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房间里,身后的门被关上了,还落了锁,每个步骤都被放大数倍。 江橘白从游隼变为一只鸵鸟。 他眼睛始终看着不远处的地板,任房间里的人忙来忙去,走来走去,他岿然不动。 对方似乎并不着急修理他,只是在房间里做着他可能本来就在做的一些事。 空气里的柚子花香气却熏得江橘白头晕耳鸣。 这也有可能是恐惧引起的副作用。 过了良久,江橘白垂在身侧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他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左脚绊右脚,往前踉跄两步,一头撞在了徐栾的肩上。 除了花香,还有药水的味道。 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松开后,按在了他的肩膀处,按着他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对方则在对面对面坐下。 两人之间的桌面,放着两个剥好的橘子和一盘水晶一样的柚子肉。 江橘白的脸煞白,他咽了一口唾沫。 “当年杀了我就晕倒,我还以为你爱我爱得要死呢。”徐栾姿态闲适,他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目光幽深像一弯水色发黑的湖泊。 他像置身之外了,像什么都不计较,又什么都在计较。 情绪来得太汹涌太复杂,江橘白想不通了,就烦得不行,他张口忘言,全是胡话。 “你想怎么样?” “杀了我?” “那就来吧。” 徐栾倾身,江橘白却像受惊似的,一下站了起来。 “坐下。” 江橘白坐下来。 徐栾从正面一寸寸地打量对方,没半点大人样子,也难怪,江橘白选择的专业从事的行业不需要他变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你跟夏肆,是什么关系?”徐栾捏了瓣橘子在嘴里,民宿提供的水果,橘子已经熟透了,按下去松软,汁水饱满,咬下去,便溅开,清甜可口。 江橘白:“我上午不是跟你说过?” “给你机会,让你再回答一次。”徐栾笑起来,人畜无害。 江橘白活在对方制造的恐惧里快一年,不论他愿不愿意,他分辨得出来徐栾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朋友。”江橘白说。 “你跟朋友单独出来过夜?” “又没睡一张床,而且徐抱善也在。” “不是快在一起了?” “关你……”江橘白紧急拐弯,“我难道不能找对象?” 这种对话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之间才会发生的对话,江橘白的脸色又白转红,情势和他来之前预测的数种都不一样。 “没说不能。” 十年时间,足够沧海变桑田。 江橘白会变成什么模样,徐栾没有把握,但就算是江橘白已婚,成为了一位被磨平棱角沉默寡言的父亲的角色,他也得回自己身边来。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多余的人,大的小的男的女的,换做以前,全部杀掉挂树上扔河里好了。 可现在,他们可以商量着来。 沉默盘亘,江橘白抹了把脸,哑声道:“你没死。” “我为什么要死?” “那当年……”那阴阳剑扎扎实实捅穿了徐栾,徐栾也是江橘白亲眼看着消散的。 “我说过,你想杀我,我便让你杀我一回。”徐栾略显惨色,他靠着沙发,的确如外界所说的那样,看起来身体很不好。 江橘白的背塌了下来,“对不起。” 他还有疑问。 “夏肆说你现在是首都徐家的,这个徐家跟徐家镇的徐家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那他们怎么认了你?” 徐栾手指按着脸侧,“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能让他们徐家再上一个台阶,他们给我一个明面上过得去的身份,这场交易是他们占了便宜。” “可你不是人,你怎么跟他们谈的?” “富贵人家,不是人的玩意儿多了去了,他们见怪不怪。” “你不担心卸磨杀驴?” “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能真的杀得了我?” 江橘白:“牛逼。” 徐栾歪起了头,似乎是不明白面前人的松懈是从何而来。 在对方一瞬不瞬的目光里,江橘白面部表情重新僵化,他浑身又被冻住了。 “其实这十年来我也很煎熬,我对不起你,要是你愿意也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在我的新房子里专门给你留一个房间用来给你供奉香火,以后逢年过节我还是一样的给你送上最新鲜的贡品,我现在有钱了,我可以给你买最、最好的……我……”他声音越来越小,在对面男人的身体像一个气球一样泄了气并且还瘪下去之后,他把没说完的话硬咽下去,直瞪瞪看着沙发上那一套皮子。 身侧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江橘白还没来得及起身,直接被掐着后颈按在了沙发上,不疼,但是绝对使他无法动弹的力道。 他侧脸几乎被压得陷进了沙发里,目光扫到桌子上的玻璃杯,杯壁上面映出他此刻的模样,以及压在他身上的“人”。 少年脸色青白,他身着徐家镇镇高中的校服,没有唤起回忆的温馨,只有暗藏在岁月里的陈旧和腐朽。 对方鬼魅气息深浓,浑身都被阴湿的鬼气罩着,光是这么一会儿,江橘白的五脏六腑就产生了融化腐烂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香火,什么香火?”徐栾冰冷的手指直接就探进了江橘白的裤腰,他只在臀尖上转了一小圈,便绕到了前方一把掐住,“我只要这个香火。” 江橘白咬着牙,他身体抖成筛子,却控制不了逐渐发红的耳根。 徐栾从后面重重咬着江橘白的耳朵,他眼底的幽怨之气掩都掩不下去,他越幽怨,被他控制着的人就越恐惧。 “我试图来首都找你,但我走不了那么远,我只能待在徐家镇,我越想你,就越怨你,怨你杀了我,还一走了之,跑这么远。” 江橘白想将自己蜷缩起来,却不得其法,他指骨蹭着沙发,眼底漫出湿意,“不、不是一走了之,我读大……大学。” “读大学?好厉害啊,我都没读过。”徐栾像玩玩具一样把玩着江橘白的小玩意儿。 他一点儿都没变。 江橘白目光扫到对面沙发上那张皮子,那张穿上就会让徐栾看起来人模狗样,客气儒雅得仿佛贵族公子哥的皮子被脱下了,于是徐栾露出了他充满恶趣味和报复心理的阴暗真面目。 他听见徐栾的声音继续响起。 “但我发现,我越怨你,我气息凝聚得就越快。于是为了早日见到你,我每分每秒都想你,怨你,恨你。” “你呢,想念过我吗?” 江橘白使劲点头。 “骗子,”徐栾低头咬疼了江橘白,“你巴不得我死,怎么会想念我?” 徐栾根本就没想得到什么答案,江橘白的嘴从始至终都很难撬开。 他把江橘白的底下玩得湿透了,这才是目的。 他目光晃了一下,将江橘白攥着沙发的左手纳入到了眼中,那只用力到泛白的手,无名侧面有几朵颜色清丽的柚子花。 柚子花? 那不是应该伴随着他当时近乎消失的气息,一起消失了? 意识昏朦时,江橘白察觉自己被人翻了个面,又被抱起来,他后背抵着沙发,终于正面对上了徐栾的面孔。 完全是记忆里的样子,阴湿却又鲜艳,阴湿的是他的眼神和气息,鲜艳的是他腾腾的杀死和血色一样的唇。 徐栾的目光也变得鲜艳起来,变成猩红色,被江橘白手指上的纹身刺激的。 “你好像跟当年不一样了。” 江橘白声音发着抖,他的确欣喜,可也真的害怕,徐栾明显比当初更厉害,更残忍,更怨毒。他不知道对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徐栾亲吻着他的手指,“鬼都会变的。” “……” 江橘白无言以对的下一秒,他无名指钻心的疼,眼泪直接狂涌而出。 他被恶鬼完全拥搂着,无名指上他人留下的纹身被洗得干干净净,但疼过后,无名指上还是那几朵柚子花,只是颜色更艳,也更逼真。 “小白,和我在一起,就像人跟人之间谈恋爱一样。”
第78章 你要考虑多久 唯独面对着徐栾,江橘白对这个世界对每个身份既定的定义会变得模糊。 在一起,什么在一起? 谈恋爱?谈什么恋爱? 什么东西? 徐栾将江橘白抵进了沙发的角落里,江橘白想把自己缩起来,可又被徐栾握着,他退得太狠,底下就疼。徐栾不是温柔那一挂的。 他看出江橘白眼底的茫然,那是一种对感情之事完全没经验也弄不懂的茫然。 “我想要一个身份,”徐栾垂首凑近,他咬在江橘白的唇上,眼神也跟着逼近,“有资格做这些事情的身份。” 江橘白:“你哪件事情没做?”早十年前,什么都做过了。 “我说,在一起,谈恋爱,不止是做那些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 “你没谈过?”徐栾力道忽的变重,江橘白挣扎中蹬了他一脚,被捏着脚腕,他就差被折了起来,徐栾压向他。 江橘白气急败坏,“你就谈过了?” 早知道徐栾一直蛰伏在徐家镇修养,他就该趁机谈他十个八个。 徐栾摇了摇头,“初恋留着和你谈。” “……”谁爱谈谁谈? 但徐栾此刻的注意力却有些分散,他握着江橘白下面揉了揉,揉得江橘白急急喘了两声,他才说话。 “我不谈是因为我没得谈,你不谈,是因为什么?” 他真心实意地夸赞,“你长得这么好看,在徐家镇高中的时候,喜欢你的人不是很多吗?怎么偌大首都,竟没有一个长了眼睛的,我不信。” 江橘白正为了自己这十年以来的怀念和感伤懊悔不已,更为徐栾的归来而心绪纷乱,他做不到徐栾的有条有理,也没他那么冷静。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我没谈过我还能没睡过?”江橘白从头发丝儿到脚指甲盖儿都生长着反骨精神,他不舒服,下意识就会攻击导致他不舒服的对象,“你难道我会为了你守身如玉,开什么玩笑?” 徐栾玩味的笑意在江橘白的口不择言下逐渐地隐没了。 徐栾没有反应,江橘白开始膨胀,不是得意,是这十年的压抑疯狂朝他反扑。 江橘白的眼睛红了,眼泪像一层又一层的碎玻璃从眼眶里倾倒了出来,顺着眼角一颗颗滑落。 他没露出半点的软弱,反而前所未有的硬气,“现在没有契约制约你,你可以杀我了。” “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要把你带回徐家,关在一个小房子里,小房子里放着你的食碗和水碗,我要给你的脖子戴上漂亮的项圈,用长的绳子拴着你,我要用每天一半的时间上你,”徐栾看着江橘白慢慢褪了色的脸,满意极了,“直到你这张嘴不再乱说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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