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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张际中的身边，不好意思道：“那小子不知去哪儿了，我送您回卧房吧。” “无妨无妨，我、我一个人去也行，时候不早了，里正也快回去睡吧，睡完了第二日会头疼的。”张际中两手使劲撑着桌子，双眼迷蒙道。 “诶是是。”赵里正连忙应了，一步一晃地往家里走。待到见不到张际中的人影了，他立刻恢复清明的样子，谨慎地打量了四周一番，随后悄声来到一间木屋跟前。 “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屈指在门上敲了一串节奏，才道：“是我，快开门。” 木门从里拉开，里面的人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才飞快地合上门。 “可有人来过？”赵里正急匆匆地走向屋子深处的床榻，掀开厚厚的被褥，现出底下一块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木板。 木板之下，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储物空间，里面摆满了形状各异的小金瓶，瓶里又灌满了来自那怪物身上的血液。这些东西可是村里最大的秘宝，可不能叫外人发现了。 “一个人也无。”那人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答道。 “很好，明日你去找家俊领赏钱。”赵里正将金瓶数了一遍，还是原来的数目，心里终于踏实了不少。 屋外一棵老树后。 张际中眯了眯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这地方，确实有点意思。 他于虚空中挥了挥小臂，很快便有四个蒙面的黑衣人从各处窜出来，无声无息地靠近那间木屋。 靠得最近的那人听了半晌，伸出手指比了个“二”的手势，其余两人会意，齐齐点头，四人同时撞门而入。 “你们是谁！啊！！！” “别过来！救——” 所有声音在弹指间消失殆尽。 张际中伸手抚平衣上的褶皱，不紧不慢地走进小木屋，同时从腰间抽出时常把玩的白玉扇，啪嗒一声展开，轻轻扇去鼻尖浓重的血腥气。 “啧啧，太血腥了。”他眼眸带笑，很快注意到赵里正身侧散落着几个金色的瓶子，吩咐道：“张大，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张大领了命令，大步走向那两具尸体，次啦一声撕下一块衣摆，随后用这块布捏起小金瓶，拔出盖子轻嗅了几下：“主子，是人血。” “人血？”张际中半眯起眼睛，心道能用金瓶装起来的，必然不可能是普通的人血，肯定有些不寻常之处。 他紧接着吩咐张二从桌上取了一个瓷碗来，张大顺势将里面的血液倒进碗中，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只瓷碗内壁逐渐染上一层金光，最终变成了一只金碗。 甚至不止那只碗，连碗下垫着的被褥，都有隐隐变成金色的征兆。 张际中双眸发亮，脸上露出癫狂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好东西！那群愚民倒真是走了狗屎运，能得了这样的好东西。” 将所有金瓶收好，他对着四人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冷冷命令道：“半个时辰，不留活口。” 赵家村里的人醉了大半，连闷哼都没有发出，就悄无声息地没了呼吸。 仅有的几声呼喊，须臾间便消散在静谧的山谷荒野中。赵翠、赵礼、赵秀、赵家俊、柳汝烟以及剩下的所有人，无一幸免。 冲天的血腥气吸引来了很多飞鸟走兽，它们虎视眈眈地望着罪魁祸首，只等他们一离开，就扑上去，将尸体啃得支离破碎。 张五也是张际中的护卫之一，他年龄最小，阅历最少，这次只领到了照看主子吃穿住行的任务。 他手上抱着一床柔软舒适的新棉被，脸颊忍不住在上面轻轻蹭了蹭，目光却幽幽地投向山谷：“江南，真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主子喜欢。” 张大等人带着一身血气回到木屋时，张五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那床柔软的棉被铺在床榻之上，张际中整个人深陷其中，他看起来不太喜欢，满脸的抗拒和屈辱，口中不断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咒骂。 “救、救、我，张大……”张际中听到了张大的声音，奋力地挣扎着，却被自幼习武的张五死死摁住，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你这是在做什么！”张大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具熟悉的身体，喉间剧烈地上下滑动，心头狠狠震荡了一下。 张际中双眼迷离，什么都没看见，仍在费力呼救。 张二性急，早已扑了上去：“主子，没人会来救你的，这村里的最后一个人，刚被我一刀解决了。” 张三也犹豫地上前，对着张五指责道：“你当真卑鄙，竟一个人吃独食。” 张五撩了一把碎发，嘻嘻笑道：“别急呀，这里荒山野岭的，只有咱们六个，想玩到什么时候就可以玩到什么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我们。” 张四脱下裤子走向床铺，蹙眉道：“你轻点，主子经不起折腾。” 张大看着边喘气边呼救的张际中，嘴唇蠕动了许久，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主子对你们这样好，你们怎可……” 张五立刻打断他的话：“就是因为他对我们太好了，我们才想这么对他。老大，你年纪最大，跟了主子最久，你先来。”他毫不犹豫地抽身，让出位置。 “我……”张大站在原地吞咽了好几下，目光始终黏在那具雪白躯体上，怎么都移不开。 直视着张际中希冀的目光，他捏紧了手心，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单膝跪在地面上，低头在对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别怕主子，我们每一个人都很爱你，所以，我们会尽量轻些的。” 在五双盛满了欲色的眼睛的注视下，张际中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了谷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应该是最适合张际中的结局了吧。 第19章 次日，俞阡一觉睡到大中午才悠悠转醒，睁眼之后只觉身心皆是十分惬意。身侧的小墨还是孩童的模样，也没有一点要醒来的征兆。 他给对方掖好被角，轻声下床，准备先把家里的灰尘擦一擦，再烧火熬个稀粥凑合吃一顿。 算算日子，已经到了腊月十四，离春节不过区区半月，年货也应该开始置办了。 只是现在赵家村的村民们是个大麻烦。他带着小墨逃了出去，还杀了人，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现在就在山上寻他。 况且他也答应小墨，不会再下山了。不过这倒也没关系，过年最重要的不过是一家团圆，他的身边已经有小墨了，其他的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吃完早饭，给菜苗浇完水，喂完三只小动物，俞阡用抹布擦了擦手，坐在床沿，默默盯着小墨的睡颜。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按照前两次的经验，这会儿早该醒了，怎么会一直昏睡到现在？ 难道是因为这些天失血过多？还是因为这次是当着小墨的面杀人，刺激到他了？ 一时之间，俞阡的脑海中冒出了许多猜测，只是不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他都无从查证。既然如此，那就再等几日，若是小墨还不醒……那他只能下山看看了。 他伸手为小墨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再次把被角掖得整整齐齐，这才提着又空了的木桶去河边打水。 两人的衣物皆沾染了灰尘和血迹，昨夜慌张匆忙顾不上清理，今日总算是能好好梳洗一番了。 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两日，简易篱笆里的萝卜苗都有一指高了，小墨却仍旧昏睡不醒。 俞阡惆怅地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视线随着三只小动物蹦跳的身影不停地移动。 狸花猫已经玩累了，团在一摞干草上静静舔毛。小兔子耸动着鼻子，走一步吃一步，将这附近吃得寸草不生。 硕鼠喜欢藏进土里，更喜欢趁狸花猫不注意，挠它一爪子，然后咻地将身子缩进洞里，把猫猫气得喵喵直叫。 除了下山，还有别的选择吗？ 俞阡眺望着远方，突然眼眸一亮，快步走向狸花猫。 “小花，你能听懂我讲话吧。”他一把捞起狸花猫毛绒绒的身子，直视着那两只竖瞳：“看在我好歹也为你们做了几顿饭的份上，帮我一个忙，好吗？” 小花喵喵叫了两声，睁着溜圆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俞阡。 “只要下山看看村民们的情况就行了，好小花，乖小花，帮帮我吧，等我一到集市，我就给你买香喷喷的小鱼干作为报酬！” 片刻前还在假装听不懂的狸花猫，闻言立刻响亮地喵了一声，像是在说：成交！ 它挣脱俞阡的手心，跳到地面上，领着兔子小白和硕鼠小灰，以极快地速度往山下窜去。 俞阡望着渐渐模糊成三个点的背影，愣愣地想：真的……成功了？ 等到小花它们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怎么样？”俞阡连忙迎上前去，“他们可有在寻我们？” 小花：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小灰：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俞阡：“……好奇怪，我刚刚居然在期待真的能从它们口中得到消息。” 小花似乎发现了俞阡听不懂自己的叫声，静止了一瞬，紧接着用牙齿叼着对方的裤腿往山下的位置带了几步。 “等等！”俞阡半推半就地顺着它的动作踉跄了一下，慌张摇头：“就这样下山，万一又被抓住了怎么办。” 既然现在也只有下山这一条路可以选了，倒不如拼一把。 他扭头从柴火堆里拎起一把斧头，掂了掂分量，满意地攥在手心里，“走吧，去看看山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下山的路走得跌跌撞撞，因为时刻担心被村民发现，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得俞阡一哆嗦。 日渐黄昏，暖色的光撒在俞阡的身上，也撒在一片狼藉的赵家村上。 “这是，怎么回事？” 浓重的血腥气铺面而来，墙壁上、枝干上、地面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尽是血迹。破碎的瓷碗和腐烂的食物，铺了满地。 不仅如此，此时正是饭点，但每家每户的门口都紧紧关闭着。没有人声，没有炊烟，就好像，这村里一个人都没有。 距离俞阡离开此处不过两日，偌大的一个村子，怎成了这般死寂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一间屋子，发现门上贴了长长的封条，边上还贴了一张硕大的通缉令。 上面写着：案犯张大、张二、张三、张四、张五，先杀赵家村三百余人，无一幸免，后奸.杀张富商，毁尸灭迹。凡禀告去向者，赏银百两，逮捕者，赏银千两——青州府衙。 俞阡一字一句地看着，喃喃出声：“张大……赵家村三百余人无一幸免……张富商……无一幸免……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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