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瞥了他一眼,傅荣淮清了清嗓子,打商量道:“价钱的话就按照……” “不可能的。”艾尔凉凉截断他:“且不说你根本打不赢他。单说在这个节骨眼我们如果对李登殊下了手,联盟和帝国说什么也会开战……到时候,你能指望崩落星系独善其身吗?傅首领?” 傅荣淮语塞,沉默了下道:“还有一点,你看到纸笺上写的了吧。” 艾尔点了点头,把两张纸笺斜错开叠在一起。康斯坦因的字迹因此被拼在一起:骗局。 “我很好奇,”傅荣淮看着艾尔道:“他说的骗局,到底是什么?” * 八个小时后,艾尔和傅荣淮乘坐着他们那辆小型星舰,着陆于崩落星系第七星。 舱门打开的那瞬间漫天卷地的风沙迅速灌了进来,艾尔几乎都能感觉到体内的水分在瞬间丧失。傅荣淮先行从升降梯上一跃而下。艾尔还没待露头,远处就有一声招呼先扬了过来: “艾尔!!!艾尔艾尔!!” 这会儿已经深夜,起降场附近基本没什么人烟。潘西的招呼声在呼呼大作的风声中也显得格外扎耳。艾尔跳下来时候一脚沉进黄沙堆里,只感觉风沙刮过脸颊时一阵刺痛。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防风头盔已经扣了下来。 艾尔抬眼,看到对面头盔镜片后一双安忱干净的眼睛。 “艾尔。”言泽看着他道。 艾尔笑了笑,隔着头盔摸了把少年的头。另一边傅荣淮还没从潘西手里把头盔要过来,咋咋呼呼间已经吃了一嘴的沙子。几个人折腾了一会,才磨磨蹭蹭骑上了摩托。 潘西带着言泽过来接人,两个人一共骑了一个三侉子也显得松散。但等到回程的时候就不那么爽利了。傅荣淮梗了半天从潘西手里夺回来驾驶权,最后言泽坐在后座上,艾尔和潘西则被塞进了侉子兜里。 潘西原本还有些不服,但艾尔一提及白天的事情,他的注意力就被完全带跑了。四个人三张嘴一路上把来来去去的事情交待了个大概,到最后潘西有些心梗:“所以那艘星舰最后?” “我本来想把星舰开回来的,”傅荣淮不咸不淡道:“安斯艾尔不让。” 言泽跟着叫了一声“艾尔”,然后又继续陷入沉默。摩托车夜奔时候扫起的轰鸣声远比风声聒耳,潘西凑艾尔近了些:“为什么啊艾尔,那不是你的……你的……” 这会傅荣淮耳朵比谁都尖:“表叔父!” “我们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最好也不要贸然行动。而且那艘星舰不管落在谁手里,都会是个再大不过的烫手山芋。”艾尔扭头看向天边扬起的又一道风柱,意识到他们即将穿越尘暴区:“傅荣淮,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我们今天会撞上李登殊吗?” 傅荣淮没想到突然被艾尔点名,回想起自己一通操作猛如虎,当即有些心虚,所幸晚上风大,他就坦然装作听不清。 艾尔本来也没指望他给出什么回答,笑了笑道:“李登殊的舰队会出现在那里,不外乎三点:第一,他们另有任务在身;第二,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航线,是专门来截我们的。这两点中无论哪一点都有可能,但也都有些说不通。” 潘西好奇:“说不通?” “如果他们是为任务而来,大可走官方航线。绕道走这里,简直有点避人耳目的嫌疑。但如果他们是知道我们行动航线的话,那么我们中间就出了内鬼。尤其今天情况特殊,我们完全偏航了,所以真的这么算下来,内鬼就是傅荣淮没跑了。” 傅荣淮这次不装聋了,当即咆哮道:“不是老子!”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艾尔促狭道:“毕竟你到现在还看不会星图。不过我觉得有内鬼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当时我们被围住的时候,对方可是先进行了例行通报……如果他们真的确定是我们的话,一定不会客气的。” 潘西恍然大悟,跟着点了点头,思及前情,又问:“那你说的第三——” “第三种可能,”艾尔罕见地陷入了沉默,然后道:“就是,那艘星舰的惨祸和联盟有关。” “李登殊的舰队由始至终都是以那艘星舰为地标,所以才要掩人耳目地避开官方航道。那样的话,那艘星舰上的黑龙标记可不简单是嫁祸那么简单了。” 艾尔拧眉,声音沉沉道:“一边是帝国惨死的贵族,一边是联盟辖域内的惨案,祸首又指向崩落星系他们一贯看不顺眼的尼德霍格。这几点串联在一起,足以引发帝国和联盟对崩落星系的联合剿灭战争……毕竟他们早就有这个心思了。” 他这话说完,另外两人都被背后隐含的威胁压得说不出话来,唯有言泽依然如故抬头看着不见光的穹宇。 夜风吹得人有些头昏,艾尔在这片刻的寂静里忽然感受到了奔波一天涌上来的疲惫感。他故作轻松打趣道:“嘛,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现在尼德霍格的标记已经被我们毁掉了,船也应该按照既定轨道抵达联盟交换站了……烂摊子就交给联盟,至于真相是什么样子,或许我们以后能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不管他再怎么说,先前沉重话题压在人心头的那股惴惴感一时也驱散不了。这会儿艾尔已经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言泽察觉他犯了困,轻拍了艾尔后把后背挪给了他。艾尔正恨不得满地找枕头,此时言泽一让,他也不客气,靠在少年的背上开始假寐。 困顿中艾尔听到潘西的声音问:“艾尔,不过你说那个骗局到底是什么?” 艾尔想回答一句“我也不知道”,可是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见他没再说话,傅荣淮和潘西又聊起了别的事情,可他们压低了声音,话语都细细碎在风里,艾尔也再听不清。 过了不知道多久,艾尔感觉自己正被谁背着慢慢挪动。他在别人肩上的轻微颤动中醒过神来,想也不想就知道背着自己的是言泽。少年虽然长得瘦弱,可实际体能从不输给任何一个Alpha。言泽在沙堆里走得极稳,察觉到背上的人已经醒来,也不停步,只侧过头道:“艾尔。” 这是三年来言泽唯一会说的话。 旁边潘西和傅荣淮正在说着商会的事情,三侉子被傅荣淮推在手里,在沙丘上留下长长的履带痕——想来是半路没油了。艾尔打了个呵欠,强撑起精神道:“放我下来吧。” 言泽不为所动,继续缀在两人后面走。艾尔知道他一惯有多固执,而自己也已经是到了极限。所幸住所就在前面不远,他也不再坚持,只轻轻又闭上了眼睛假寐。 潘西住的地方是一座挑眼的二层小楼,在周围一堆破败建筑和黄沙蔓延中格外醒目。临到地方,言泽放下了艾尔。潘西凑过来嘻嘻哈哈:“你醒啦,我说让傅荣淮抓紧表现一下的,可是言泽先把你抢了。” 傅荣淮在一边嘟囔:“见鬼了,我有什么需要表现的。” 潘西和他绊了两句嘴,知道艾尔是真的累了,就开始打发傅荣淮:“好了,我们已经到了,你今晚怎么办,在这边打地铺还是到酒吧里将就一晚。” 傅荣淮推着没油的三侉子充分显示了最后一点Alpha的风度:“不用管我了……你们先上去,亮灯了我再走。” 几个人跟傅荣淮打了招呼,转身朝房子走去。脱离了尘暴区后夜里的风微凉,艾尔站在门口微微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今晚静谧过了头。 潘西开了门后又冲傅荣淮招了招手,对方便挪着三侉子开始掉头。艾尔跟在言泽后面带上了门,在一片漆黑中等着先进去的潘西开灯。 在几人的浅薄的呼吸声中,潘西浸在黑暗里悉悉索索摸着顶灯开关,而后轻轻“咦”了一声。 一种不详的预感几乎是瞬间笼罩了艾尔。 随着黑暗中明光一闪,艾尔几乎是瞬间厉声喊出来:“潘西!” 近在咫尺的枪响后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清脆的碎裂声,而后有谁沉闷倒地,整个屋子也在瞬间大亮。 屋里虽然还是他们熟悉的摆设,但此刻已经站满了不速之客。 言泽拖着中弹的手臂把撞昏了头的潘西挡在身后,警觉地看着眼前的数个黑衣Alpha。潘西的陈列柜因为刚刚他撞上去而碎了一地玻璃,连带东西也散落一地。破碎的玻璃片在白炽灯有些惨淡的光下,折出来他们军服上的黄金蔷薇。 这些是帝国的人。 乍一眼看到故国之人,艾尔不但没有半点怀恋,反而如临大敌。屋子正中的人原本翘腿坐在小沙发上,此刻也施施然起了身。他越过正被拿枪抵住的言泽和潘西,来到被数个枪口指向的艾尔面前,带着让人极为不适的假笑摘帽作礼: “好久不见,安斯艾尔殿下。”
第005章 对峙 能源枪口抵在艾尔的太阳穴上,短短几秒钟就已经结了一层薄霜。艾尔在额角发痛的冰凉中一眼扫过当下的状况,开口的话却是说给言泽听:“言泽,不要动。” 原本脊背绷紧蓄势待发的言泽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乖顺了下来,他垂着一条胳膊,低敛着眉眼扶了把刚刚撞晕在陈列柜上的潘西,同他靠坐在一起。 “是啊小猫咪,”对面的人为艾尔的识趣发笑,话是说给言泽,但一双灰褐色的鹰瞳瞬也不瞬盯着艾尔:“那可是低温液氮枪,乱动的话整条胳膊就彻底冻废了。” 艾尔攥紧拳头,忍住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遏制下自己后面上平静道:“姚柯少将,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姚柯抬眼示意旁边的兵士挪开枪口,而后好整以暇地替艾尔理了下微乱的前襟,继而五指成爪一把钳住他的头顶,凑近道:“我以为殿下神机妙算,早知道我来这里为什么了。” 他手劲大得厉害,那一下让艾尔觉得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但不待艾尔回答,他自顾自甩开了手,满是嫌恶道:“哦,我忘了,现在你早已经不是什么殿下,而是全星际最卑劣的流放犯罢了。” 艾尔脚下微微一晃,只觉得头皮除了鲜明痛感之外还在寸寸发麻。但他面上却丝毫不露怯,只冷眼看着对方,而这样的目光换来姚柯一声嗤笑,凑在他耳边又低声道:“安斯艾尔,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艾尔,似乎极为期待对方的气愤与怒火。然而艾尔却依然无动于衷,语气平淡道:“几年不见,帝国治军已经这么闲散了吗?姚柯,你穿过半个宇宙过来,不会真的只是跟我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垃圾话吧。” 姚柯侧过头看他,微微一耸肩道:“殿下神机妙算。”他随手从前襟口袋里抽出束封的数据密笺,在打开上面的虹膜锁后,将那页纸拍在艾尔胸前。 艾尔被拍的一个趔趄,站稳后拿起那封密笺,面上不显,心中却在直骂娘。他看了眼密笺的内容,心中默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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