时随娘亲来过一次,那时并无多感,如今这烟雨船中坐,倒是滋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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