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们与这里的东西不同,再怎么样还是要感受一下白天的,只是进来容易,要出去却难。 一旦误入了,到死都出不去也不是不可能……道长说,如果我们出不去会怎么样?” 居然有人现在就在想出不去的事情了,云意棠莫名有些无奈,这少年看着不算大,但考虑事情的方式比他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还要现实。 因为少年已经转过头,他现在无法看到云意棠脸上有些复杂的神色,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输出。 云意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相处短短的时间里,他能看出来阿景确实挺有能力,甚至于现在的他说不定还是人家的拖累,所以他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没事的,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如果一直出不去,长则十来天,短则三四天,我们就会变成这里植物的养料。”阿景慢慢加码。 云意棠:“……” 忍不住嗤笑一声,云意棠听到阿景认真的话语:“若是真的走不出去,道长便陪着阿景一段时日吧,不用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想必也是极好的。” “你……事在人为,不到最后一刻万不可作如此打算!”云意棠原本想批判他这消极的想法,但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都到这个地步了,不该因为任何事情指责任何一个人。 听了他的回答,少年突然翻身坐起,他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却亮的可怕,笑意慢慢从嘴角勾起又不断放大。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变的表情出现在阿景身上。 这一刻云意棠觉得阿景简直就像一只成功偷了腥的猫儿,他不知道哪句话戳动了少年的心,让他突然间有这么大的转变,而阿景似乎也不会如此毫无保留地告知。 果然,少年话锋一转,开始打起了包票,刚才肉眼可见的欢欣雀跃已经褪去,他又恢复到原来慢条斯理的样子。 他慢慢凑近,有些苍白的手轻轻拍了拍云意棠的胸口,颇有些宽慰他的样子。 “道长放宽心,阿景必然能带你出去。” * 少年确实不受雾气阻碍,他认真地看着那些小东西,这里的植物常年吸食误入的生物作为养料,久而久之也拥有了他们的某些低阶神志,比如伸出根系绊一下过路的生物。 冷不丁被人质问,他抬起头,眼底却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丝毫没有遮掩地给云意棠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自小在无尽渊周边生活,父母是低阶灵仙,勤勤恳恳修炼却常遭人眼红,被逼进无尽渊自生自灭都是常有的事。 无尽渊九死一生,只有够顽强才能活到今天…… “为了活下去我当然得了解无尽渊我能到达的每一寸土地,不然可能我都没有这个运气能遇见道长。” 他说的稀松平常,但云意棠却莫名地从其中感受到了深刻的悲伤。 想起昨日白天路过时多看了一眼的合葬坟,一些信息也大致能和他说的话对上。 云意棠从不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认识不过两天的人,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莫名的让他想要相信。 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感性主义了……叹了口气,云意棠轻声询问:“那昨天晚上的那些人追杀你,是和你逝去的父母有关吗?” 灵仙战斗力不强,能让人追杀到这个地步,其中想必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
第7章 再遇魇罗果 关于最后的问题,少年最后也没有给他一个答案。 阿景诚然不欺人,只要他在的地方,他们都走得异常顺畅。云意棠只觉得越走便越发轻快起来。 漫天的雾气开始消散,他忍不住打量身侧之人,但那人恍若未觉,自己沉默着,他便也沉默着。 只是速度肉眼可见的一慢再慢,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云意棠知道这显然是在顾及自己。 岁晚神尊生性要强,如今这处处需要人照看的样子,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再次翻过一座陡峭的险峰,二人望着面前的断崖陷入了难题之中。 准确的说,是云意棠单方面的沦陷,身边的少年倒是镇定自若。 方才他们是跟着夜色里唯一的光亮走过来的,而今那光亮就在脚下,却隔着一壁断崖。 万丈深渊下的生机,他不敢赌,也不敢带着无辜之人的性命去赌。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少年,心里盘算着是以身试险先跳下去,还是抱着相信奇迹的态度原路返回试试水路。 只是两种方法似乎都不太可行,前者不说现在的他跳下去会粉身碎骨、阿景到时候或许还要孤零零地继续走。就说哪怕下面真的有生机,几千丈高崖,以人族原始的传递技术,阿景能不能接收到都是个问题。 而后者,纯属就是个破罐子破摔的馊主意,如果是之前他或许还能相信这个想法,但现在他不得不感慨一句老狐狸。 这无尽渊到底是怎么造来的……处处限制灵力又处处需要灵力,真的非常不友好。 而且谁能想到就一个林子都还泾渭分明地划了入口和出口,真的很难想象再往前走还会遇到什么无法预料的情况…… 云意棠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样才能找到其他方法离开,原本略显荒芜的崖顶上却蓦地多了几许绿意盈然。 少年随意睨了两眼,面上不动声色,手里却在悄悄发力…… “哎哟——”有些模糊的痛呼声从不远处传来,片刻之后像是缓过来了一般,开始骂骂咧咧:“是哪个无知小儿,竟敢偷袭老夫,看老夫不……” 回答他的是一只修长的手毫不留情地把他抓了起来。 被突然袭击加上被人抓住动弹不得让他愤怒起来,有些暴躁地掀开微颔的眼皮,他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双方是一同回头的,但由于阿景上前了几步,因此在云意棠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并无法看清具体情况。 但气氛的不对劲还是很好判断的,云意棠看势头不太对,刚想劝几句,却冷不丁被满带不可思议的惊呼镇住了。 “童养媳?”云意棠有些疑惑,什么童养媳,那不是只有人界才偶尔会有的旧习吗?他记得曾经有些仙友还狠狠地骂过这个习俗。 可问题是人族无法进入无尽渊,所以这“童养媳”是说的什么? 云意棠想的入神,一时不察还问出了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软糯中带着傲娇的娃娃音已经一副不屑的语气回答他了。 由于被阿景挡住,对方的身形并没有被云意棠收入眼中,但因为软软的声音和刚才石破天惊的一声“这不是小童养媳嘛”,导致现在云意棠对他很感兴趣。 他正在喋喋不休,但似乎是刚刚痛到了,说话的语气里自带三分委屈。 “这你都不知道啊?!他啊,阿景,那可是魔尊的童养媳,身份尊贵着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往我们无尽渊跑……我要是魔尊,那我肯定不能放他在这里受苦……” 少年在他说话的期间一言不发,只是侧身缓缓往崖边走去,等对方反应过来使劲扒着控诉他冷血无情的时候,他才冷淡道: “还乱说话吗?” 云意棠注意着身边的情况,他能看出来阿景并没有杀意,最多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警告。 正认真的思考着拥有这个嗓音的东西会是什么样子,冷不丁就听到了他对少年的回答:“哪里有乱说话,你这个童养媳好生凶悍!” 音量的大小和传来的方向让云意棠有些奇怪,果不其然,他低下头时胸口上正紧紧扒着一个熟悉的小东西。 抬眼看去,有些无奈地转身的阿景手里已经空无一物…… “原来是你啊,小东西!” 无尽渊好多年没个人来陪他玩,偶尔能见到的阿景又懒懒地不想理会他,而今突然有人这么温柔地对他低语,他竟然感觉到有些热泪盈眶。 只是这点眼泪还没有挤出来就被掐回去了。 云意棠捏着这个眼熟的不得了的小东西,莫名佩服他的勇气,他好整以暇道: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你真的有点……勇气可嘉。” 是魇罗果,昨天毫不犹豫把他推下水之后,今天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于,谨慎地连声音都换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怀疑起别的事情,这个黑心的果子,似乎与阿景颇为熟稔…… 被人拿捏着好不容易喘口气,魇罗果欲哭无泪:“你们俩商量好欺负我的吧……等等,什么什么你面前,我们见过吗?” 不仅是他,连一旁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少年都有些惊讶地看过来。 没得到回答,小东西又嚷嚷开来了,一副自己的能力遭到了质疑的痛心疾首样。 “不可能,我们一定没有见过,阿景是知道我的,长相好看的人,果果过目不忘的!” “昨日阿景前去找道长之前,果果都在阿景身边。”被云意棠眼神询问,少年言简意赅。 还不能获得人身自由的魇罗果疯狂点头,并一脸严肃地补充道:“没错没错,还是果果发现有人掉进无尽河里的呢!” 言下之意,昨日之事与他们皆没有关系,但是云意棠却不敢轻易相信,他沉吟片刻后确认道:“三界共识,魇罗果有灵,其形态,其气息都独特易辨,且举世独一无二,对与不对?” 小东西骄傲点头:“你还懂挺多。” 阿景那小子还天天当他不值钱!这不是就碰到个识货的了嘛! 得到肯定回答,云意棠接着道:“那就没错了,结合你身上的气息,昨日我所遇见的,确确实实是你无疑。” “冤枉啊!”果果朝阿景丢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但墙倒众人推,这小子居然无视他! 清白不可辱没,他只好自己声泪俱下,真心实意地解释起来。 圆圆的身体在云意棠手里扭来扭去的,他故作抽抽搭搭道:“我这么可爱的果果,看到好看的人抓着他玩都来不及,没事干嘛伤害人家啊?我的心好痛!呜呜呜,我好多年前被人撕金叶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 等等,金叶子…… “我知道了小阿景,是我被偷走的金叶子!那个害人的小坏蛋不是我,而是我被偷走的那一角的金叶子!” 果果嘴里喊着阿景,眼神却亮晶晶地看着云意棠,如果云意棠能看懂表情语言的话也许就会知道他现在内心有多扬眉吐气。 虽然被误会了,但是他可是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自证清白呢! 可惜云意棠看不懂,他闻言更仔细地打量着魇罗果,只见他头顶上的金叶子确实缺了一角。 感觉到云意棠的视线,果果还上道地主动抖了抖自己的金叶子:“我的叶子可金贵了,我才不会为了恶作剧还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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