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群迁移到新地盘的雄性巨蜥,它们原本准备杀死身处地盘内、已经怀孕的雌性巨蜥。 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雌性巨蜥自主进入假性发情期,通过周旋在这群凶残的刽子手之间,救下了自己未诞生的孩子。甚至因为信息素的迷惑,让雄性巨蜥们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于是,这样一个由一只雌性巨蜥和多只雄性巨蜥构成的家庭诞生了。 发情期吗…… 这几个字眼落在了阿舍尔的脑海里,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并不曾用掉的中级虫母信息素喷雾剂——可以由使用者决定其喷出时的信号内容,模拟发情期定然不在话下。 在物种繁多的星际时代,这样的手段并不少见。一些奇妙的生灵会为了让保护自己和孩子,而陷入假性发情状态,通过信息素的改变来骗取存活的机会。 毕竟没有哪只雄性动物会拒绝一只正处于发情期的雌性。 那么面对异化状态下的小怪物是否能行得通呢? 【滴,模拟器知识碎片激活中——】 【发情期:虫母的发情期所释放的信息素对其他虫族具有诱导作用,诱导强度据虫母自身等级而定,在此期间虫母将具有最佳的安全保障。】 【延伸:部分低级虫母精神力弱小不足以吸引强大的虫族,但却可以迫使自己不断进入发情期,借此吸引大量低级虫族的,以量取胜,保证自己在野外的存活率。】 【结论:这是低级虫母最常用的自保手段。】 模拟器的回答和奇妙的构思让阿舍尔的思路向外蔓延,无法探知的对峙结果令他心头漫上几分古怪的兴奋,那是在对手面前不停挫败后忽然得见希望的期许。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当疼痛和死亡不再令人畏惧时,人类的胆子将空前膨胀。 心有所想的青年盯着小怪物休眠的方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他迅速转身,向着自己之前逃离过程中发现的山洞跑去。 他想,自己要为这一场特殊的搏斗定制出一个绝佳的计划。 …… 【滴,始初虫种进化异常,进入异化状态。】 熟悉的声音飘荡在阿舍尔的脑海里,他在对比了前几次被始初虫种吞噬的时间后,得出一个结论——在通过远距离而拉长小怪物靠近他的时间后,吞噬时间明显更慢,响在脑海里的呢喃声也更多。 就像是刚喝醉和喝完一小时后的两种状态对比,前者混乱且难以沟通,后者反倒在迷蒙中多了半分清醒。 而这点清醒,就是阿舍尔破局的关键。 阿舍尔不免猜想,只要能拉长时间线,小怪物或许能不再陷入彻底的异化状态,而他也能安全度过这一节点。 因此,他将自己伪装发情的地点选在了距离小石山领地有三小时路程的山洞内,这点时间,应该足够淡化一些异化状态对小怪物的影响吧? 与此同时,当小怪物从迷迷瞪瞪中醒来后,面对的是一片空旷的草地。 除了祂和那具干瘪的虫尸,什么都没有。 【母巢……妈妈……】 【为什么,不见了?】 熟悉的气味变得悠远,甚至还掺杂了几分陌生的甜腻,似乎是哪只中级虫母陷入了发情期,以至于对方散发的信息素腻到发齁,腻到叫祂骨子里生出几分怪异的不适。 原本藤蔓一样的绳状躯干在进入异化状态后瞬间肿胀膨大,猩红的血肉涌动,自口器似的器官内探出了感知气味分子的纤细触须。 数十条触须在燥热的空气中颤抖,很快就在呛人的甜腻中分辨出了来自母巢的味道。 对比那只虫母的发情期,来自于青年的气味单薄寡淡到可怜,那丝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奇怪的是,也正是这点儿稀少的甜,才让原本因为中级虫母的信息素而过分燥郁的小怪物找回了几分薄薄的理智。 祂循着气味一路追逐,本能不停叫嚣着吞噬。 猩红的肉团掠过草丛,留下一片被汲取了生命力的荒芜,就连那几只才迁移到新地盘的雄性巨蜥也因为不够了解这里最危险的BOSS,而在红肉掠过的痕迹下变成了一堆白骨。 而早就躲起来的雌性巨蜥冷淡地扫过刽子手们的尸体,在目送张牙舞爪的红肉远去后,才带着肚子里的小生命,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巢穴里。 …… 异化成红色肉团的小怪物带着一身的血腥气找到了一处石洞,一路上的甜腻味儿愈发浓郁,就好像那只中级虫母也在这里。 祂不喜欢这只虫母的味道。 甚至当小怪物延展血肉,扒着石洞内壁爬进去的时候,在过分甜腻的信息素几乎彻底覆盖住属于青年的气味。 怎么回事? 母巢……祂的妈妈呢? 还未生长出视觉系统的始初虫种只能凭借感知器官寻觅味道近乎于无的青年,当祂后知后觉整个山洞里只有一个生命个体时,混沌暴躁的思维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没有所谓的中级虫母,有的仅仅是蜷缩在角落里的青年。 所以,祂的母巢发情了? 对方不是不想要自己,而是因为发情期才离开的吗? 问题的答案被小怪物自己按头填了进去,原本可能出现的BE线结局已然在无声中削减了30%的概率。
第11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 始初虫种从最初选择青年作为寄主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祂的喜欢,即使这种喜欢掺杂着没有人类伦理道德的野性,但对比祂曾杀死的无数个生命体中,青年是不同的。 祂会被青年身上的气味所吸引,即使对方只是最次等的劣质虫母;祂会下意识地用全身的感知器官描摹对方的轮廓,即使在祂有限的认知中无法明晰美丑的界限…… 在祂无数的第一次里,青年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无数次的BE线结局,无数次的结局延伸…… 可以说在小怪物黑白分明的世界里,祂亲自选定的母巢100%特殊。 也因此,在祂陷入混沌的异化状态后,也会选择牢牢抓住青年,在血肉的吞噬下让他们彻底变成一体。 但眼下,突如其来的发情期中止的小怪物的打算。 即使祂再为特殊,但作为始初虫种,本体的基因无法脱离虫族的范围,自然也会受到源自于基因中本能的控制。 同样的,祂不会吞噬一只处于发情期的虫母。 涌动的血肉在覆盖在石壁上僵持片刻,异化中的混沌褪去几分。 猩红的血肉黏连着从山洞顶上落了下来,很快有拉扯着血丝经络在地面上黏合,变成最初庞大拥挤的肉块外形,一点一点靠近蜷缩在角落中的青年。 在令人耳道发麻的窸窣声中,阿舍尔同样吞咽着紧张。 为了伪装出虫母的发情状态,在小怪物休眠结束的前几个小时里,他不停地用自己所能想到的特殊词汇去触发模拟器中隐藏的知识碎片,并将其用作为伪装的假面。 他将中级虫母信息素全部喷在身上,尤其关照分布大汗腺的部位,为得就是尽可能地覆盖自己的原有气味,至于成败将在此一举。 在近乎煎熬的等待过程中,翕动的血肉轻颤,缓缓爬上了阿舍尔的脚踝,然后一点一点向上,宛若吞咽食物的蟒蛇。 被包裹的感觉来袭,咬牙忍耐的阿舍尔不禁心头浮现挫败,难道他猜错了吗…… 只是还没能等这点情绪升到顶峰,在他腿间窜动的肉团停住了。 虫族社会,不论是虫母还是普通虫群都有最分明的等级划分,在这样一个庞大的生命体中,强大意味着高级,也意味着它们将在跨越等级后得到拟态变形的能力。 高级虫族拟态是具有选择性的,它们会通过虫母释放的信息素、信号源来判定对方的喜好,从而变化出一个更能够讨得“母亲”、“妻子”欢心的形态。 在阿舍尔出现在这颗星球之前,这里的虫族们的形态还被限制在原有的认知里,它们为了讨好虫母,无非会拟态出一些漂亮的翅膀、鲜艳的颜色、纤长的触角…… 但是当阿舍尔出现后,可以扇动风暴的蝴蝶颤了颤,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埋下了独属于人类的审美。 于是,在浓郁的甜腻下,被熏得头晕目眩的小怪物探出肉团顶端隐藏在口器内部的触须,交缠着轻轻搭在了青年的鼠蹊部。 阿舍尔:!!! 像是在嗅闻、感知,那是动物之间才有的交流方法。 被肉团包裹住下半身的青年陷入轻微的战栗,他忍耐着想要躲闪的生理冲动,无声睁开眼睛,余光扫到了那片红呼呼的肉团。 ……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他竟然能看到些古怪的沉迷。 太羞耻了……即使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怪物,可在人类社会中培养出来的廉耻心却让他饱受折磨。 大汗腺处散发的气息比之中级虫母信息素的味道更加甘甜,是小怪物最初喜欢的样子,也是祂得以窥见青年喜好偏向的契机。 肉团开始重构,祂遵循着作为虫族的本能,想要满足发情期虫母的需求,即使祂很不喜欢对方身上这份过于浓厚的信息素。 颤动的经络相互交错、融合、分离,然后仿照着对照物一点点拟态出类人的肌肉分布。 于是,一个模糊的深红人形轮廓逐渐出现,而多余的肉团如长尾般拖曳在他的尾椎后,成堆包裹着青年的下肢。 阿舍尔的目光染上震惊。 在小怪物抬起脑袋的瞬间,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脑袋分明正正好地转向阿舍尔,按照人类的三庭五眼的区域划分,这样的角度完全属于对视的范畴。 ——他和祂在对视。 这样的想法出现的瞬间,阿舍尔整个头皮都麻了,甚至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对方是否会发现骗局,还是兴奋悚然于这般诡异又世所罕见的变化。 灵活的触须蹭过阿舍尔的面颊和耳朵,那是独属于始初虫种最敏感的感知器官,分布在青年身上浅浅的汗液,是祂此刻摆脱异化状态下的混沌的最优良药。 【香……】 【好香……】 细嫩的呢喃声出现在阿舍尔的脑海里,他不动声色地回望着小怪物,在这片连带着他也一起熏的信息素中等待着后续。 但是很快,小怪物的举动让阿舍尔有些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 模糊人形的怪物仿照俯趴下身,扒在青年的腰腹部位,肉团窸窣颤动,颇有种不得章法的茫然。 ……这是在做什么? 大大的问号令阿舍尔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结合现在的场面,他猜测到了怪物的变化。 对方这是要……替他解决所谓的发情期? 阿舍尔心绪复杂。 猜测自己已经逃开被吞噬结局的青年缓缓坐了起来,他面色古怪,将伸手轻而易举地就将懵懂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形”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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