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脖子有一块深红的痕迹,周围的一片皮肤微微翘起。 江秋凉注意到,目光不多停留,一扫而过。 贺凡直接问:“叔,你这边怎么了?” 陈叔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块红痕,毫不在意笑道:“没事,昨天炸排骨爆油,被烫了一下。” “这么严重……”贺凡嘟囔了一声,“昨天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啊?” “小伤,再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呢。”陈叔搓了搓手,“你们出去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 贺凡说着不怕,临走非要从厨房抄一把菜刀。 江秋凉和他说了之前和唐迟的经历,猜测竞技场可能会激起人心中的兽性。到时候这把刀是砍怪物还是砍自己都不一定,好说歹说还是没让贺凡把这个安检肯定不会通过的危险物品带过去。 见贺凡还是不放心,江秋凉把从房间里翻出来的手电筒塞了一个到了贺凡怀里。 贺凡紧握着手电筒结实的外壳,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架势。 他们住的地方和竞技场就隔了一条街,走过去不过五六分钟,远观和近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当真正站在这座宏伟的建筑面前,还是有一种由衷的震撼感。 所有的拱门都用很粗的铁链紧紧缠绕,只有一处造了一个足有两人高的铁门,上面悬了个足有拳头大小的铁锁。 常年的风吹日晒使得铁链和铁锁锈迹斑斑,捍卫着领地的气势不减分毫。 贺凡茫然地看着粗壮的铁链,再想想之前手里亮闪闪的菜刀。 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带刀的必要。 江秋凉问:“几点了?” 贺凡下意识看了一眼左手的手臂,那里空空如也。 “没戴手表……”贺凡有点沮丧。 唐迟出声:“快了。” 他们出门耽误了一些时间,算上走过来的这段距离,快到半小时了。 果然,咔哒一声,铁锁的锁心在他们面前无人而动,转了一个流畅的三百六十度。 铁锁沉了一下来,江秋凉伸出手扯开层层缠绕的铁链:“看来到十点了。” 贺凡睁大了眼:“是魔法!” 铁链垂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贺凡又回味出不对劲来:“不对啊学长,你之前踹门不是很利索吗?这个门为什么不能踹?” 结实的铁门在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喉底的怒吼,金属的摩擦声抗议着初生牛犊不怕虎。 江秋凉怜爱地看着贺凡,安慰道:“这叫用魔法战胜魔法。” 三人踩在石灰华的地上,脚步声很轻,呼吸也连带着放缓下来。 所有人都在无声中听到了另一道声音,那是竞技场的呼吸声。浸润过鲜血和泪水,见证过荣耀和挫败,如今尘封多时,门可罗雀,竞技场的呼吸声却依旧如盛世之时一般强健有力。 江秋凉感觉心底有什么纠缠在了一起,胸口沉甸甸的,耳畔时而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时而传来嘶吼和哭泣。 他摇了摇头,努力平静下来。 贺凡实在受不了这样安静的气氛,忍不住问道:“学长,你怎么能够确定竞技场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开放,仅仅是因为游戏会遵循固有的规律吗?” “不是的。” 路至尽头,竞技场露出了它宏伟壮观的模样。 三层高度不同的环形拱廊和最高一层的顶阁,组成了足有二十层楼高的竞技场。围墙是柱式设计,是古代雅典常见的多利安式样,爱奥尼亚式样和科林斯式样,混凝土制成的墙壁坚硬而冰冷,无声注视着不速之客。 即使在阴天,也足以感受到它在阳光之下的熠熠生辉。 “哇,”贺凡忍不住轻呼出声,“这也太逼真了!” 江秋凉感受着心底激起的波澜,问道:“能安排出这样建筑的游戏设计师,是怎么样的?” 贺凡张着嘴,大小足能塞进一个鸡蛋:“肯定是个抠细节到极致的变态!” “不……”江秋凉打断他,“他是个天才。” 唐迟安静地站在两人身边,扫了江秋凉一眼,轻轻挑眉。 贺凡从震惊中回过神:“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科洛西姆竞技场……但是我记得之前学过关于科洛西姆竞技场的知识,说不定能有点借鉴意义,这个是考点来着……” 江秋凉提醒:“科洛西姆竞技场代表着罗马帝国的兴衰,维系帝国命脉。看台从上到下是权力的从低到高,底层的妇女、普通公民、富人、贵族、贵宾,竞技场遵循严格的等级划分制度。人与兽斗,人与人斗,以博得王公贵族一笑。” 贺凡说:“我记起来了!传闻这里随意抓起一把土,都能在掌心流下斑斑血迹,完全是是暴君的后花园,奴隶的地狱。” 江秋凉叹息:“所以在所有的动物里,只有人类是最残忍的。他们是唯一将快乐建立在痛苦上的动物。” 在贺凡震惊的眼神中,江秋凉拍了拍贺凡的背:“……不是我说的,是马克·吐温说的。我们现在的关键是寻找进入地下室的入口和笔记里提到的秘密进出口。” ---- 在所有的动物里,只有人类是最残忍的。他们是唯一将快乐建立在痛苦上的动物。 ——马克·吐温《犯罪心理》
第13章 噩梦竞技场 地下室的入口并不难找。 台阶是石头的,一节节没入到黑暗之中。 手电筒光线找不到尽头,未知张开深渊巨口,将三人吞噬其中。 前面的路越来越黑,后面的黑暗又争先恐后将几人吞噬。贺凡开始喋喋不休,问些没有营养的问题,唐迟懒得搭腔,江秋凉最初还会回答几句,到后来发现贺凡说的都是翻来覆去废话,回答越来越敷衍,渐渐变成了没有意义的单音节。 贺凡说到后来语调都带了哭腔:“你们俩回应我一下好不好?我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 江秋凉:“在。” 唐迟:“嗯。” 鬼都比他俩健谈。 贺凡抱着手电筒,欲哭无泪。 比沉默更难熬的,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这种味道不是持续的,而是一股股漫上来的。 贺凡快吐了:“呕,这个破地方多久没打扫过了?怎么这么臭!” 江秋凉皱眉:“这个味道……有点奇怪。” 贺凡拿空的手扇风:“不就是臭味吗?还分三六九等?” “空气中有血腥,有腐臭,这很正常,有焦味,有潮气,就不太正常了……” 江秋凉的手电筒在四周扫了一圈,停住了脚步。 “到了吗?”贺凡在江秋凉身后探出脑袋。 唐迟也停住脚步,看着左前方:“听。” 贺凡闭上嘴,三人的脚步声,暗藏在寂静之下的暗潮汹涌无处遁形。 左前方传来液体抚摸固体的声音,潺潺而过。 是水声。 “地下室有管道,把水送到表演区。” “水?” “嗯,灌满表演区,用以模拟海战,”江秋凉叹气,“你真的学过吗?” “……还有这回事?”贺凡震惊,手电筒怼到唐迟脸上,“老师讲过这个吗?” 唐迟把贺凡的手电筒别开,点头。 “天要亡我!”贺凡哀嚎一声,“不过说起来,有潮气,有焦味,怎么就不正常了?” “有潮气是因为管道运水,有焦味是因为有火,四周都是不可燃的石块,哪里需要火?” “说不定是照明?” “火烧木头不会发出这么浓烈的焦味,倒像是……某种蛋白质。” 手电筒终于找到了落点,前方一人高的笼子霸占着地下室的空间。 在光下,很多笼子是空的,有几个则笼罩着黑布。 铁笼子很结实,但是在潮湿的环境里放久了,显得锈迹斑斑,光照过去,几乎发不出银白的亮光了。 焦味越来越重。 几个人转了一圈,却发现根本数不清笼子的数量。 与其说是数不清,不如说是笼子的数量太多了,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好在笼罩着黑布的笼子很少,只有一个。一块黑布结结实实笼罩着铁笼子,捍卫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贺凡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找江秋凉商量一下后续的对策,转头就看到江秋凉毫不犹豫抓住了一块黑布,使劲往下一拽! “我还没做好准备!”贺凡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布落在地上的声音很轻,没有猛兽的咆哮,没有小姑娘咯咯的笑声。 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 贺凡捂着眼睛的手指张开,奇怪道:“怎么是空的?” “被转移走了。” 江秋凉蹲下身,用手电筒认真照着笼子边上的地面。 他用手指捻起一块落在地上的块状物,细细端详。 不像是生锈的铁皮,不规则的形状,看起来很奇怪。 像是被什么狠狠抓住了神经,瞬间有一股寒意从脚尖蔓延上来,江秋凉站起身,眼前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心中的哀钟被重重撞了一下,江秋凉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一声呜咽。 最重要的一环,在他的眼中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闭合。 江秋凉的身体晃了一下,唐迟一把扶住了他。 “怎么了?”唐迟在问他,声音很远,像是有一层薄膜将他俩隔绝开。 江秋凉推开唐迟的手:“我没事。” 不远处,贺凡喊了一声:“你们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问题!” 水流声逐渐清晰,贺凡向他们挥舞着手电筒。 “就是这扇门,我刚刚经过的时候,好像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江秋凉问:“什么动静?” 贺凡神秘兮兮贴近:“呼吸声。” “呼吸声?”江秋凉重复了一遍,“他鼻塞吗?” “我是认真的!我刚刚从这里,”贺凡走远了一些,模拟刚才的场景,“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叹气,很长,我听得一清二楚!” 江秋凉敲了敲门,把耳朵贴近门板。 耳朵碰在一个温暖的物件上,江秋凉留意着自己和铁门的距离,他很确信,自己碰到的不是冰凉的门板。 “砰!砰砰!” 还没等江秋凉反应过来,门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冲了过来,使劲拍着门。 铁门震颤着,抖落了门边的一圈灰尘,巨大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里,一声叠着一声,没入到黑暗之中。 贴在江秋凉耳边的柔软转瞬即逝,空气颤抖叫嚣着,声音仿佛会剥夺有限的氧气,让人呼吸不过来。 “我靠,什么玩意!”贺凡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学长你没事吧?” 江秋凉在巨大的声响中对着贺凡摆了摆手,他没有退缩,而是伸出手,把手掌贴在了震动的铁门上。 “你……”贺凡看着他的动作,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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