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眼前浮现出祝福水母传递给他的记忆,刻托心弦绷紧:“厄瑞波斯……还活着吗?” “不算活着,也不算死去。整个暗潮族……都承载着他的意志,他是暗潮的核心,暗潮的母巢,暗潮的根源。” 谜团又揭开了一角,可更多的疑问涌上他的心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卡斯托耳,不是你将他推下深渊,让他沦落成人鱼王室的禁脔的吗?他又为什么会成为暗潮的起源,把他害成那样,你又为什么想要救他?” “这些疑问,在你见到厄瑞波斯时,都会得到答案。前往冥王星吧,厄瑞波斯就在那颗星球的星核之中,只有你才能够净化他,也只有净化他,才能彻底消灭暗潮,否则,它们将生生不息,永远笼罩着这个星系。” 刻托一怔,不禁思考起他从未思考过的一个问题来,——创世人鱼身体里存在抵御暗潮的抗体,这是秩序水母在很早之前告诉他的,但是,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能够净化他,卡斯托耳?” “你难道不好奇自己是怎么诞生的吗,刻托?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对你有所怀疑……你是这样的纯净圣洁,一尘不染,让我身体里的诅咒都为之忌惮,你的身上携带着祝福的力量……你就是那个厄瑞波斯在极致痛苦的绝望之际留下的一线希望,是他最后生下的,那个因为体征极为微弱无法长大而一直被祝福水母保存在体内的后裔啊。‘毁灭与救赎共生’,厄瑞波斯最后留下的这句话……在看见你的时刻,我终于懂了。” 刻托震惊地盯着冰层内的黑影,想起祝福水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它说他是它孵化出来的……对了,水母们无法凭空创造生命,它孵化的孢子一定有一个来源,他之前竟然没有深思过这个孢子的来源是谁。 所以……那命运悲惨的上一个创世人鱼,是他的孢父? 一股哀恸从骨髓深处涌了出来,他同时也警惕起来。不能卡斯托耳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暗潮中那些高等的感染者为了捕猎能使出各种各样的阴险招数来,如果他说的真话当然能提供帮助,但他如果他欺骗他呢? 这背后真正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前往冥王星……刻托,你没有多长时间了,你也不知道人鱼族与塞壬族中有多少潜在感染者,等三十个海王星日后,极夜降临时,他们都会沦为厄瑞波斯的奴仆,你是唯一无法被侵蚀的存在,最好独自行动。” “独自前往外星行动?呸!”冥河水母漂到冰层上,伞盖摊开挡住刻托的视线,“你还怀着孕呢,绝不能听他的!而且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塞琉古斯又会疯的!”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刻托扒开冥河水母,冷笑,“你的真正目标是塞琉古斯吧?想要引诱我离开塞琉古斯,想要他再次堕入黑暗?我不会上你的当。” “那你就眼睁睁的等着整个人鱼族覆灭吧。你会亲眼见证,你所爱的所有存在,一个一个的被吞噬。而且,我还感应到,另一位暗骇捕获到了一条幼小的创世人鱼,那条银色尾巴的小家伙,应该是你的隔代后裔吧?” 难道是伽德兰? 刻托的心猛然一沉,伽德兰也是一条创世人鱼吗?他一拳砸到冰层上:“你们抓那个小家伙是想要干什么?” “不是我们……是它们。我是来帮你的。”冰层内的黑影摇了摇畸形的脑袋,“我不知道它们抓那条小的是想要做什么,他并不像你一样拥有净化的力量,或许,它们是想要把他养大,令他怀孕,生下强大的奴仆来。” 说着,一阵幼童的呜咽声从冰层内传了出来,同时,他也看见了冰面上浮现出的影像——一团漆黑胶质的囊球状物体的裂缝内,小小的银尾人鱼蜷缩着身躯,被粘稠的丝缠绕在其中,就像被蜘蛛包裹成蛹的猎物,他显然害怕到了极点,黑发间的一双蓝眸眼泪汪汪,浑身都在剧烈发抖……那的确是伽德兰。 刻托浑身发冷。 无论是卡斯托耳还是伊西斯,他们都没有见过AJATI的这个后裔,这个影像毋庸置疑是真实的。 他不敢想假如AJATI和他的配偶看见这个会怎么样。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突然又看见那个黑色囊状物中露出了一只宽大的蹼爪,一把捂住了伽德兰的嘴,一道白色的鱼尾将他的身躯环住了。 “嘘,想活命就别出声,不许哭。娇气到这种地步,你的孢父是怎么教你的?”一个冰质的声音低低道。 那是……和伽德兰在一起的难道是…… 会是那条失踪已久他的背鳍残缺的小白尾后裔吗? 如果是他,他怎么会和伽德兰在一起? 刻托盯着那道白色的鱼尾,想要分辨出更多的特征来确认,但眼前的影像却已经消失了。 “我能够窥探到的,只有这么多。暗潮中枢的精神网受到严密监控……只有更高等级的存在才有资格进入。刻托,我没有骗你。我劝你独自行动,也绝不是想要害你,一旦被感染,你的同胞会在瞬间变成你的敌人。” “闭嘴!”刻托厉喝。 “刻托!”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他腰身一紧,被揽入了炽热的怀抱之中。 “这个恶心的怪物在对你说什么?”塞琉古斯的语气透着汹涌起来的担忧,宽大的蹼爪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回头直视着那双暗沉的绿眸,“我听不懂,告诉我。” “刚练完兵就赶来了?不是叫你不要每天往这赶吗?”刻托嗅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这些天塞琉古斯每夜往返一次,从海王星的北极到中枢王庭可是一段很长的路途,为了能和他见面,这小子不知道已经熬了多少晚没有休息,而白天除了和AJATI一起练兵还有星王政务要处理,不知道该有多辛苦。他心疼死了,“我告诉你,但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行吗?” 塞琉古斯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从森冷的海底冰狱中游了出去,游入了冰川外停泊的载具之中。 如果不是战事迫近,他必须得和AJATI一起训练士兵为开战做准备,分身乏术,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刻托身边。抱着刻托坐进载具内的蚌巢内,他盯着他:“刻托,你的脸色很不好。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里面那个,已经不是伊西斯了。他的精神已经被另一个暗潮占据,就是塞壬提斯国地下的那一个感染者,叫卡斯托耳。”刻托凝视着他,没有犹豫,将卡斯托耳说的话和他所了解的创世人鱼的一切全部说给他听。 听他说完,近处本来阴云弥漫的绿眸像被雨水洗净,浮光闪烁,将他搂得更紧了:“刻托,我很高兴……你没有瞒着我做什么决定,没有再抛下我一个。” 意识到什么,刻托心里一动,用蓬托斯之矛抬起了后裔线条硬朗的下巴:“你根本就听得懂古星秘语,是不是?怕我什么都不告诉你独自去冒险,在这儿装不知道试探我?要是我不告诉你,你打算怎么办?” 塞琉古斯沉默,绿眸微微眯起,眼底有潮水般的阴影袭来。没有得到回应,但刻托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的后裔,这头被他的爱意困缚的恶兽,在他面前甘为狼犬,乖驯收起掌控与占有的爪牙,但假如他对他欺瞒回避,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挣脱镣铐咬住他的咽喉,将他牢牢困在他的身边,不容他有一丝逃离的机会。
第126章 冥王之星 “我说过,绝不会再离开你。” 刻托低下头,安抚意味地咬了咬他的唇,加固了困着这头恶兽的爱之枷锁,“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只是如果卡斯托耳说的是真的,我必须得在极夜降临前研制出能够与现在的暗潮对抗的药剂来,增强士兵的战斗力,还要预防大规模的感染,时间很紧迫。” “这段时间,除了练兵,我还做了另一件事。”塞琉古斯的蹼爪拢住他的一缕银发,卷在指尖嗅了嗅,“暗潮畏火,我之前只想到用火焰晶石来制作弹药与武器,可现在有了你,我才想到火焰能量也可以用来制作药剂,依靠我们孢子提取液,原料始终受限,不是吗?” 刻托精神一振:“火焰能量?可原料……” “我这次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说服了ATHENA,它或许能够实现我的想法。” 刻托背脊微微绷紧:“ATHENA知道我回来了吗?” 知道……他和塞琉古斯在一起了吗? 感受到他的紧张,塞琉古斯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背,抱起他,来到了载具的尾舱前,显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四名守卫们朝他们恭敬行礼,舱门也随之开启。 看见里面的景象,刻托瞳孔一缩——眼前的黑暗中,不知缩小了多少倍的海王星的至高存在原本威严庞然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了,静静漂浮的金色伞盖只有头颅大小,看上去比冥河水母如今的模样好不到哪去。 “ATHENA……我的古神啊……”冥河水母趴在他颈后低呼,显然和他一样对眼前所见难以接受。 尽管在塞琉古斯的记忆中他已经看见了秩序水母如今的模样,但亲眼见到它,又是另一码事。 “ATHENA?”他屏住呼吸,游到它面前,蹼爪颤抖地托起它飘荡的金色触须。触须抖了一抖,从他指间抽走了,似乎感到生气,不愿被他触碰一般。 “ATHENA……原谅我,我违抗了你的禁制。” 沉寂良久,伞盖下才传来一声叹息。 “你和你的后裔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一个是我想要保护的维序者,一个是我寄予厚望的星王,你们竟然……”仿佛对这件事难以启齿,金色的伞盖都气得发起抖来,似乎憋了一万句责骂,却被什么掐住了嗓子。 触须上下挥舞着,但刻托什么也听不见了。 心里咯噔一跳,他扭过头,震惊地看向塞琉古斯。 他竟然…… 塞琉古斯摊开蹼爪,一脸无辜的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臭小子……我要是信你就是傻子。”刻托捏住他的耳朵,严厉训斥,“就算ATHENA篡改过你的记忆,但它把大部分的力量都给了你,你不能这么冒犯它!” 塞琉古斯垂下眼皮,仿佛在“态度诚恳”地向他认错。 背后立刻重新响起了秩序水母的声音:“我真后悔当时为你留下他的命,没有把他送去龙巢喂龙!” 塞琉古斯舔了舔犬齿,冷笑一声:“ATHENA,刻托相信你,敬重你,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决定。可我已经明白了,从你留下我的命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计划好了要把我打造成你理想中的星王,不是吗?我经历的一切挫折,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只是你没有料到,你最忠诚的信徒到最后会选择与你对抗。你掌控了我这么久,现在换我来掌控你,很公平。” 刻托心头狠狠一震,看向秩序水母,看见它的触须缓缓垂下,伞盖也缩成一团,似乎不愿面对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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