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蝶舞最先反应过来,朝尤一堆起和善的笑意,柔声道:“尤一小朋友明天见喽!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尤一离开的背影,蝶画面上浮现几分宽慰,轻声喃喃道:“这孩子,意外的温柔呢!” 尤一出了校门,从四点多一直游荡到七点多,天色都黑了,可不管是饭店还是小卖铺,一听说他是来找工作的,又见他年纪这般小,全都摇头叹息。 尤一说话不利索,没法为自己争取,只能绝望的换下一家。 在这过程中,有人哄赶尤一像烘赶过街的老鼠似的,直言晦气,也有几个好心的叔叔想要塞给他几百块钱,尤一全都摇头拒绝了,一分钱没收,只有其中一位阿姨递给他一块香软的面包,尤一犹豫半天,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巷子拐角的阴暗处,一盏忽明忽灭的路灯下,大炮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轻叹一声抱怨道:“二蛋,你说咋们还跟吗?” 都偷偷摸摸跟踪仨小时了! 老天作证,他俩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真没坏心眼!尾随新同学,也只是想提供点帮助,绝对不是要绑票! 不对,他确实没动歪脑筋,至于二蛋是怎么想的,正不正经?大炮就不知道了!
第9章 眼见着尤一还没放弃,深呼吸几口,准备走向下一家,二炮缩回脑袋来,拖着下巴沉吟片刻。 那光亮的小脑瓜,在路灯下泛着睿智的光芒。 也就他们兄弟俩为彼此掩护的好,不然这反光源,瞎子都能砸吧出不对劲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二蛋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哥,你还记得咱们帮老爸跑腿的时候,那个卖烟丝的周老瞎子吗?” 大炮当然记的,那老头骂起人来不带重样的。 “记得啊,脾气臭得很,人反倒挺好的,老爸天天赊账,也不见他翻脸。” “那你说,他能收留尤一吗?”二蛋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不好说。”大炮为难的挠了挠脑袋继续道:“他眼神不太好,也没个儿女啥的,就经营一家烟丝铺子,卖老式手卷烟,也没啥顾客,就咱老爸,好那一口。” “我觉得中!这事能成!”二蛋的双眸亮了起来,对此反而异常笃定。 他重新趴回拐角处,露出半个脑袋去,一边贼兮兮的打量着,一边在心里寻思怎么把尤一引向周老瞎子的住处。 时间再晚点,烟丝铺子可就要关门了。 二蛋这边心念电转,大炮却在一旁垮着张批脸,煞风景道:“二蛋,俺饿了,咱俩啥时候回家吃饭啊?” “哥,别光想着吃,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把他引到周老瞎子的烟丝铺子!” 眼见大炮不为所动,二蛋只能适当抛出点诱惑,忍痛割爱道:“只要你帮我想到办法,老爸这个周发的零花钱,我全都给你买辣条。” 二蛋太了解大炮了,这货不到火烧眉毛不知道瞪眼。 表面上看着像个铁憨憨,其实他哥啥都明白,啥都不爱计较。 在家迫于老爸的淫威,他俩就算饿着肚子也得干活,一个比一个有眼力劲,但私底下,大炮最喜欢干的,就是躺在落地窗的沙发前葛优瘫,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水,一瘫瘫一天,小日子甭提多巴适了。 “你说真的?”闻言,大炮眼皮子总算抬了起来。 “不就两块钱吗?给你就是了。” 鉴于他们老爸的赚钱能力,兄弟俩的零花钱都是按周发放的,少的可怜也就罢了,有时候还缺斤少两的。 “成交。”说完,大炮挑了挑肩上的书包带子,底气十足的走出阴暗的巷子。 二蛋紧随其后跟了出去,不放心的问道:“哥,你想到办法了?” 这灵感来的也太快了,总让他觉得不靠谱。 “这不简单嘛,套他麻袋!”大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你虎啊?”二蛋瞬间急眼了,他今天已经欺负过尤一一次了,再欺负第二次可就有点过分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大炮已经动手了。 缓慢的抬起一只手,掌心里泛起金色的光芒,隐约像是刻画了一个卐状的佛印。 大炮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无所谓的挠了挠屁屁,缓慢却吐字清晰的开口道:“时间定格。” 以他们兄弟俩为中心,方圆百里的时间突然静止。 本来忽闪的路灯,暗下去之后再没亮过。 街道两旁的路人,表情僵硬在脸上,或嬉或怒,诡异的很。 车不跑了,表不走了,屁放到一半卡壳了,屎拉到半截出不来了。 大炮扭头看向二蛋,慢吞吞的开了口,跟个树懒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就看着?不帮忙啊?” 蛋疼的翻了个白眼,早知道是作弊的方式,他才不用大炮想办法,两块钱白白打了水漂,买瓶冰阔乐喝不香吗? 二蛋有点想赖账,想想还是算了,他跟着抬起手来,掌心里用灵力凝聚出一只小巧的凤凰虚影:“移形换影,去。” 凤凰虚影轻鸣一声后,嗖的一下飞射到尤一头顶上,下一秒,巴掌大的凤凰突然暴涨至一人高,它温柔的垂下翅膀,将无知无觉的尤一整个包裹住,紧接着时空一阵扭曲,原地便没了凤凰跟尤一的身影。 大炮跟二蛋相视一眼,同时一脚踏出,在脚掌落地前,地面上突兀的出现一个像是能吞噬万物的黑洞。 缩地成寸,能在瞬息间行至万里之外,尤一还有大炮二蛋的身影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周老瞎子的烟丝铺子外,凤凰虚影化作点点星芒消失不见,大炮跟着收手,被定格的时间重新流转起来。 路边垃圾桶的上空,有一只黑猫本打算从墙头跃下,却被定格在半空中,此刻时间解封,黑猫碧绿色的瞳孔划过一抹茫然,像是突然间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了?直溜溜的从空中栽了下来,砰的一声砸进垃圾桶里,疼的一阵吱哇乱叫。 尤一被吓了一跳,神色恍惚的四下望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刚才要走进的是这条巷子吗? 路边突然多了个垃圾桶,墙上本来就有爬山虎?还有,明明记得自己站在路灯下,怎么此刻变成了电线杆? 尤一心中狐疑,脚步便有些迟疑。 抬头看了看天色,真的不早了,再磨蹭下去,所有的店铺都该关门了。 将疑虑抛至脑后,尤一壮着胆子,咬牙走了进去。 一拐弯,就看到一间不起眼的铺子,门檐上装了只光秃秃的老式电灯泡,此刻正亮着昏黄的光。 周老瞎子人坐在屋檐下,手里攥着一杆老旱烟,他手背上生着老人斑,掌心里满是粗茧,两指捏着一根火柴,嗖的一下划亮,摸索着将烟头点燃。 抽完这一根,就到他关铺子的时间了。 偏偏这个时候,耳边传来脚步声,周老瞎子以为是来买烟丝的,微微侧过脸去,半晌后又正回了脑袋。 脚步声太清浅了,应该是个孩子,压根不是他那几个老主顾。 尤一站定在周记烟铺的店门口,透过厚实的刘海,朝门内瞄了一眼,发现地上摆放了一排布兜子,里面盛放的都是干爽的烟丝,一面墙壁的柜子上,也摆满了打包好的烟丝盒。 周老瞎子早些年眼神就不好了,此刻一双眼睛被包裹在浑浊的白色巩膜下,看上去有些渗人。 尤一心里直打鼓,他这一路上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连看上去很面善的叔叔,都不肯招他做工,这老爷爷明显不好相与,说不定还会打人,尤一陷入挣扎中,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知道有个小娃娃停在他的店门口,不走开也不搭话,周老瞎子不去理睬,他深吸一口,烟斗里的烟丝跟着燃起了红光。 想着接下来的生活费还有幼儿园的学费,尤一决定再努力最后一次,若是还找不到工作,他明天放学就去另一片地脚问问看。 “老……爷爷,请问,您这里招……招工吗?”尤一紧张的将手背在身后,很努力的让自己不生怯,可磕磕绊绊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忐忑的心情。 周老瞎子抽烟袋的动作不停,像是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尤一用脚尖捻了捻地上的泥土,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老……老爷爷,您……您这里招……招工吗?” 这一次,周老瞎子有反应了,他徐徐的吐出肺里的烟圈,猛地咳嗽两声,淬出了卡在嗓子里的一口浓痰,继而缓慢转动僵硬的脖子,将白翳可怖的双眼望向尤一的方向。 周老瞎子总算开了口,声音嘶哑难听,像被火燎过一样:“你今年几岁了?” 换做一般的孩子,从店门口路过都会被他的模样吓哭,听到他的声音,更是哭的止都止不住。 这周围的街坊邻居,每次恐吓家里的熊孩子,说辞都一样。 再敢不听话,就让周老瞎子来抓走吃掉你。 此话一出,能止小儿夜啼,他这一把老骨头,竟比传说中的大马猴还要管用。 “我今年……”尤一本打算实话实说,可话说到一半却卡住了。 若报上真实年龄,肯定会收到冷漠的轰赶,尤一知道撒谎骗人不对,还是骗一个眼睛看不见的老爷爷,可他实在太需要一份工作了。 “我今年十……十八岁了。” 听到这话,周老瞎子沉默片刻,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依稀能听到最后一缕烟丝燃烧殆尽的声音,噼啪,噼啪。 尤一一颗心慢慢沉入谷底。 他低下头去,压住眼角的湿润,不打算再为难这位老爷爷,正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周老瞎子将老旱烟砸在门口的台阶上,使劲磕了两下后,将黑色的烟灰抖落干净,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开口问道:“我这铺子每天九点开门,你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来看店?” 尤一的脚步顿在原地,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随后猛地扭过身子去,急切的想要回应。 但他口吃,越着急,话越说不利索。 “老……老爷爷,我……我白天要……要上学,放学后就……就就……” 就了半天,后面的字怎么也就不出来了,尤一快要急哭了,好在周老瞎子并没有对他的结巴表露出嫌弃跟厌恶,只慢悠悠的转身走进铺子里。 尤一看到这一幕,略一犹豫后,紧随其后的跟了进去。 周老瞎子本打算将摆在地上的烟丝布兜扎好口,拎到一旁的木架子上,这是他每天关铺子前必不可少的扫尾工作。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也卖不了几个子,但若是受潮发霉了,烟丝抽起来可就呛人了。 苍老的手摸索着柜台,拉开抽屉,抓出一把尼龙绳,周老瞎子来到一个布兜前,动作缓慢的将敞口的袋子封好。 只见尼龙绳在袋口缠绕几圈后打上了一个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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