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一通,把所有人都吓住,施恩却又崩溃地一把抓住了绾岑的衣角,人就无力地滑落跪坐在地板上,凄惨无比。 “我做错了,可究竟要如何才能赎了我的罪?师尊何时才能原谅我?!” 施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刚刚还云淡风轻的绾岑都有些于心不忍,又想拽着瘫倒在地上的人起来。 对方却异常执拗,只有醉了才敢如此崩溃,这些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彻底被周围的人反复击碎,他不停地喊道:“这全都是我的报应!” 慕容盛眉头蹙得极紧,情绪很差,他知道施恩能到现在这副模样跟他脱不了干系。 一向尊崇的爱憎分明被施恩一次次的哭泣与“报应”所混淆。 他无情无欲,自然不会喜欢施恩,可师徒一场,如今对方又成了太子,他就更加无法忍心看到本该是高贵强大的人如今竟跪坐在地上跟自己过不去。 慕容盛俯身,双手托着施恩的肩膀,一把将人从地上抱进了怀中,与绾岑的争执也彻底结束。 “罢了,都散了。” 他不满被别人看到天界太子如此落魄不堪的样子,难得温柔的拍了拍施恩的背,安抚对方抽泣的情绪,又道:“冷静些。” 施恩喝醉了酒,哪里还有那么听话?又一路在慕容盛的怀中挣扎,可刚刚那么一闹,又哭了这么久,他也没了什么力气。 慕容盛顺利推开隔间房门,再一次将人扔到榻上,发现对方的双手冰凉,又给人盖上了被子。 他本想教导施恩的不理智,如今思索了良久却无法开口,又见到对方几乎冷得整个团进被子里,对他视而不见。 慕容盛的话锋一转,随即面无表情地问:“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何又推开我?” 施恩似乎是没想到慕容盛竟然不走,缩在被子里的身躯一僵,尽管没了力气,眼泪却还是倏然落了下来。 “你不喜欢我,我不想让你见了讨厌。” 酒后吐真言,倒是让慕容盛知道了许多施恩心里的想法。 自从闹出毒害宋御舟的事之后,慕容盛对施恩的耐心就消耗殆尽,他无法克制自己的讨厌。 施恩从此就像一个失败品一样时刻晃在他眼前,提醒他到底是个怎样失败的师尊,将徒弟教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可如今看来,施恩或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完全心机深重,当时终究也是为了让他从宋御舟的躯壳中活过来,若只对他而言,对方确实衷心相待。 “你没有让我讨厌。” 慕容盛难得说了句温柔的话,又将被子掀开,只见被子哭湿了一片,施恩躺在榻上几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又心虚地看了慕容盛一眼。 慕容盛倒是想起最开始遇到施恩时,对方的腿被打断,不能走路的时候。 那时对方也像现在这样可怜、卑微,看什么都瑟瑟发抖警惕的样子,让人从心底滋生出一种情感——为何没有早一点救他? 慕容盛终是不想让施恩再变成那副凄惨的模样,对方吃了许多苦,如今仰起头,依旧能看到脖颈处那条自刎后留下来的细长疤痕。 他替施恩擦了擦眼角的泪,那些厌恶的情感就此消散,他不想再让对方永远放不下,永远这样崩溃。 “忘了之前的一切吧,我不会再怪你。” 施恩并未开心,他也不说话,喝了太多的酒又神志不清,只知道自己舍不得,又主动抓住了慕容盛的手。 “师尊,我错了……” 他连话都说不完整,抓住慕容盛的手心又全都是冷汗,却一遍遍地哀求道:“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我只做你的徒弟,好不好?”
第七十八章 是纯洁的师徒情 次日清晨醒来,施恩依旧头痛欲裂。 他努力睁开眼,窗外的阳光便刺了进来,施恩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感受到手边的触感。 他的眼神寻着自己的手腕望向对方,发现坐在榻边的人竟是慕容盛,而自己竟然牵住了盛君的手! 施恩顿时醒酒,瞬间松开了抓住慕容盛的手,下意识慌乱起来,又忍不住在想,他是否因为醉酒一直抓着对方的手睡了一整晚? 慕容盛则靠在榻边闭目养神,感受到手心中另一只温热的手被抽走,又缓缓睁开眼,看向了施恩。 “醒了?”慕容盛主动问候,竟全然没有生气。 施恩依稀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哭了个彻底,发疯了似的不知道自己都胡乱说了些什么话,连如今的眼睛都还是肿的。 他僵硬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对方就又道:“今天就休息吧,不要再为难自己。” 此刻就像回到了曾经施恩与慕容盛相处之时,对方虽依旧谈不上喜爱,但起码不是冷漠厌恶。 施恩一时万分感慨,心中却是隐隐不安,又沉不住气问道:“我昨天可是说了什么话?” 慕容盛神色不可察觉的一滞,似乎是没想到昨夜那样的哀求与痛苦会被现在睡醒的施恩忘的一干二净。 “不记得了就不要勉强。” 喝了那么多酒,不记得倒也好,施恩见他的表情,却已经知道昨天自己绝对说了什么话。 今日慕容盛对他的态度明显温柔了许多,想必不见得是坏事,施恩努力回想无果,只得换一种法子,“都怪我喝酒误事,若是惹了盛君不开心,盛君不要怪罪。” 这一口一个“盛君”,清醒时已彻底改了“师尊”这一称呼,慕容盛与施恩的相处时间已然不算短,总觉得对方又是在伪装。 “并非不开心,只是你昨天哭着求我原谅,倒显得我不近人情。” 施恩恨不得再给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敲上一下,提醒自己为何这样沉不住气,竟还妄想着这么快取得原谅。 他做的事不光彩,慕容盛做他的师尊都会蒙羞…… 施恩一万个无法取得原谅的理由,竟又瞬间被慕容盛接下来的话打破:“曾经的事便全都过去了,如今我们还能以师徒相称。” 对方面无表情,甚至连情绪都没有一点起伏,就像在说一件轻飘飘的事情一样,却是狠狠砸进了施恩的心里。 他难以置信,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从未想过喝醉了会这样的管用,仅仅一夜,他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才可让这座万年的冰山重新容纳他? “师尊!” 施恩甚至不敢再问慕容盛一遍,怕对方反悔,而是立即改了口,又不顾酒后疲累的身体跪在了慕容盛面前。 “谢师尊给我这次机会,我已经改过自新,今后一定不会再让师尊失望!” 看着面前的小徒弟再一次拜师,人间时光相隔了百年,想不到慕容盛的心绪竟也会有这样大的改变。 这何尝又不是施恩也给了他一次机会呢? 对方初次拜师时,他眼中有对于凡人的轻视,并不觉得施恩能在他身边多久,又知道对方心思不纯,不是想要拯救苍生之心,只是为给自己寻求一处栖身之所罢了。 所以他什么也都未曾教给过施恩。 曾经,他明知对方是天界太子还将其关在归墟受罚,师徒情谊一直以来都只是个虚名,可如今什么都会不一样了。 “起来吧。” 慕容盛默许了施恩的话,刚想伸出手扶对方,对方就自己站了起来,还与慕容盛微微保持了礼貌的距离。 “谢师尊。”施恩双手作揖,比以前还要更加尊敬,他又逞强道:“我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尊关心。” 慕容盛倒一时不习惯这样回光返照的施恩,便见对方没一刻想留在房间休息,又推开了门欲要离开。 “去哪?” 施恩没想到慕容盛会关心他的去处,又因对方的关心而笑着道:“回师尊,我想去找绾岑魔君,归还他的折扇。” 一听到折扇,慕容盛就知道是昨晚那个轻浮的人,顿时紧蹙眉头,“你不是喝多了酒什么都不记得?却还记得他来了?” 绾岑坑施恩那么惨,来时又穿着最显眼的青衣,施恩光是感觉到自己红肿的眼睛,就知道昨天发疯定是都发在了绾岑的身上。 “师兄……应该也来了吧?只是我与绾岑好似有了些争吵,如今醒酒,要去处理一下。” 施恩脑袋晕晕的,只想快点将折扇还回去,又在酒楼里找到喝茶的绾岑,如今已比昨晚冷静了许多。 “怎么?又想打我?”绾岑喝着茶,倚在阁楼处,向下可以望见正在和宋御舟一起忙碌的万灵泽,倒是欣慰了不少。 施恩站在绾岑对面,却是一脸无措,“什么?我还打人!?” 施恩不怎么喝酒,更没有大醉过,他以为自己只是哭哭骂骂便够了,不曾想自己竟还有如此嚣张的一面。 “忘了啊?没关系,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回我的扇子。”绾岑对施恩没多大兴趣,又直说道。 施恩更不愿因为扇子与绾岑有所牵扯,又道:“那你随我回翠华山上去,那把折扇放在师尊家里了。” “你竟也不随身带着?就这么对待我的东西?” 绾岑时常找茬,施恩终究还是忍无可忍,“那你为何要把折扇放到我身上呢?” “我本以为会见到个叫你心动的小娘子,不借助折扇,怎么来笑话你?” 绾岑实话实说,却实在没想到自己所幻想的娇羞小娘子竟能秒变成招人烦的慕容盛。 他便是没了兴趣,只想拿了折扇回家。 可施恩不愿无辜受如此调笑,推测道:“是因为我是天界的人吗?所以你很讨厌我?” “讨厌倒不算吧?但是魔界被封印了五百年,天界却逍遥自在,我总要让有些人过得不那么舒坦。” 绾岑微微一笑,平日和善客气,可身为魔君,又是魔尊的哥哥,就必不可能只是个善茬。 施恩又是天界太子,看上去就长了一张柔弱卑微好欺负的脸,果然是被报复的最佳首选。 施恩只好认命,叹了口气,封印之事确实是天界不占理,若是为师尊担了报复,也正合他意。 他一下子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又勾了勾唇,多想想刚刚慕容盛认了他当徒弟这件事,一下子阔达了许多。 “罢了,随我去取折扇吧,我想尽快还你。” 就此他跟绾岑再不想有任何瓜葛,绾岑却看出施恩的开心,临走到大门处之前,又好奇问:“你今天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见施恩只微笑不说话,绾岑就意味深长道:“昨天你喝醉了疯狂表达心意,又被盛君抱回了房间,莫不是心想事成了?” “什么?!”施恩防不胜防,本以为自己喝多了只是打了场架,竟不想丢人的事一样不落。 他脸上刚刚还浮现的浅浅微笑顿时消失转移。 随即施恩的脸又顿时涨红了起来,本就肿了眼睛晕了头,这一下更是感觉天旋地转,他虽不记得自己说的话,但却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心里压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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