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说一句。”看着祂们的举动,舒莫微微勾起唇,一向性格温和,且不愿与他人斗争的他,这一瞬间才前所未有地愤怒起来:“我可以召唤所有的污染物。” 舒莫轻轻拍了拍手,头顶的冠冕在此刻前所未有地闪耀起来:“来吧,来我的身边。” 随着舒莫的呼唤,他的身体在一瞬间软去,希伸出手接住他,一道圣洁的白芒以舒莫为起点飞速扩散开来,伴随着他的律令,一个又一个狰狞可怖的怪物们在空中缓缓浮现,舒莫伸出手指向前方的柱神们,它们便对着舒莫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朝着柱神的方向冲去。 “快逃。”舒莫说道:“希,我们得赶紧离开。” 希抬起脸看了柱神们一眼,污染物即使恐怖狰狞,但却拦不住柱神们多久,这里毕竟是祂们的神域,男人的手指抚摸着舒莫的脸颊,张开仅存的翅膀飞了起来,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正在和污染物交战,并尝试脱身,朝着他们追来的柱神。 整个神域摇摇欲坠,柱神们穷追不舍,在最后一刻,希从神域中砸开了一道裂缝,带着舒莫冲了出去,但在他们的身后,普尔纳和瑟伦对视了一眼,有着默契的他们合起手组成了一道光剑,两个人双手合在一起,将手中的光剑推出。 希回过头,看着这一幕,他心中的恨意几乎让希本就畸形的性格,彻底扭曲,希为了护住舒莫被光剑贯穿,舒莫在最后一刻用圣力织出一道防护,导致他们的身体摇摇欲坠,最终跌出了神域之外,落入了虚空之中。 坠入了高塔的……最底层。 也是最下方的虚无之所中。 这里是连柱神都不敢轻易进入的区域,也应该是希的葬身之所。 因为进入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在此地迷失,永远无法离开,遗失方向、遗忘时间、最终遗失自我。 舒莫缓缓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倒在了时空回廊内,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壁画。 身受重伤的银发男人倒在一片虚无之中,他艰难地爬起身,却没有看见舒莫的身影,在他的身边,只有一片漆黑。 “舒莫?”希有些慌了:“舒莫!” “你在哪里?”男人喘息了一声,接着就开始不顾自己的伤势,疯狂地寻找他。 舒莫爬了起来,望着面前的壁画,他想要冲进其中,却被时空回廊挡住,他已经无法再次进入这张壁画里,舒莫立即想要走到下一张壁画里,在这张壁画之中,希仍然在寻找着他的踪迹,在男人的身边什么也没有,没有阳光、没有活物的气息、没有任何东西陪伴他,在他的身边,只有无处不在的虚无。 舒莫望着这一幕,眼圈顿时红了,希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最耀眼最漂亮的一面,舒莫知道希其实很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总是在他面前保持最完美的一面,那个连发丝都要整理得很干净的人现在却浑身狼藉,他的银发脏了,身上的衣服也十分残破。 舒莫看着看着,整个人的心脏几乎要裂开,他当即想要冲进去陪着希,连真理的代价在说些什么都没有在意。 【舒莫,别再尝试了。】 “为什么进不去?!”舒莫说着,他一拳砸在壁画上,接着踉跄着走向下一张壁画:“让我进去!” 画面的希仍然在寻找舒莫的踪迹,他不知道舒莫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边,男人只是不断地寻找着,舒莫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壁画上,血从伤口里崩出。 【舒莫!】一道道触须涌现,缠绕在舒莫的手上,舒莫回过头冷冷地看着真理的代价,就听见男人说:【没用的。】 【这是必然。】 “你在放什么屁?”舒莫指着壁画说:“你看不见吗?他被困在里面,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虚无之所的时间是混乱的。】真理的代价翻动着:【那里的时间是不稳定的,希必须依靠自己离开,这是必然。】 【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用!】真理的代价看着舒莫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虚无之所内的时间是不稳定的,希最后还是会离开那里,你就不能先治好你自己的伤吗?】 真理的代价伸出触须,擦过舒莫身上的伤口,他的动作很温柔,但也被舒莫一巴掌扇开,他又想要贴上来,结果舒莫这次直接让他滚,几次下去后,舒莫越过一张又一张的壁画,却发现抬起头望过去时,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的壁画之中,都只有希被困在虚无之所的样子。 一眼甚至望不到头,就仿佛希会被永永远远地困在这里,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舒莫愣住了,回过头时,那些壁画上都是他的血,舒莫甚至不知道自己尝试了多少次,他将脸贴在上面,低声呼唤着希的名字。 “舒莫……”男人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他身上的血早就干涸,身体也在渐渐好转,但是他还是没有找到舒莫的踪影,自身也被困在这里。 “希。” 舒莫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这一次,希突然抬起头,似乎听见了什么:“舒莫……” “你在哪里?!”男人说道,他又开始不断寻找起来,一双眼睛渐渐变得赤红:“快出来啊。” 他裂开嘴,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杀了你,舒莫……”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舒莫大吼着,这副壁画却定格在这一刻,他只能走向下一张壁画,时空回廊在此刻仿佛也被困在了虚无之所中,从前往后,所有的壁画之中没有其他东西,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个男人被困在里面,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日复一日地低声说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舒莫……” 舒莫站在壁画前,因为害怕希会就此迷失自我,所以只能日复一日地告诉对方:我在这里,我在看着你。 希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困了多久,他已经完全迷失了对于时间的概念,男人疯狂过、歇斯底里过,甚至有过短暂的绝望,但舒莫的声音总会让他清醒过来,有一段时间,希甚至陷入了完全的惶恐中,他害怕舒莫再也不出现了,那样整个世界就会只剩下他一个人。 “舒莫。” 他低下头,用手指在地上写着,并微笑起来,在他的身边,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地面上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同一个名字: “舒莫。” 【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舒莫——】 舒莫站在壁画前,声音嘶哑地说着什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希的身上,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时空回廊里待了多久,看着希在一张又一张壁画中徘徊着,看着他疯狂、看着他歇斯底里,看着他恨所有人,看着他……笑。 希开始微笑。 舒莫的声音嘶哑,喉咙早就干了,但是他根本不敢停下来哪怕一秒,希现在的情况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他的心脏因为过度的恐惧开始发疼,黑发青年甚至不敢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会,虚无之所的时间是混乱的,他这里的一秒在希那边可能是一分钟,也可以是一个小时,又或者是一天,希就像是抛弃了其他的一切般,只为了确保舒莫还存在于他的身边而活,如果舒莫的声音消失不见,希就不知道会发狂成什么样。 他甚至尝试剖开自己的脑子,看看舒莫是不是藏在了那里面,男人挖开自己的肚子沾着血写着舒莫的名字,黑发青年因为过度的疲惫不得不睡了一段时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希在自残。 那之后,舒莫就再也不敢闭眼了,真理的代价没有办法阻止他,就像是舒莫没有办法阻止希。 幸好,一旦希再次听见舒莫的声音,他就会立刻恢复正常,很乖。舒莫这么想着,头有些发沉,真理的代价伸出触手陪伴着他,为他治愈他的疲惫,黑发青年勉强睁开眼睛,在壁画之中,希清理着自己的头发、衣服,将自己的长发梳好,他低着头在地面上写下舒莫的名字,甚至说道:“真好。” 男人的眉眼弯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上去甚至有股淡淡的神性,他似乎又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了,这当然是值得注意的事,因为舒莫正在看着他。 舒莫几乎已经变成了他存在的意义、他的精神支柱、他的……神。 他的神一直陪在他身边。希想,真好。 银发男人勾起唇,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舒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他开始整理自己的外貌、看着他疯狂、看着他彻底疯癫、腐烂,无法挽回。 舒莫含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还害怕希会听见他的哭声,他实在是不敢刺激现在的希,希正在一点点地变成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但他之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现在却宁愿他保持最开始的模样。 那个面容冰冷,会突然咬他一口,问他手上戒指来自哪里的少年,永远回不来了,舒莫的眼角含泪,他居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希最开始的那副样子,才是他脾气最正常的时候。 希的扭曲到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也无法改变,甚至于,舒莫要拼尽全力,才能让希不要完全发狂,希也在拼尽全力地不要让自己彻底癫狂,舒莫已经完全变成了他活着的唯一意义,生命的全部。 “他到底要在虚无之所……待多久?” 真理的代价沉默着,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3000年。】 而在外界,在希坠入虚无之所后,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所有人都认为,希已经死了。 就算他没有死又怎么样?进入虚无之所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再离开那里。 舒莫闭上眼睛流着泪,他望着壁画中的希,轻声呼唤着他,希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露出一个浅笑。 不知过了多久,舒莫才突然发现,他已经来到了时空回廊的尽头,而在最后几张壁画上,则是希离开时空回廊的身影。 “终于……” 希突然一愣,接着微笑道:“怎么了?”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希。” 舒莫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起来。希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一愣,却并未表露出狂喜的模样,从很早以前,他的脸上就只有温和的浅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男人声音平静地说道:“那么,你会来见我吗?” “会的。”舒莫说:“我会在外面等你。” 希的眸光一暗,接着说:“好。” 这张壁画就此沉寂,希站在一道裂缝前,望着这不知多少年前曾经见到过的光芒,希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平静,没有喜悦、没有疯狂、也没有其他情绪,他的眸光冰冷,眼中只有一片空白。 “舒莫……” 他下意识地呼唤着舒莫的名字,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男人想:舒莫说了,他会在外面等他。 然后希就走出了虚无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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