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骄傲和自尊又在江隐面前被那冷漠的目光打碎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每次都无法跟随自己的想法变化,而他也永远讨不到江隐的欢心。 宋竹柏温柔地安慰他:“这份礼物是你的好意,我们都知道。” 一旁廖采薇漠然开口:“是吗?我差点以为今晚的江隐是你们这些富家少爷小姐抢着要竞拍的宝贝,价钱一次比一次高得多呢。” 宋竹柏低声道:“采薇,别这么说。” 陆先宁忍住没掉下眼泪,呆呆地站着:“嗯,我又做错了。” 宋竹柏叹了口气,哄他吃蛋糕。陆先宁在生日会上待了会儿,看了看离自己很远的江隐,自觉无趣,最后还是离开了。 天色已晚,司机已在学校门口等候他。陆先宁沿着路牙走,教学楼背面的庭院芳草萋萋,路人稀少。 路灯孤独地亮着,照亮方寸之地。 有人在身后叫了他的名字:“陆先宁。” 陆先宁听到江隐的声音,欣喜地回过头。江隐站在不远处,颀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陆先宁马上跑回去,到江隐面前:“怎么啦?” 江隐把装着手表的方盒递给他:“我不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陆先宁看着他手里的盒子,看向他:“可我已经送给你了。” 江隐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语气客气得像个陌生人,面色是冰冷的。泪意又冲上陆先宁的眼角,他不爱哭,今晚却脆弱得好像一戳就破:“为什么别人的礼物你都收,只有我的不要?那个女生也送了你领带!” 江隐冷冷道:“领带我也退回去了。” 陆先宁呼吸都重了。他涨红了脸:“你也以为我和她是在你面前竞争炫耀吗?” “你们怎么想都与我无关。” 这句话倏然刺痛了陆先宁的心脏。 他最讨厌、最不安的一点。他被江隐和其他无关的人归为一类了,“他们”,“别人”,而不是独一的陆先宁。 他这样努力地想要靠近江隐,向前跑,朝上跳,对江隐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宋竹柏和廖采薇看得见,梁策看得见,只有江隐视而不见。 从遇见到喜欢江隐的两年里,他就像个跳梁小丑,用幼稚而低端的方式,妄图吸引江隐的注意力。 “这块表已经是你的了。”陆先宁固执地看着江隐,声音里强压的哭腔却只让他可怜。“不管你要不要,我都给你了。” 江隐的声音不知何时也染上一丝怒火:“你年纪还小,花着你家里的钱,我不可能接受这种贵重的礼物。” 陆先宁终于控制不住脾气:“我爸爸的钱不就是我的吗?况且它又不贵,一个小小的礼物而已,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你这么讨厌它,从头到尾只看了它一眼!你到底是不喜欢这块表,还是讨厌我?!” 江隐沉默下来。宋竹柏从楼里快步出来,看到两人站在路边,氛围紧张。 “我不可能喜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江隐的话像一块烧热的石头,砸在陆先宁的身上。 陆先宁喘息着,他想说点什么,想争辩,想和江隐大吵一架,愤怒地告诉他自己才不是什么都不懂,也不是小孩。 但眼泪比他的话语先一步跑出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上前夺过江隐手里的盒子,转身就走。 宋竹柏在后面喊他,陆先宁什么都听不见,他快步走着,粗鲁地把手表从盒子里抓出来,甩手砸在了路边的树上。 手表的表盘顷刻破裂,无数零件如碎裂的玻璃渣弹飞出来,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手表掉在地上,指针断裂,陀飞轮彻底破碎。 呼唤在他的身后戛然而止。 陆先宁走了,没有再回过头。 从那以后六年,他都没有也没能再回头。离开裕市,离开了曾经的一切。 他没有与江隐道别。 长大后的陆先宁自然明白过来,少年时的自己就是个笨蛋。正如江隐所说,许多事情他都不明白,只将自己热烈直白的喜欢奉为至高,除此之外,无论是谁的人生,江隐的意愿,是否会存在的未来,还是他们二人之间生来就存在的距离,陆先宁通通不在意。 这段飘渺的幻想,无根无系的钟爱,最终都没能落在他们之间的任何一方。 陆先宁想,或许这段被遗弃的过去,就是对他的任性和傲慢的惩罚。
第14章 临近圣诞节,梁策应邀参加一场聚会,非要拉着陆先宁一起。 梁策亲自跑到宋竹柏家里来抓人:“天天待在家里,头上都要长蘑菇了。跟哥哥出去玩!” 陆先宁正穿着一身蘑菇图案的睡衣趴在床上:“冷死了,有什么好玩的。” “姨妈喊你回家吃饭你不来,我喊你出去玩你不去,你说实话,是不是跟我们感情淡了?” 陆先宁懒得理他:“是是,感情淡了。” 梁策直接把他扛起来,陆先宁叫唤,梁策一手扛着他,一手从衣柜里给他翻衣服。 最后陆先宁还是被梁策薅出家门,穿着厚厚的白棉袄,围着围巾,戴顶白帽子,笨拙钻进梁策车里,吸吸鼻子:“冷死啦!” 梁策:“让你多运动,你成天就粘在床上,扎根似的。” 陆先宁哼一声,揣着手缩在座位里。 聚会地点在新敏西酒店,两人走进酒店,上了旋转楼梯,在电梯前等候时,陆先宁看见一楼大厅走进一行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江隐。江隐穿着一身黑呢大衣,头发剪短了些,显得更加利落。他身边的人里,陆先宁只认出华晴。 “哟,这不是智思高层么,来新敏西过圣诞啊。”梁策一脸戏谑的表情:“林伯森都亲自来了。嗯,带着他家女儿,莫不是要给你家学长说亲?” 原来那个身材高大的银发外国人就是智思的大老板林伯森。梁策又笑:“李斯约怎么也在?哦对,他现在好像是智思的中国区执行总裁。” 那不就是江隐的上司?陆先宁好奇问:“李斯约是谁?” “李方健的小儿子。”梁策一副事不关己看乐子的表情:“李方健和林伯森是老朋友了,也是智思的股东之一。可惜挺厉害的爹,养出个草包废物,想必江隐最近头疼得很。” 电梯到了,两人乘坐电梯到顶楼。聚会是一群达官贵人家子女的社交场合,参加聚会的人大多穿着得体,打扮光鲜,只有陆先宁穿得像头小白熊。他摘了帽子脱下棉袄交给经理,顶着一头乱发跟在梁策身边。 “策哥,这位小朋友是谁啊?” “我家弟弟,还小呢,带他出来见世面。” “哈哈哈,小孩子就不要带来这里啦。” 陆先宁装傻,只拿东西吃。梁策怕他走丢,拉着他社交了一圈,这才找地方坐下,给他拿来甜点和饮品。 “说起来江隐也挺厉害的。”梁策说:“什么背景都没有,这么年轻就能在智思做到这么高的位置。林伯森那老头脾气怪得很,听说骂哭过不少高管。” 陆先宁吃着甜点:“学长本来就很厉害。” 梁策若有所思看着他,“你小子怎么还这么崇拜他啊?” 陆先宁被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欲盖弥彰:“我是在陈述事实。” “是吗?听说你优秀的学长在和华晴谈恋爱,今天难道是提前一起过西方年?” 梁策天天混迹圈子,狐朋狗友众多,听了一肚子八卦绯闻。陆先宁吃掉最后一口甜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得恭喜他们了。” 梁策发现现在逗陆先宁他是真没反应了。从前陆先宁追江隐追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真是一点就炸,梁策手欠嘴贱,一大爱好就是撩他弟玩,一会儿指这个漂亮女生说和江隐关系不错,一会儿指那个漂亮男生说正在追江隐,非要把陆先宁气得咬他两口才肯歇停。 现在陆先宁云淡风轻了,梁策失去了兴趣。他被朋友拉起喝酒聊天,陆先宁吃饱肚子,趁梁策不注意,溜下了楼。 他正要偷偷溜回家,刚下到大厅从电梯出来,就听不远处传来争吵。 陆先宁听到声音有些熟悉,到围廊边好奇看了眼,就见华晴拎着包气势汹汹走出来,身后疾步跟着那个叫李斯约的男人。 李斯约匆匆道:“华晴小姐!老板都是为了智思着想——” 华晴一踩高跟鞋,转过身冷冷看着李斯约。 “李斯约,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没有你爸,你连给江隐当助手的资格都没有。”华晴言语无不讥讽:“你就尽管讨好我爸,最好是能直接讨好到他床上,这样他就什么都愿意给你了!” 陆先宁心里:哇。 李斯约脸都白了,华晴看也不看他,扬长而去。陆先宁半天不见江隐的身影,思考半晌,离开酒店。 外面已天黑了,天寒夜冷,街上落起小雪来。陆先宁裹紧围巾,呼出温暖的白气。 他在街边张望一番,没有看到人,只好准备走。谁知刚转身就见江隐和林伯森从酒店里走出来,站在门口交谈。 陆先宁远远看了会儿,江隐背对着他,他只看到那外国老头面色严肃不快,两人只简单交谈一会儿,林伯森便走下台阶上了等候在路边的车。 江隐独自站在街边,细密的雪粒落在他的肩上。陆先宁小跑过去,叫了一声:“学长。” 江隐回过头。他面色平静淡然,一身黑衣,脸庞白皙俊美,看到陆先宁的时候,他抬起眼眸。 陆先宁跑到江隐面前,抬头观察他的脸:“学长,站在路边做什么?” 江隐答:“等代驾把车开过来。” 他与平日没有二致,语气也四平八稳,没有一丝酒意。陆先宁说:“我就猜到你喝酒了!你等等,我去那边的药店给你买药。” 陆先宁转身跑去附近的药店。他知道江隐对酒精过敏,在他的认知里,江隐是滴酒不沾的。 陆先宁在药店买了点药,揣着袋子跑出来。江隐的车已从停车场开到路边,陆先宁到江隐面前,把药塞给他:“学长,回去记得吃药。” 他被风吹得鼻子和脸颊都绯红,微喘着气。江隐拉开后座的车门,“顺路送你。” 陆先宁茫然:“啊?不用了,我和梁策一起来的,学长你先回吧。” 江隐扶着车门,高大的身影站在陆先宁面前,一双深黑的眼睛注视着他,看起来一如既往平静,落雪又为他裹一层寒霜的冷。 “送你。”江隐声音低冷。 陆先宁心想好吧,看来喝得不少。自己反正也是准备溜回去,陆先宁乖乖钻进后座,接着江隐坐进来,关上车门。 车里开了暖气,陆先宁舒服多了。梁策给他打电话,陆先宁接起来。 “宁宁!怎么跑不见了?我到处找你。” “我先回家啦,聚会好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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