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结束这个游戏副本的任务,只能由他自己来完成。 “回去吧,回到现实的世界中去吧。” 江秋凉推后了两步,进入游戏中的世界,他如此清晰地看见了凌先眠伸出的手,和让他陌生的,痛楚的表情。 门怦然闭合。 全然的寂静。 没有画面。 没有逐渐清晰的场景。 黑暗是长久的混沌,将江秋凉拉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江秋凉没有挣扎,他任由失重的感觉吞噬自己。 他很久没有这样真正感觉到内心平静的时刻了,上一次还是五年前,进行记忆消除手术的那个午后。 人生总是在循环往复,不止不休。 终于,一片死水般的画面涌起了苍白的惊涛骇浪,巨大的字母出现在了的眼前—— “D”。 有声音响起,不过不是之前的机械男声,这一次,江秋凉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欢迎来到造疯者游戏】 【恭喜您通过上一关卡,再次进入游戏】 【温馨提示,本关为造疯者游戏的最后一关】 【若玩家顺利通关,将会被送回现实世界】 【若玩家死亡,将会被系统消除记忆,永远留在造疯者游戏里】 【世界加载中……】 【加载完成,开启“梦魇游乐场”】 【难度系数查询中……】 【“梦魇游乐场”通关率0.00%,祝您死得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造疯者游戏的最后一个副本来了~ 放心,凌先眠暂时离开是为了剧情需要。 莫慌,官某人自有安排!
第165章 梦魇游乐场 字母很亮眼, 不过这一次,江秋凉没有伸手挡住光线。 他任由光亮栖息在眼底,勾勒出了清晰的轮廓。 D,是门。 结束造疯者游戏的门,就在最后一个游戏副本里。 蝉翼般轻薄的光照在江秋凉的面庞上,那张暮雨江南一般多情的眉眼淡去了颜色, 只剩下一览无余的凉薄。 在这一刻,望着那个字母的那一刻,是江秋凉最接近创造造疯者游戏状态的时刻。 天才沉寂如水,疯子暴怒如风。 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他窥见了曾经岁月掩盖之下的惊涛骇浪。 终于, 字母的光亮逐渐淡去, 画面重新变成了枯燥的黑暗, 仿佛暴雨的停歇, 海面又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风浪是常态, 平静才是偶然。 作为造疯者游戏的设计师, 江秋凉知道这个游戏耗费了他多少的心血,他创造这个游戏, 从设计到架构, 再到具体的画面, 每一个人物的细节勾画,占据了他五年里所有的闲暇时间。 如果说哪个游戏副本让他感觉到了最为深切的痛苦, 花费了最长的时间, 那一定是最后一个。 在这个游戏副本上, 他消耗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 江秋凉本应该对这个游戏副本的印象最深。 但是, 事实并非如此。 到了造疯者游戏创造的后期,江秋凉的记忆相当混乱, 经常回过神来的时候站在不认识的地方。 为了规制这种现象,他选择了听从西格蒙德医生的建议住院。 所以这个游戏副本,一半是在家里,一半是在医院完成的。 截然不同的环境,纷乱疯狂的心境,注定将这个游戏副本撕裂得千疮百孔。 如果进行记忆消除手术时的自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么,设计最后一个游戏副本的他,会忍心再次把他放逐回现实吗? 江秋凉短暂地闭了一下眼,在黑暗中,他听见了钟声。 那是远处教堂零点的钟声,在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他躺在床上,都会听见这熟悉的钟声。 在最初进入造疯者游戏的时候,江秋凉就听到过这个声音。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等到江秋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已经发生了变化。 废弃的游乐场,在深夜通了电,阴暗的天色被不甚明亮的路灯划破了几道狰狞的口子,柔和的光圈是晕染开的血迹,江秋凉被路灯的光照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他能感觉到属于白昼的血迹淋在他的身上,滴滴答答地掉在自己的脚边。 售票处的字牌没有亮起,上面积攒了很厚的一层灰,在过度黯淡的光线之下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墙面有好几个裂口,就连窗户上的玻璃都是碎的,残留的玻璃碎渣尖头上隐隐有暗红色的,已经凝固的液体。 不过,售票处倒是有一个窗口还是亮着的,尽管不是很明显,但是隐约能从窗口光影的变幻中看出是有东西在里面移动。 江秋凉走到那个亮着灯的窗口前。 很奇怪,明明刚才还有光影的变幻,走到跟前,光却突然定住了,像是从来没有任何人坐在这里过,里面的木椅破破烂烂,落满了早已腐烂的树叶。 没有人。 窗口边上却有一个很小的,红色的按钮。 江秋凉伸手,在那个按钮上按了一下。 “滴答。” 不是常见的铃声,而是类似于时针转动发出的轻响。 江秋凉又按了一下,确实是这个按钮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要把按钮的提示音设置成这个? 江秋凉想着,就看见有一个影子隐约从窗口很远的地方慢慢飘过来。 没错,是飘。 那个身影在走过来的全过程,肩膀一直处于同一高度,没有任何行进中的人类本该有的身体起伏。 很安静,没有听到脚步声。 直到那个人走到售票处的窗口前面,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江秋凉还是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那是一张相当衰老的面孔,皮肤上满是皱纹,所有的五官都像是缩在了皱纹的线条之间。不像是人类正常衰老之后应该有的脸,倒像是硬生生被扒下来,揉皱了再重新安上去一样。 老人站在那里,没有坐下。 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一直蔓延到江秋凉的身上。 背着光,江秋凉看不清老人的表情,但是总觉得,那双隐藏在皱纹之间的眼睛,正在仔细地打量着他。 “又见面了。” 老人终于开口,他的嗓音听起来和面容一样苍老。 江秋凉挑眉:“你见过我?” “见过,”老人慢慢说道,“很多年以前了……大概五六年前了吧,我是见过你的。” 江秋凉沉默了,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厌食吸血鬼”这个游戏副本里,玛丽也说过类似的一段话—— “很久以前,我也在这里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那个人不是你,却和你很像。甚至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都在怀疑是不是他又来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会说的,或者说,这话不能由我来说。你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现在,江秋凉知道答案了。 江秋凉垂眸,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我不记得了。” 老人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在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和我说了,说下一次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你应该已经记不得我了。” 江秋凉抬眼,他对上了老人那一双浑浊的眼睛。 “你是来拿门票的吧。” 老人拉开抽屉,那是一个非常老旧的抽屉,应该有很长的时候没有被打开过了,以至于在打开的时候,木板和金属摩擦发出了相当刺耳的声音。 “我保存这一张门票,保存了五六年,这个地方已经荒废太久了,除了你,根本没有人来。” 老人把一张已经泛黄的纸张拿在手里,他将边角细细抚平,才递给江秋凉。 江秋凉接过门票,一张纸没有什么分量,风一来就能被吹走,但是在接过的那一刻,他却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分量。 门票下面,还压着一个金属的怀表。 “谢谢。” “是我该谢你,”老人扯了一下嘴角,“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没有存在的机会。” 江秋凉的指尖很轻地颤动了一下。 “我该走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 老人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露出了一个怅然若失的表情。 下一刻,他的掌心覆盖上了江秋凉的温度。 老人愣愣抬头,浑浊的眼珠里终于流露出了明显的诧异。 “会有机会再见的,”江秋凉对他说,“你要保重。” 夜幕深沉,但是好在有光。 有光,就有希望。 老人的眼眶流下了泪水,他的泪水一滴一滴打在桌面上,惊扰了尘埃。 他用力点了点头,用爬满皱纹的手掌擦干了自己的泪水。 “我们是属于这里的,但是你们不是。”老人说道,“善良的神,我们会终了一生,保佑你们能回到来时的方向。” 说完,老人主动松开了江秋凉的手,转过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们? 江秋凉不懂,他回过头,身后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 或许只是他听错了吧。 江秋凉收回手,摊开手掌。 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从他的掌心飞出,停留在他的指尖。 是他的“假面歌舞会”见过的那种萤火虫。 萤火虫在江秋凉的指尖停留了几秒,很快飞起来,引导江秋凉走向了游乐场的大门。 江秋凉趁着走过去的那点时间观察了一下自己拿到的门票和怀表。 门票是普通的那种游乐场的入场券,不是现在流行的花里胡哨的那种,没有地图,也没有乱七八杂的注意事项,正面就简简单单写了“游乐场门票”这五个字,背面是完全的空白。 门票算不上什么线索,但是怀表却不一样。 怀表的不同之处不是在于它的外观,而是在于打开之后。 普通的时钟分配都是平均分成十二个副本,但是这个怀表不是,它被平均分成了六个部分,每个部分的颜色都不一样。 售票处距离游乐场大门很近,江秋凉转眼就走到了。 没有检票员,足有四五米的金属大门紧紧闭合,窥探不到游乐场里面分毫的场景。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人来开门的样子。 萤火虫在门口盘旋了几圈,不急不徐停在了大门右侧的一个黑色卡槽上。 江秋凉把门票放了上去。 门票在放上去的那一刻往下一沉,卡槽的末端升起了一团烈火,将整张纸顷刻之间化作了一团灰烬。 萤火虫受到了惊吓,扑腾着小小的翅膀,停在了江秋凉的肩膀上。 门开了。 是缓缓从里面,被人打开的。 门打开的瞬间,游乐场的白光倾泻而下,将四周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所有游乐场应该有的设备都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江秋凉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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