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发现,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大多都是瑶华一个人,这难得的少年时光就这样被他挥霍过去了,他们两个甚至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 锦悦意外地看到瑶华将绣有自己名字的那只姻缘符留下了,放在了木桌的抽屉里,他对着那只符盯了很久,才缓缓合上匣子。 锦悦心中陡然一紧,难道在这个时候……瑶华就已经对自己…… 心中百转千回,说不出的滋味,有些雀跃,更多的却是心酸…… 后来,他又倾心过许多人,有过很多段情缘,却独独没有正眼瞧过他的同修,然后他遇见了杞殊,他一直认为的,与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为了讨好杞殊,他做过最混账的事,是找瑶华为自己试菜,让瑶华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 当初的自己从未发觉,而现在他站在两人身侧,他看见瑶华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像是盛着碧波柔水,爱意浓到化不开,或许也只有那时候的自己看不懂。 景行说得对啊,世人都知道瑶华倾慕于他,只有他不知道。所以瑶华总是在笑,总是说着好吃,不管他给的是什么,瑶华都会觉得很好吧? 他本无意招惹他,可言语间,却在处处撩拨着他,恍如一个登徒子。 那应该是瑶华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它很短暂就被自己揭开了残酷。 他唯一收过的礼物,是自己给的那枚剑穗,也算是他唯一庆过的生辰,他不知道那枚剑穗只是自己买给杞殊寿礼的一个添头,还像宝贝一样爱不释手,还傻愣愣地跟自己告白,说“你送的剑穗我很喜欢”。 他看见瑶华心慌意乱了很多日后,终于认清了心意,带着期待去找了琴音。 一见琴音瑶华便重重跪了下去,琴音也吓了一跳,瑶华抬起头,认真坦诚道,“师尊,我要转修”。 锦悦楞在了原地,他从不知道,瑶华曾经为他做过这样的事,舍弃他一身的修为,只为跟自己在一起。 理所当然的,琴音疾言厉色地责备了他,可他丝毫不退却,固执地要和自己在一起,就好像是要抓住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他在拼命地触及,想要得到属于他的那份“爱”。 琴音声色俱厉,锦悦却快要听不下去,他好想一把拉起瑶华,让他清醒,告诉他不值得,他想指着当年的自己,告诉他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那个人对他根本就没有半分爱意。 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他哪里是在请示琴音,分明只是知会,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心中盛满了喜悦和期待,急切地想要找到那时的自己。 ---- 感谢ssaya的打赏~鞠躬~
第83章 === 锦悦看见了自己无数次出现的梦境。 偌大的山头上,海棠花树下,拂晓风起,残月将落,那颗耀眼的启明星好像是亘古的见证。 瑶华在告白。 瑶华在对他告白,笨拙又紧张。 可自己什么也听不清,甚至每一次午夜梦回时,也从未认出过眼前人是谁。 后来在他生辰的时候,瑶华想要赠送回礼,可这人平日里朴素又节俭,哪里送得起自己年少时候喜欢的那些玩意。 瑶华照着他送的剑穗的模子,花了好大功夫,才做出了一个模样相似的,想要作为他们之间的信物。 锦悦这才明白,为什么剑穗变成了两个,原来是瑶华给自己的,未送出手的信物。 后山的小木屋,他的生日晚宴上,他的朋友们起着哄,要看瑶华为他准备的生辰贺礼,可那枚小小的剑穗在琳琅满目的翠玉明珠里,显得那么寒酸,寒酸到他只能藏在袖子里不敢被人发现。 屋内人声鼎沸,瑶华借故离开,没有人在意他的去留,他独自走在无边的夜色中,孤独又苍凉。 那满怀期待的告白,还没等到回应,就悄无声息地幻灭成齑,他第一次见到了杞殊,也明白了自己心仪的是杞殊,不是他。 回到冷清的卧房,他无比悲伤地拿出那枚尘封已久的姻缘符,抚摸着上面属于自己的名字,口中絮语,“如果他一定要喜欢一个人,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可那一晚,锦悦渡过了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个生辰,他对杞殊告白,月明星稀的后山头上,烟火绚烂,繁花似锦。 再后来,他看见瑶华总在夜深的时候点一盏灯,在住所门前眺望着回家的小径,可是更香燃尽一炷又一炷,漏刻滴过一刻又一刻,他始终等不到自己,天色将明,他又匆匆收拾好自己,开始新的一天。 锦悦想要抓住他,告诉他不要再等下去了,可那手指穿过他空洞的身体,只抓到一片虚无。 锦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光景,像是走马灯一样,他却觉得沉重到疲惫,他无力改变,只能看着它们发生,可这些东西,全都是瑶华背负过的,他亲手赐予的。 他还看到,在瑶华身边,贯穿他成长始末,倚仗着长辈身份不断对他造成困扰的江洋。 可他竟从未发觉,他明明撞碰到了许多细枝末节,却从未想过去探究它们,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去了解瑶华,那明明是他只要稍作留意,就能知晓的事实。 可他没有,瑶华也从不言语,瑶华甚至认为,这种见不得光的畸态,是他的错,也成了他身上永远不想揭开的一道疤。 而他做了什么?他把瑶华亲手送到了江洋的床上,让他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和江洋再度的侵犯。 锦悦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打醒那时候的自己。 后来瑶华开始疏远自己,也是从那时开始,他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同修“刻薄又冷漠”,他们两个甚至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 可难道不正是因为放不下,才选择封闭自己的心吗? 每一次他陷入危难时,那人却还是会毅然决然地为他伸出手。 雾峰的山顶上,为他解蛇毒的,不是杞殊,是瑶华。 独闯不夜族,把他从生死边缘硬拉回来,舍弃尊严跪求江洋的,还是瑶华。 他以为的,所有的,他和别人的命中注定,天赐良缘,原来都是属于这一个人。 锦悦从来不知道,他曾被一个人这样热烈又克制地喜欢过。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在他们唯一的那一次“情投意合”的情事里,他明明就是爱惨了自己,小心翼翼地想要把最好的都给自己。 瑶华想要的是最纯粹的爱意,不是同情或者亏欠,是自己曾经的每一次追逐着别人的身影那样,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情意。 可他就是给不了。 他给了他什么? 日复一日的凌辱和折磨。 那些日日夜夜,他在他身下呻吟,在他身下求饶,被他践踏到什么都不剩。 他明明可以随时随地完完整整地拥有他,却偏偏要把他撕得支离破碎,连一点尊严都不给。 若不是最后那段被凌辱的时光,那应该是很美好,很完满的一生。 他应该在白露城里平步青云,应该踏上天路飞升上神。 *** 景行再次看到锦悦时,见他瘫坐在墙角,眼眶绯红,眼神空洞。 景行走过去踢了两脚,“看完了?快走啦。” 可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景行没好气道,“你别在此处撒泼耍赖,琴音可不会惯着你。” 听到琴音,锦悦像是有了点生气,他爬到景行身边,抓着景行的裤脚,“带我去见琴音,带我去见琴音。” 景行一脚蹬开他,“琴音不想见你,你已经待了三天三夜了,害我们做什么都不自在。你快走吧,吵到琴音他又要生气了。” 锦悦像是听不见他的话,直直地又扑了过去,抱着他的脚腿不放,“我要见瑶华,让我见瑶华!” “你再回去等个几千年,说不定就能见到他了。”景行一边说着,一边抽着脚,可这人实在是耍混得很,景行怎么踢也踢不开,“松手!” 锦悦死死地抱住,“我要见瑶华。” “瑶华已经死了,你杀的。” 锦悦突然发了疯一般,声嘶力竭,拖着长音叫道,“我不管!我要见瑶华——!”他面目赤红,连太阳穴都凸起了青筋。 景行知道他又在耍无赖了,最后一丝耐性也消失殆尽,就着被抱的裤脚,一路把他拖到了门外,动用灵力,一记飞铲,直接把他踢到了院子里,随即给宅子周围布下一圈结界。 锦悦立刻起身飞奔扑来,却被那无形的结界挡在了宅子外面。 “景行!景行!”他拍打着透明的结界,“让我进去!” 景行随手捏了个诀,扔在了他的唇间。 他不停张合着口,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失语咒。 桃花榭是琴音和景行的地盘,他的修为在此处大打折扣,即使是这样的小法术,景行在上面加了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景行望了一眼悬空的皓月,心道这人哪里惯出来的坏毛病,以前做酒肉朋友的时候竟也没发觉,总挑人家睡觉的时候疯疯癫癫,死皮赖脸的誓不罢休,怕也只有瑶华才忍得了,若是惹得琴音不高兴,又得十天半月的不让他碰了。 他看了一眼锦悦,叹道,“你快些离开吧,别再闹闹嚷嚷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 第二日天蒙蒙亮,景行又被院里的嚣杂声吵醒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臂弯里的琴音,赶紧给他下了一个清声咒,生怕琴音又被外面的疯言疯语扰了清梦。 景行披了件外衣出了门口,见结界那头的锦悦又精力旺盛地闹腾了起来,看来是花了一晚上,终于解开了他的咒,景行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再下狠一点。 锦悦早已没有了来时的意气,双眼发黑,脸颊凹陷,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景行走到结界边缘,“不是叫你回去吗?” “景行,你在冥界待过很久,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能帮我找到瑶华,是不是?” 景行头都要大了,“你再这样得把琴音惹恼了,他能让你下辈子也见不到瑶华。” 锦悦目眦欲裂,嘶吼道,“我现在就要见到瑶华!若是我找不到他,哪里还来的下辈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在过去里,要是少做出哪怕一个抉择,你们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结果,可你偏偏每次就是选择了另外一个,舍弃了他。” 然而锦悦已经失了心智,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面红耳赤地责开始怪起旁人来,“都是你们这些人!你们一个个都心知肚明,却就是什么都不说!冷眼看热闹,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景行嗤笑着点点头,“是啊,所有人都知道瑶华钟情于你,只有你不知道。”他抱臂盯着锦悦,“这种情意就算不说出口,言行举止中也会透露出来,旁人都能知晓,你却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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