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毛朝前方看去,惊呼一声,他朝那吊在半空中的人大喊,“陈港!” 陈港被吊在了半空中,他还没死,他正在剧烈的挣扎。 陈港的脸涨得通红,能看得出来,他双手用力地在脖子处拉扯着什么东西,但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放开他!”江橘白跑到陈港脚底下,他双手抱住陈港的腿,看向上方,“陈港!” 陈港现在却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呼唤了,可供身体使用的氧气已经流失殆尽,没有新的,那道看不见的绳索是在他身后一瞬间出现的,接着他就被吊到了半空中。 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那根在自己脖子上越绞越紧的绳索。 陈港的脸逐渐涨成了青紫色,他的嘴长大,眼中布满血丝。 江橘白看出来陈港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仓皇地望向漆黑深处,红着眼睛,“放了他,我求你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李小毛满脸眼泪,他不知道江橘白在跟谁说话,他现在很害怕。 金子明明已经还了回去,他们三个什么都没有做,连棺材都没有碰过,为什么还是轮到了他们三个? 难道那个东西一定要杀死他们所有人吗? 陈港的喉咙中发出嘎吱声,他一直没断气,可他的脖子看起来已经快被绞断了。 江橘白和李小毛束手无策。 最后一秒,江橘白忽然看清了上方黑暗处趴着江诗华,江诗华咧着嘴,手里拿着一根透明胶线,兴奋地左右拉扯。 他,或许应该用它,是它要杀了陈港,它正在用胶线像锯木头那样锯着陈港的脖子。 在江诗华的身后,一只手冒了出来,它一把掐住江诗华的脖子,江诗华便立刻作烟散。 而在那只手出现的同时,陈港的脖子像一颗石头一般,重重落地,滚了一段路,撞到墙上,停了下来。 陈港的身体一块落地,半扇猪肉样一样沉甸甸地摊落在地面。 李小毛哭得撕心裂肺,“陈港……” 江橘白却怔愣在了原地。 其他人应该都是“徐栾”动的手,可陈港为什么却是江诗华杀的?江诗华为什么变成了鬼,一般来说,人死如灯灭,如果没有很重的怨气,就很难成鬼。 虽然江诗华就出现那么短暂的几秒钟就被这里的主人给收拾了,但的确是他,江橘白没看错。 为什么? 江橘白去摸了一遍江诗华的全身,不出意外摸到了那块金子。 目光一直跟随着江橘白动作的李小毛尖叫了一声,“这、这个不是还回去了吗?” “你确定他们还了?” 李小毛用力点头,“江诗华和江尚他们一起去还的。” “后来呢?” “后来江尚就死了,然后江诗华吐了之后也晕了过去,我后来就去找你了,再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说着说着,李小毛才发现,江诗华也死了。 他为什么也死了?李小毛眼底一片绝望。 这块金子,如果真的还了,就不会再度出现在江诗华的口袋里。 既然金子又出现了,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金子根本没还,江诗华和江尚是暗度陈仓;二则是金子确实还了,但之后又有人把金子拿走,并且因为不想被鬼当做目标,所以把金子暂时存放在了江诗华的身上。 而江诗华恰好在死前得知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生怨。然后,报复。 江橘白慢慢将金子放到了地上,他没看李小毛,兀自往楼梯方向走,“我们上去看看。” “陈港怎么办?”李小毛手足无措。 江橘白脚步的只是作了轻微的停顿,就继续向前,“他自找的,什么怎么办?” 李小毛没听懂,他想追问,可是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顾不得其他,李小毛跨过地上几具残缺的尸体,跳着追上江橘白。 走到一楼,李淼淼稀巴烂的身体还横在走廊里,而走廊里出现了几扇木门,墙壁上有好几个照明灯开关。 看见开关,阴冷仿佛散开了些许,李小毛喜极而泣,“小白!有灯!” 江橘白手掌按在墙上,他将开关按下去,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 见李小毛呆住,又哆嗦起来,他随便诌,“可能是灯坏了。” 可他话音刚落,旁边那扇没有光线的门忽然朝后打开,江橘白被一只手直接拽了进去,门又重重关上。 站在房间里,江橘白只感觉前所未有的湿冷,他不像是站在四四方方的房间里,而是站在潮湿阴寒的井底。 好像有什么东西攀上了他的手腕,江橘白缓慢地低下头,他将手举到眼前,手腕上空空的。他的铜钱不见了。 而他的手中却又多了一样东西,就是那份红底黑字的契书,契书的血腥味让江橘白不得不屏息。 他将契书慢慢展开,上面的内容还是跟之前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最下方多了一个名字,不是他的名字,也不是他写的名字。 是“徐栾”,也是“徐栾”写的。 身后阴冷袭来,江橘白瑟缩了一下脖子,那块金子被悄无声息放入到了他另一只手心。 如同催命符般的金子,到了此刻,居然成了酬劳。
第8章 落魂1 外面终于传来了属于人类的声音,他们整大喊大叫着。 “小兔崽子们,居然跑到仓库里藏着!” “看我今天不剥了你们几个的皮!” “来人,都来人,把他们几个给我都捆起来,打电话,叫他们家长过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管教自己孩子的!” 头顶的灯“蹭”的一声,乍然亮了,眼前恍若白昼,江橘白被炫目的白光刺得不由自主闭上了眼。 在凌乱又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来到之前,江橘白睁开了眼睛,他毫不犹豫把金子放进了口袋,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 暴怒的徐家人已经来到了跟前,李小毛喊了声小白,躲到江橘白背后。 徐美书是徐栾的父亲,他站在队伍最前方,细长的丹凤眼,经过年月的浸润,威严之势从中缓缓散发,他此刻无意是愤怒的,除了愤怒,还有惊惶和痛心。但他克制得很好,只是在不停地深呼吸。 发现自己死了儿子,身为父亲的他,当然痛心。 而他身后乌泱泱的人,也都是自家亲戚,都带着一种恨不得把眼前两个少年直接弄死的表情。 看着眼前两个浑身脏污的男孩子,衣服上有些颜色甚至有些像……血迹? “你们都……”质问他们的徐逵嗓门拔高到半路就戛然而止,他眼珠蓦地瞪大,瞳孔大到就差占掉全部眼白,他指着江橘白和李小毛身后,惊恐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那是死掉的李淼淼。 灯火通明,李小毛的面色煞白一片。 他差点忘了,七个人,五个人死了,只剩他和小白两个,那这些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认为是他和小白杀了李淼淼他们? “你们杀人了!”果然,徐逵的下一句便是。 江橘白的手臂被李小毛攥得生疼,他看着徐逵,“你觉得正常人杀人能把人的脸给撕成两半?” 徐美书紧盯着江橘白,挥手,“去看看。” 徐逵从徐美书身后走出来,他瞪了一眼江橘白,越过他,走到李淼淼旁边蹲下,蹲下后,江橘白听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淼淼的双腿顶着一个已经被别成U字形状的上半身,眼睛只剩下两个空空的黑洞,嘴巴被撕开,两条颊肉像两条死泥鳅一样瘫在脑袋两边。 难怪这小兔崽子说正常人杀不成这样?神经病也办不成啊! 徐美书看了江橘白半天,问他,“就你们三个?” 李小毛从江橘白肩膀后面探出脑袋,“下、下面还有。” “你们去下面了?!”徐美书的音量突然变高,不等回答,他一脚踢开挡在路上的徐逵,踉踉跄跄地跑向地下室。 他下了楼,没过一会儿,又急匆匆地跑上来,他脸上出现了不符合他人设的慌乱,“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闯大祸了!” 他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脸色就更别提,他说完,丢下一句“让他们走”后,就甩开手转身往外走了。 其他人从来没见过徐美书这么大惊失色的样子。 徐美书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带着整个徐家镇发家致富还让江家村都跟着沾光的人。在徐家镇人的心目中,徐美书甚至当得起拥有一座专属于他的祠堂,受他们当地人的香火供奉。 可就是这样的人,进了个地下室,居然是扶着墙回来的。 在下面看见鬼了啊? 有不少徐家人好奇,结伴而行也下了地下室。 江橘白倚墙而立,冷眼看着。 没过多久,从地下室就传出了他们尖叫声,接着,他们都往上跑了回来,个个都没有了刚刚下去之前的雄赳赳气昂昂。 呕吐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还有尿骚味,混着从地下室飘上来的血腥气,现在走廊里的味道臭不可闻。 李小毛:“小白,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外面的天都快亮了,鸡叫声从不远处传来,还有前院的锅碗瓢盆碰撞声、人声,一时间,包裹着两人的寒意慢慢散开了,夏天尾巴的暑热又出现了。 李小毛看着远处山顶曦光微芒,眼含热泪,“终于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活着真是太好了。 江橘白精疲力竭,他点了下头,有气无力地朝院子外走。 刚出徐家的大门,一直卧在树下的大黑就冲了过来,它尾巴甩得飞快,狗脸上一脸喜色。它等了江橘白一整夜。 但它刚跑到江橘白面前,就一个紧急刹车,它突然朝江橘白呲牙,尾巴毛都炸开了,喉咙里的低吼声听着让李小毛头皮发麻。 “大黑这是怎么回事?”李小毛都不敢靠近大黑了,感觉它随时会跳起来撕咬他跟江橘白。 江橘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低声道:“跟你无关,是我身上不干净。” 李小毛“啊”了一声,嘟囔,“搞得它自己很干净似的,一屁股苍耳还好意思嫌弃你。” 因为不是衣服不干净,是他被鬼缠上了。 大黑肯定感觉到了,所以才对着他狂叫。 但江橘白懒得跟李小毛说,说了也没用,别把李小毛给吓死了。 - 一回到家,江橘白没顾上换衣服洗澡,直奔阁楼。 木质楼梯踩出嘎吱声,他推开江祖先房间的门,老人的房间窄小,采光也不好,儿子儿媳不许他把那些家伙什往外带,他便只能收在自己的房间,将所有可利用的空间都利用起来。 但就算条件简陋得可怜,他也依然在床头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樽男性铜像。江祖先每天早上都会给铜像点一炷香,在铜像前念三个小时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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