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醒来时,屋里空无一人,床榻干净整洁。 薛离玉晨起总是虚弱,头晕,慢吞吞穿好衣裳,发现那冰蓝的布料绵密厚实,抗风保暖。 看起来像是容雪京送他的衣裳,尺码却正合适。 薛离玉没多想,穿上了,照例去摘星楼的时候,也并未觉得寒冷,反倒是守门的外门弟子跑过来,递给他一个暖手炉。 “薛公子,摘星楼夜里冷,拿着暖手吧?” 薛离玉朝小姑娘施礼,女弟子红着脸摆手道:“没有没有,举手之劳。” 小姑娘跑远了,薛离玉揣着暖手炉开始洒扫。 晌午时分,他坐在阁楼窗边晒太阳,天上突然掉下一本临摹字帖,砸在他腿上。 他扒着窗子往外看,什么也没有,心想可能是哪峰弟子勤于练字,翻开一页看见那字帖新墨未干,一看就是新写上去的。 那就应该是哪家师兄写给师弟习字用的了。 薛离玉好好收下来,今夜不该他在师尊身边当值,正好练字。 因此,待到夜里无事时,他点了一盏灯烛,自己在摘星楼临摹字帖。 他要好好写字,才能看懂古籍,修习仙术。 这样或许等复活云偌仙尊,他若遇机缘,也能有一线生机。 夜风几许,字写到一半,谢扶华提着灯来找他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8 20:40:21~2023-04-19 20:5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忆削苹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灯火球飞到墙壁的琉璃烛台上,骤然点燃满屋的光亮。 薛离玉守着眼前的一盏油灯,并未在意周围风动,专心致志地写字。 其实他的手很漂亮,瘦长枯白,骨节分明,手背青筋秀气青白,像执笔惯写文章的当世大儒,也像握剑搅风霜的济世仙君。 可他不会写字,不会舞剑,亦不会仙法,甚至还是个很笨的炉鼎。 他多少觉得沮丧,但并不气馁,学习之事总要耐着性子,慢慢来的。 谢扶华无声走过来,看着他写的“龙飞凤舞”的字,眉心一紧,从身后靠近他,握住他的手,悬起手腕,低声道:“薛公子,你拿笔的姿势不对,放松些,随着我的力气走笔。” 薛离玉嗯了一声,手被他冰冷的掌心握着,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字。 气氛过于安静,让他不忍打破静谧。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他接连会写了基本的笔划,也会写了“永”字。 和他稚拙的字体不同,谢扶华的字体苍劲嶙峋,笔锋所到处自成风流韵味,属实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谢扶华握着他的手,又写下三字,“薛离玉”。 “这是你的名字,”谢扶华微微俯身,侧脸不小心擦过薛离玉耳廓,但他似乎并非刻意,鼓起腮帮吹了下未干的笔墨,“虽然复杂了些,但是慢慢练,总能学会的。” 薛离玉道:“多谢仙君。” 谢扶华却不觉得有异,恭谦直起身,拉过他的手,按例放血。 “得罪了。” 薛离玉闭了闭眼,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没喝自己的血,那双狭长锐利的丹凤眼隔着眼帘抬起来,盯着眼前病容脆弱的脸。 薛离玉并没挣扎,其实他一直也没挣扎过,神情也安静,像枝头一捧随意就能融化了的洁白的雪,柔软宽松,稍微一晃就散碎了。 放完了血,谢扶华又点着他的额心,输了不少灵力,见他唇色复又红润起来,才道:“我知道有个灵气鼎盛的地方,能让你丹田里的三世天雪莲长大一些。” 薛离玉晃晃悠悠站不稳,不由咳出血,好不容易才说出话:“什么……三世天雪莲?” 谢扶华默默望着窗外天边星海,广袖一挥,一片水镜浮现半空,庄严阔丽的神殿现于眼前,天柱流云,犹如仙境,流水之下莲池盛开朵朵雪白,圣洁柔美。 岸边一只凤凰栖于梧桐之上,长尾垂落,如绚烂流星,恍然如梦。 薛离玉静静地看着,对那只凤凰出神。 他觉得眼熟,但其实他根本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物种。 谢扶华淡淡道:“那日在冰泉池中,我探到了你的炉鼎内丹,乃是雪山神殿前的一株雪莲落凡尘,非天上水不饮,非仙灵境不生,与那只沉睡不醒的凤凰一样,极娇气,又难养活。” “仙君去过三世天?” 谢扶华垂下眼眸,轻声道:“去过,那里很美,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 薛离玉一心只顾着看幻境,不知怎的,看了那幻境,他便心生向往,可是和上次一样,有什么记忆在脑子里转瞬即逝。 只好轻松笑道:“那太好了。” 谢扶华垂了垂眸,收起幻境,“要不要随我去灵地养护内丹?” 薛离玉有些犹豫。 他听见神仙在他识海中说道:“前任魔尊曾在仙魔大战中,第一个踏平了上仙境神域的三世天,为三界降下灾祸。后来,云偌仙尊降服了他,将一缕魔气降到萧长烬身上,萧长烬日后保不齐也要踏平此处,你若是留下内丹莲种,也是功德一件。” 薛离玉放下心,点头道:“仙君,那我们就去灵地吧?今夜去,明早回,如何?” 见他眼底有克制不住的雀跃,谢扶华眼底也流淌出一丝暖意,他看了看蓬莱宗摘星楼外四方的天,默了默,挥袖将人带走。 — 谢扶华似乎不需要御剑便能日行千里,这在年轻修士之中极为罕见。 又一次闭眼后,二人来到重萝灵地,此处满是盛开的紫藤花,顺着天街大路绵延万里,随处可见亭台楼阁。 夜风吹拂花香飘向远方,修士们在灵地各处修炼,有人席地而坐,亦有人半空御剑,还有不修道的普通人在此生活,烟火气和仙灵气并存。 谢扶华落地,将他放下,“这里是四大宗门共有的修炼地,在三界中,这样的灵地不少。” 薛离玉却若有所思道:“修士们不曾为了争夺灵地打架吗?” 谢扶华道:“也不是,这是云偌仙尊立的规矩,他曾是三界有名的凤凰战神,说话自然落地生根。” “哦。”薛离玉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不过,谢扶华甫一落地,就招来了附近的修士们瞩目,纷纷向他跪下行礼,“恕之仙君。” 薛离玉低了低头,那群修士们又一抬头,注意到他,纷纷屏住呼吸。 “像!真是像!” “这怕不就是蓬莱宗的薛公子吧?” 薛离玉不想暴露身份,淡定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姓薛的公子,这脸也是假的,我易容的。” “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 “闭嘴。”谢扶华冷淡道。 仅仅两个字,修士们鸦雀无声,他拉着薛离玉袖口便离开,薛离玉知他意思,随他走动。 不过走了没多远,身后就有嗤笑声传来。 “呸,敬他才叫他一声薛公子,这世上长的和云偌仙尊一般像的,唯独那姓薛的炉鼎了!” “可惜了,天下谁人不识,静虚宗的恕之仙君,自出生起就在龙净潭里静养了二十余载,正值元婴期,却被这么个炉鼎缠住心神……” “咳,无情道可不好修,日后仙君仙途漫漫,多了这么个累赘,蓬莱宗真是造孽啊。” 他们哄笑起来。 “走,去修炼咱们自己的去,说不定下届修仙大会,这炉鼎也能睡出来个第一?哈哈哈。” 那些人嬉笑着离开后,薛离玉才叹了口气,其实他根本都不在乎其他人说什么,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 但谢扶华却显得心事重重,额心的龙纹发出暗沉的紫光。 “不要在意旁人说什么。” 顺着天街走时,他突然这么说,但是仅此一句,也就没有再提。 不过薛离玉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一些。 一路灵气茂盛,薛离玉闭上双眼,他能感觉到小莲花舒展着柔嫩的花叶,只有一点点的花叶在灵气沐浴下渐渐复苏,在丹田里扭动着。 他感觉一处灵气最佳的地方就在前面,那地坐落一座名叫月渡楼的客栈,便道:“仙君,我们可以进去住一夜吗?” 谢扶华点头,快步走进楼。 薛离玉不解,回头一看,发现不少修士们对自己指指点点,面露鄙夷,而谢扶华脸色青白,显然不悦。 可能是他不喜欢和自己一起走? 薛离玉垂了垂眸,倒不觉得意外,进了月渡楼,发现这是一家价格昂贵的客栈。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 谢扶华放了一锭极品灵石,言简意赅道:“别让他们进来。” 店小二会意,忙收起灵石,殷勤道:“好嘞,仙君就一位吗?” 薛离玉道:“嗯,就他自己,我在一楼赏月,你替我上壶热水——” “二人。”谢扶华突然打断他道:“我与他二人,定顶楼包间,不要来打扰我们。” 薛离玉怔了怔,“仙君,不必了。” 谢扶华却不理睬他,眼神冰冷,无声催促着店小二。 店小二早见惯了修士们三三两两出入月渡楼,了然一笑:“二位仙君放心,您二位的样貌可是顶着天儿的美人,我看了都心旷神怡,怎能打扰?今夜初一月圆,于双修极其有益,请随我来。” 不是双修! 薛离玉正想解释,嘴唇却像被缝上了一样张不开,急得闷咳了一声。 回头再一看,修士们都快捧着瓜子挤进月渡楼了。 谢扶华一直不语,到了房间便挥退了店小二,关上了门。 薛离玉终于能张嘴说话了,坐在床沿上,不解问他:“仙君,你为何不让我说话!我又哪里得罪了你?” 他憋的脸颊泛红,纤薄的身子站不稳,乌黑的头发沾在唇畔,苍白的手捂着嘴咳,一丝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滴到衣裳上,洇开一大片殷红。 突然门被敲响,“里面有没有人?” 薛离玉谨慎地没有说话,而谢扶华迅速捂住他的嘴,反把他压在身下,抬手熄灭了蜡烛。 薛离玉屏住呼吸,双眸瞪大,黑暗中,谢扶华的眼底如一汪深潭。 他感觉到被子下对方的腿化为了龙尾,竟下意识绞紧了那条粗旷的尾巴,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脸色爆红,却退无可退。 门被粗鲁推开,谢扶华并未回头。 他把头埋在薛离玉锁骨上,压低了声音,轻喘一声,不耐道:“滚出去。” 然后他的手掐了薛离玉的腰,薛离玉没忍住呼痛,又被捂着嘴,听起来无比的隐忍痛苦。 门外那人奇道:“这声音好耳熟,我去年挨罚时就听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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