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时一开始就是这么被骗的。 闻言,肖兰时立刻连连后退,摇晃着手铐劈啪作响:“我犯什么罪了?同是玄清门,你凭什么关押我?”说着,他瞥向店中悬挂的铜镜,还好,易容的脸还没坏。 “得罪了。” 突然,卫玄序一把拉过铁链,肖兰时毫无准备地一个踉跄。 肖兰时一看不好,立刻飞身闪出,挣断了连着手铐的锁链,正当卫玄序穷追上来,一道黑影砸在两人的中间。 轰隆——! 待飞溅的石瓦落地,肖兰时才透过烟尘看清那是什么。 一个婴儿站在店铺的废墟上,体型巨大,正发着疯啼哭,声声凄厉。他长着一双纯白的双眼,没有人的眼珠,身下立着的不是双腿,而是一团涌动的黑云。 有个满身是土的玄清门弟子大喝一声:“是鬼!” 闻声,巨婴一边放肆啼哭,一边抬手向弟子砸去,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只听弟子喊出一连串的惨叫,肖兰时忍不住闭上眼。 一阵山崩地裂的响声之后,那弟子的声音又响起:“多谢公子!” 诶?怎么还活着? 肖兰时睁开一只眼,看见卫玄序拖拽着玄清门弟子的衣领,飞在空中。而在他们身下,是一个巨大的五指深坑。巨婴没得手,啼哭声更甚,踉跄着向卫玄序奔去。 肖兰时连忙断了锁链,冲着空中和巨婴纠缠的卫玄序摇摇手臂:“卫兄保重,你忙着,我就不打扰啦。” 正转身离去,肖兰时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推:“小心!” 一回头,一个玄清门的小弟子踉跄地站在他身后,清俊的小脸上有一道浅褐色的长疤,从左眉一直贯穿到右耳,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小弟子紧张道:“你没事吧?” 肖兰时看看飞落的巨石,再看看自己,距离之远别说砸到他身上,就算躺上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这小毛孩子看上去就不大聪明。 突然,肖兰时瞥见小弟子手上的伤:“我没什么事,倒是你流血了,快躺在一边歇着吧。唉你干什么去!” 看着小弟子立刻又冲向那巨婴,肖兰时摇摇头,连声叹气。那巨婴才满一岁,又被人分食,结成的怨气冲天重,所以才体型如此庞大,一般修士躲还来不及,一个修为不足的毛头小子还要急着往上冲,这不是傻子? 肖兰时又要走,余光猛然瞥向巨婴,瞳孔瞬间放大。 ——这小傻子根本没有修为! 巨婴转过身来,抬起手臂就往他身上挥,那小弟子竟抬剑直上,妄想以肉身之力除鬼! 下一刻,肖兰时的身影动了。 他一把抄起小弟子的腰,在巨婴砸下的瞬间飞离地面,破口大骂:“你有病吧?卫玄序还没死,你着什么急往上送。” 巨婴再次失手,更加气恼,张开血盆大口向肖兰时冲来。 “这下是彻底跑不掉了,都怪你,”此时卫玄序从侧面袭来,肖兰时一把将小弟子丢过去,“管好你家小孩!” 语罢,肖兰时浑身亮起银白色的真气,左手上的银镯化为奶白色的剑尘,他低声唤道:“惊蛰。”紧接着,一把霜白色长剑紧握在他的手中。 只见一道银光在巨婴周身迅速划过,片刻之后,银色的火苗从巨婴的身上钻出来,如同春雷乍动中拔地而起的万物,立刻烧成熊熊的烈焰。 “银火!他是元京肖家的人!” “金麟台上的公子怎么会来萧关?!” 肖家原先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族,凭借着银色的火苗爬上金麟台,在大家族夹缝里求生。没人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家族里,竟出了一个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他将火苗烧成燎原的烈火,唤醒了仙台中封存的神祗,群鬼哀嚎中受难的黎民爬起来,那是人们第一次看到春天。仙台的银光乍亮,世间无人不知肖兰时。 - 巨婴的哀嚎声渐渐停歇,他在银焰中被烧成灰烬,化成一片焦黑的痕迹,在一片白雪中显得那么刺眼。 肖兰时躲进深巷中,后背倚靠着冰冷的石墙,听见不远处的废墟里,锁链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玄清门的人已经开始在处理恶徒了。 老板娘凄厉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方圆百里,大雪压山,粮食都拿去敬你们这些仙家!那小孩本就是仙台的祭品,他怎么死不是死,我吃他一口肉又怎么了?!” “别废话,老实点。” 众匪徒叽叽喳喳的报怨声响成一片,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缓缓停息。 良久,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刚才的肖家公子呢?人呢?”肖兰时听出那是刚才的小弟子。 一阵散乱的脚步声中,卫玄序温润的声音起。 “天冷了,走吧,回家。” 肖兰时的心一颤,他下意识地张开嘴,耳边先一步传来小弟子的声音:“好!” “手上的伤疼吗?” “没事!” “别大意了。”卫玄序轻声说。 肖兰时静默地躲在小巷,直到风雪声吞了他们的声音。他轻轻一动,头上的积雪顺着脖子流进颈子,刺骨的寒,冻得他打了个冷颤。一抬头,大雪纷扬,天还是是看不透的灰。 啧。 又忘了他跟卫玄序早就不是师徒。 他拍掉身上的雪粒,跺了跺靴,踢掉脚上的雪泥,心里盘算着萧关城门打开的时辰,仔细一想,坏了,城门要关了。 通往临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元京,满道上都是对他要打要杀的名家弟子,没办法,他只能从萧关走。 - 正当他气喘吁吁赶到城门时,正巧看见守卫在拉城门。 “哎!别关!这儿还有人要走!” 守卫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 肖兰时扯着前襟,几乎拿蓝白锦缎贴着守卫的脸:“我得把玄清门三个字写在身上吗?” 守卫一转身,继续关着门。 肖兰时急了,把住门闸,不让他关:“哎哎哎,兄台对不住,是我没礼貌,我是玄清门的,帮个忙,放我通行。” 另一个守卫说:“通城玉牒呢?” 肖兰时一怔:“什么蝴蝶?” 守卫说:“萧关近日不太平,凡事出入城门者,一律都需要通城玉牒才能过。” 啧,萧关就是事多。 “请问玉牒在哪拿?”肖兰时问。 守卫指着半山腰上的塔:“卫玄序现在管这个。” 肖兰时不说话了,亲眼看着城门轰隆一声拉紧,闭得严严实实。那一瞬间,强闯城门、打晕守卫、飞渡城墙,什么烂招都从他脑子里划过一遍。当他一抬头看见城门上封印的符咒的时候,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愤恨。 “得。”
第3章 让我康康腿 一个脸上挂着刀疤的小脑袋趴在柱子后面,忧心忡忡地看着院子。 院落里一片白茫茫,有一个金灿灿的身影格外扎眼。 大雪还在飘着,空气里刺骨的冷,小脑袋身上裹了两层小棉袄都还觉得冷,更别说院子里穿得单薄还盘腿静坐了两个时辰的公子了! 不行! 公子脑子已经坏了,不能让他再病了身子! 想着,他踉踉跄跄跑上前:“公子!公子!” 卫玄序只身披一件淡金色薄衫,雪落了他满身,望见少年向他跑来,他睫羽轻颤,悉悉地落下了睫毛上的雪粒。 “公子!这么冷的天,你还非要坐在雪地里冰屁股!” 卫玄序发白的唇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我违背了族训,理应受罚。” 少年急得用小手在他身上搓搓搓生热:“公子你都开始说胡话了啊!” 卫玄序指着膝边的书页:“心不净,意不清,有违光德,是为大过。” 少年欲哭无泪盯着他,清澈的大眼睛里只有一句话: 你说的啥呀这是? 他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头上长了牛角,爱钻!明明人有七情六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他家公子偏不!偏说那是大毛病!动不动就爱用那本四指厚的卫家族训批判自己,时不时来个这大过那大过的。 有一回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偷偷把那本族训给烧了,结果当天晚上卫玄序就罚自己背诵默写了整整三遍,非说自己没能管好他。 最后他哭着夺毛笔让他别写了,然而卫玄序又说自己没能言传身教传递正确价值观,又狠狠罚自己抄了两遍。 吓得少年从此再也不敢多嘴。 卫玄序已经好久没出现这病症了,少年还以为他已经好了,没想到从前些日子食婴案起,他家公子又开始这样了。 而且这次病情来得比以往好像要更凶猛。 一开始卫玄序只是罚自己抄书,抄着抄着就抄烦了,开始把自己关起来练功,还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忽然又出来了,说“我想出去走走”。少年本来以为是好事,高兴地给他做了好吃的,结果转眼一看他家公子啪嗒一下坐在冰天雪地里了。 任谁说也不起,他也不敢问到底是为什么。 呜。 这么好的人,怎么偏偏脑子是坏哒。 突然,一个门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不好了!公子!那些日子那个肖家公子,他非要赖在门口要通关玉牒!我——” 话还没说完,少年连忙瞪过去:公子脑子坏着呢,别让他再恶化了! 一转头,他还要继续搓搓搓,忽然,卫玄序起了身。 诶? 一仰头,公子竟然开始整衣领理鬓发。 “公、公子?” 卫玄序手下的动作一顿,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拂袖离去,还留下一句话:“这等狂徒。” 少年站在原地,狂、狂徒? 见狂徒你整什么衣领! “公子!等等我!” - 塔楼外,百姓排起了如龙的长队,远望上去像雪山上挂着条黑漆漆的线。 “奇了怪了,你们给别人就能发玉牒,凭什么不给我发?” 肖兰时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正气恼地跟登记的门卒理论。 经过了好几天的思想斗争,把他能想到的出关招数全都试了个遍,最终没想到还是得来卫玄序的老窝。 今天天不亮他就赶来了,排了整整两个时辰,又冷又饿,终于排到了他,门卒却告诉他不能给他发。 门卒不耐烦地拨开他,向队伍后面喊:“下一个!” 肖兰时一把夺过门卒的笔:“你听不见我说话?” 门卒抬头道:“公子,我都解释过很多遍了。特殊时期,玄清门的弟子不仅要有令牌,更要有手令才能拿玉牒,你们一个个都是娇贵的爷儿,随便满天下地跑,万一哪天出了点什么差错,我们这些小卒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肖兰时道:“不是,元京、广饶、云州、临扬都没听说过要什么手令,你们萧关这是谁下的令?知不知道妨碍了玄清门抓捕,你们萧关是要担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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