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的声音轻得有如喟叹。 乌见浒俯身下来,取代了那片星火,成为他眼里所能看见的唯一。 “换一句。” 乌见浒的语气温缓,又带了不容拒绝的霸道,到这时才终于本性毕露。 容兆咬住唇,却肯纵容他:“夫君——” 尾音被急喘取代,太深了。 乌见浒额头落下的汗滑过他的唇,俯首在他耳边:“卿卿,你好紧。” 容兆发泄一样咬乌见浒的唇,吞咽下那些暧昧靡音。他被推上云巅,又坠入浪涌,被彻底打湿,融化于这样的情潮翻涌里。 后半夜落了雨,容兆睡得很沉。 乌见浒帮他擦了身体,为他掖上被子,坐于榻边垂眼看他。 如玉面庞被灯火笼罩,难得这样安宁静谧,乌见浒抬手摩挲上去,极轻的动作,小心翼翼。 方才容兆那句“再不能留我一个人”,他虽应了,其实心虚。 关于己身修为之事,并非有意隐瞒,却每每面对容兆澄明目光,总难说出口——不想看到他那样漂亮的眼睛里,又一次流露出失望。 万籁俱寂的夜里,唯有落雨不断,淅淅沥沥浇湿了心口,自那一处生出的不适感,或许便是所谓愁绪。 多愁善感确实不适合他,面对的人是容兆,却又一再破戒。 乌见浒俯身,再次与他额头相抵。 灵力熄了灯,他在黑暗里,珍而重之地将人揽入怀。
第64章 灭世之灾 = 出云阁后山峡谷。 剑势推出,宛如流风回雪,又自有凌厉之势,剑意所经处,生灵惊动、片草不生。 乌见浒臂弯抱剑在一旁看,容兆如今的剑意凝炼得更纯粹,上炁剑法最后一层最后一句虽还未突破,其他却都已有炉火纯青之势,令人惊叹。 当然,他自己也不差。 对上容兆于剑阵中抬目看过来锐利的眼,乌见浒笑笑,提剑迎上。 剑意交锋,雷鸣惊霄。 少顷,有妖仆来报,说众长老都在紫霄殿,等容兆这位宗主前去议事。 容兆只得收剑:“到此为止吧。” 乌见浒上前,随手拭去他额上的汗:“这群人可真没眼色。” 容兆懒得说,转身而去。 乌见浒随他一块过去,几位长老都在这,各个神色凝重,已等得焦躁不耐。 乌见浒自觉停步殿外,容兆一人迈步入了殿中。 “宗主,方才许长老的二弟子也出事了,门中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等祸事,却不知缘由,我等究竟如何是好?” 有长老开口便问,似已六神无主。 容兆看一眼那面色铁青才出关的许长老,道:“今日门中弟子,共有七人中招。” 众人闻言神色愈难看。 “前些日子每日才二三人,今日竟已有七人中招?” “我听闻其他宗门也一样,每日如此。” “这可真是……” 容兆听着他们的议论,也不觉拧眉。 自祈彼节那日,他撞见那小贼在自己面前毫无征兆地爆体,之后这两个月,同样的事情屡有发生。元巳仙宗所有下辖城池,包括宗门之内,每日都有人因此丢了性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今日出事的轮到这些长老的亲传弟子,他们也终于坐不住了。 “我已与其他宗门传信互通过,”容兆沉声道,“确实各门各派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非我们元巳仙宗的特例。” “可是南地那些人的阴谋?”有人焦急问。 容兆摇头:“南地宗门也一样,每日都有人因此而亡,不比我们好过。” 且死的这些人不分身份、修为,防无可防,唯爆体前一日会出现体内灵力凝滞之相,药石无医。 长老们面面相觑,尽皆失语。 那戚长老蓦地开口:“灏澜剑宗那位,是否至今仍未露面?” 容兆目光落过去,对方直视他的眼,像有意问他,说的那位指的自然是乌见浒。 旁的人道:“先前灏澜剑宗不是传出消息,那位已被他们新任宗主的弟子斩杀?” “这话你信?”戚长老颇不以为然,“便是那位新任宗主本人,都未必有本事斩杀他,何况所谓的弟子。那位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传闻他们宗主大印还在他手里,新任宗主名不正言不顺,宗门内部诸多人不服。” “倒也是……” 容兆平静问:“他现不现身又如何?” “那半妖本事了得,先前能伙同萧氏那位弄出噬魂蛊,连陈长老都被他们控制了,焉知今日之事,不是他又一想要倾覆仙盟的手段?”戚长老道。 “说的是!”一旁许长老附和,“我看就该先将他搜找出来,问个清楚明白,不然仙盟之祸,怕是永无宁日!” “不是他,”容兆打断众人,压着眼底不耐,“他如今人人喊打,尚不知藏身何处,没那么大能耐做出这种事情。” “宗主当真不知他在哪里?”戚长老直言问,全不客气。 “我为何会知道?”容兆冷下声音,“戚长老问这话又是何意?” 僵持过后,终究是对方先低头:“没有别的意思,我也只是担心。” 容兆不再理他,传令下去:“交代门中弟子,近日尽量克制少动用灵力,多注意己身情况,一有不对立刻上报。” 还有长老想问:“可——” “诸位还是都先回去,也都注意着些,”容兆道,“毕竟这事情也不定会发生在谁身上。” 一句话提醒众人,他们虽各个修为高深、本事了得,却保不齐不会成为下一个中招之人。 这下便都心有戚戚,无心在此纠缠,各自散了。 打发了人,容兆走出大殿,乌见浒立于廊下,仰头眯着眼正看前方天际,凝神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容兆上前。 “刚那几个,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乌见浒视线落回。 容兆摇头,没什么兴致说。 乌见浒却已猜到:“说的是近日之事?他们在怀疑谁?我?” “你挺有自知之明,”容兆讽笑,“是啊,怀疑又是你弄出来的颠覆仙盟的阴谋。” “挺有想法。”乌见浒半点不恼,反倒觉有趣。 “我说了不是你,你没这个本事。”容兆淡道。 “确实没这个本事,不过我倒是有些头绪,”乌见浒指了指上面,“结界。” 容兆不解:“什么结界?” “此方世界结界,”乌见浒抱臂倚向旁边立柱,说得随意,“上神当初为救世降临此界,那时应该就是此方结界出现了裂缝,濒临全界崩塌,现在也一样。” 容兆目露异色,真正惊讶了:“你确定?” “猜的,”乌见浒道,“那日我在天极峰顶,神树现世后,我朝树顶看去,依稀看到金芒罩顶中结界龟裂之相,当时没有想太多,现在想来或与那有关。我猜神树除了是登天路,也是上神特例留下的作为此方结界的支撑,不过如今十数万年过去,逐渐根基不稳,当时天极峰顶生出的地动,便是前兆。 容兆哑然,立刻便想到了:“……结界龟裂,界外混沌之气入侵,污了此界灵气,修炼时引气入体,耐受不住,进而爆体。” “嗯,”乌见浒点头,“所以无论什么修为之人都有可能中招,全凭运气,待时日一长,所有人都得死。” 宙宇之中,三千大千世界,又有无数中、小千世界,界与界之间是无尽混沌。所谓仙境,远在另一个维度。 结界龟裂崩塌,于此方世界之人,无异灭世之灾。 所有人都得死,谁也逃不过。 容兆的目光凝住,神思有些飘忽。 乌见浒伸手,捏住他下巴:“害怕?” “有何怕的?”容兆回神,轻鄙道,“死便死了,何况天无绝人之路,上神当初救世之后必然想到有今日,定会留下生机。” 乌见浒轻抚他被风吹得冰凉的脸,半晌道:“嗯。” “你呢?”容兆也问他。 “一样。”乌见浒笑笑,更是全不放在心上。 当日容兆便将事情通告仙盟,隐去了通天神树那一段,只说是他探得此界结界有异,猜测与近日之事有关。 并且下令元巳仙宗弟子,停止修炼,尽可能地拖延时机。 转眼又半个月。 依旧每日有人以这样可怖的方式死去,恐慌情绪日益蔓延。 便是在元巳仙宗内亦如此,总有人不听劝,私下修炼、运转灵力,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如今连南地的纷争都暂歇了,谁也无心再打,各自回了宗门。大多数人都还不知事情因何而起,各种猜测都有,说得最多的便是与乌宗主有关。” 下头人来禀报事情时,容兆正在屋中画符,侍从口中之人就坐在他身侧,剥了灵果喂进他嘴里。 侍从抬眸看他们一眼,又低头,继续道:“方才已有几家宗门送信来,提议想再开仙盟大会,商议应对之计,若宗主您点头,便能尽快定下日子。” 听到“仙盟大会”这四个字,容兆下意识拧眉,身旁乌见浒侧过头:“又开仙盟大会?真是闲的。” 容兆瞥向他,应允道:“元巳仙宗同意,交代安排下去。” 侍从领命退下。 屋里只剩下他们,乌见浒笑问:“这次又打算商议讨伐谁?” “你不已经背上黑锅了。”容兆提醒他。 灭世之事因只是猜测,除了各宗门宗主和长老们知道,余的人俱不知情,也免引起更大的恐慌。如此那些恶意揣测,便十有八九都指向了乌见浒,毕竟他这人前科累累,如今又行踪不明。 “随便吧。”乌见浒浑不在意,无非债多了不愁。 容兆却有片刻失神,笔尖落下的墨汁污了手下符纸,被乌见浒顺走揉进掌心里。 “走神了?” “仙盟大会,”容兆问他,“你要跟我一起去?” “为何不去?”乌见浒继续给他剥灵果。 “不怕被人认出来?” “有何怕的?”他也是这句,上一回的鸿门宴他都去了,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随你吧。”容兆到底无话可说。 “不用担心,”乌见浒将剥好的灵果送他嘴边,“尝尝这个。” 容兆垂目看去,视线停了停,低头咬上一口。尝到入嘴的清凉甜味,他也不再多虑,既来之则安之。 乌见浒笑看着他,忽又问:“容兆,上回你提议召开仙盟大会,到底为的什么?” 容兆舔了舔唇,没有抬眼:“你不是早知道了,分化南方盟和灏澜剑宗,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仅此而已?” “不然?” 乌见浒伸手,帮他拭去嘴角汁水:“我以为是你气不过,故意报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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