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演当然不想和爸爸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对某个动画角色感兴趣,更不想和爸爸解释自己满柜子的华丽女装(梅可萱寄存在这里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太麻烦了。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的麻烦程度,温演就一个头两个大。 但对爸爸锁门好像又太不近人情,温演于是默认温良可以进屋,然后在对方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后,把不能给他看的东西藏得更深更隐蔽。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温良正陪着张云间和她的朋友在大陆遥远的另一侧旅行,门却被人开过了。 ……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目的是什么? 温演一面想,一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霎时间,伴随着一阵细微的机器运作声,门把手处和房间内同时传出清脆的“咔哒”声。 ——门锁和窗锁都锁上了。 “呼呼”的吹风声响起的刹那,温演面前的门开始被猛烈地敲击。 “咚咚咚!咚咚咚!” 被反锁在温演房间内的人开始拼命地挣扎。门板哀鸣着,承受着暴风骤雨般的锤击,不断震颤。 “没用的。”温演靠着墙坐下来,声音淡定,“门和窗户都用特殊材料加固过了,子弹都打不穿,你是不可能弄坏的,放弃抵抗吧,陈靖。” “你他妈的——!”陈靖剧烈地咳嗽着,喑哑的声音听起来如同暴怒的老虎在咆哮,“等我出去了就弄死你!” 温演瞥了一眼门,慢条斯理地带上了指虎,又把定制的、开了刃的匕首攥在手里,“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门发出的噪音不断减弱,紧接着响起的是一连串焦躁的脚步声。 温演往后一仰头,后脑勺抵着冷冰冰的墙壁,想:陈靖大概是打算用自己的椅子砸碎玻璃吧。 下一秒,就听见钝重的敲击声传来。他叹了口气,拔高音量:“都说了是没用的。房间里正在释放的气体是催眠瓦斯,你越是动,中招的可能性就越是高噢。” 房间里活动的声音逐渐减小。 ……大概再过五分钟,陈靖就无法动弹了吧。 不过,按照陈靖的体质,说不定会故意屏住呼吸、假装晕倒,然后在他开门查看的瞬间反制,把刀或是别的什么锐器插进他的肚子里。 那就过十五分钟再进去。 温演抬起头,就着从玻璃窗投进昏黑室内的微弱光线,查看悬挂在墙壁上的黄铜钟显示的时间。 “嘀嗒——嘀嗒——” 寂静的走道里,只能听见永不停歇的钟表运作声,和温演均匀如常的呼吸声。 * “陈靖如果不是为了报复我才回来的,那是为了什……” 赶回城镇的警车上,凌存换回了男式衬衫和长裤,面色凝重地端坐在警长周延的身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等一下,”凌存如鲠在喉,“他不会是在调虎离山吧。” 糟糕的预感在下一秒成真。 “周局,刚刚接线员接到报警,陈靖闯入了一户居民的家中!” 周延的面色又黑了一分:“地址。” 副手咽了咽口水,先把准确的地址报给了周延,又语气迟疑地补充道:“现场的情况可能有点……不太好。” 凌存在听见那串地址的一瞬间就意识到,温演出事了。 ……他早该意识到的。 当初陈靖意图性侵他的时候,被温演从背后敲晕,他才得以逃出生天。 他一直想当然地认为,陈靖在意识消失前最后看见的人是他,所以才会理所应当地报复他。可事实并非如此。 年幼的凌存呆愣地跪坐在陈靖的面前,这意味着他不可能伸出三头六臂,从彻底相反的背面痛击陈靖的脑袋。 而在那个时间点会出现在陈靖小屋的人,只可能是凌存的玩伴,尤其是关系最好的那几个孩子。 陈靖既然可以弄到他的联系方式,当然也可以跟踪他、收集信息。 给他发恐吓短信,除了戏弄和折磨,还有诱导他去求助非警察的他人的意味…… 而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被他求助的人,一定和当年的事紧密相连,甚至就是事件的参与者! 陈靖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童癖,而这个恶魔想要啃食的羔羊却早已不是羔羊。让他穿上女装也只是一种精明的掩盖……陈靖想让警察觉得他是为了性侵当年的孩子而来,而非为了向敲击他的孩子复仇! ——陈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凌存,而是温演! “温演怎么样了!”想通了一切的凌存面色铁青,他一把抓住副手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几乎失控地吼道。 “……那个居民是你认识的人吗?”副手被凌存吓到了,手腕上顿时浮现出几个红指印,语气颤巍巍的,“你不用担心,他没事。就是……” 凌存的心还没落下,就又高高悬起:“就是什么?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就是陈靖他、他——” “他怎么了?” 副手的脸变得苍白,嗫嚅着嘴唇才说出答案:“好像已经……精神失常了。” “……哈?” 此话一出,感到震惊的人不只是凌存。 周延追问道:“什么?!” “就是,被闯入的那一家的居民好像把陈靖反制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们的人到现场的时候,陈靖被锁链牢牢地拴在椅子上,头上戴着黑色的布袋,已经失去意识了。他醒来之后,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靖身上有伤吗?” “有,但都是轻微的伤痕。”副手补充道,“报警的居民很淡定,跟我们大致说明了情况。现场搜出了带有陈靖指纹和皮屑的凶器,就在居民房间的衣柜里。陈靖大概是躲在那里,一直在等居民回来……” 凌存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车外不断闪烁而过的霓虹照射在他的脸上,琥珀色的瞳孔在幽深的黑暗里闪闪发光。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警察局做完笔录之后,顶着深夜簌簌的寒风,凌存把温演一把拉进黑暗的小巷,厉声喝道。 “你给我解释清楚!” 温演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风轻轻吹动,“……没什么,我只是和他讲了他进入监狱之后会遭遇的事情而已。” 凌存蹙着眉:“什么意思?” “那一年,阿森被他带进了山林,然后被侵害,最后精神崩溃。”温演用平淡的陈述语气揭开了凌存至今仍在阵痛的伤疤,“当时的证据——阿森身上的精*和血渍,我都保存了。” 他的话点到即止。 凌存盯着那双黑如潭水的眼睛,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是什么意思? 是说阿森的存在就是陈靖罪行的活证吗? “恋童癖和强奸犯在罪犯的世界里,是阶级的最底层。这一次,他再也跑不掉了,更没有机会辗转回来,再次伤害你。” 温演握住凌存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指尖摩挲着他火热的脉搏。他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隐隐透露出病态的狂热来。 “我会保护你,免受任何人的伤害。” 明明温演所说皆是炽热的、真挚的誓言。 可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浮现在凌存面前的,却是那只被蜈蚣吞噬殆尽、白骨森森的老鼠。 ——自己此刻,和那只老鼠有什么分别? 在不知不觉间,温演看似配合他的疏远不再靠近他,实际上却已经钻入他的胸腔和肋骨,朝着那颗脆弱的、正在跳动着的心缓慢爬去。 “啊……”凌存的手臂颤抖着,他松开了揪着温演衣领的手,后退了两步,“你这家伙……” 好恐怖。 真的好恐怖。 温演从来没有伤害他的身体,却在不断蚕食他的精神。 蜈蚣也好,毒蛇也罢,分泌出的毒液都能麻痹猎物的神经,猎物的血肉随即化为温吞甜腥的汤水,被伺机而动的捕食者咽下喉咙。 温演看着面前大口大口喘息着的凌存,只是两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 “小存,一起回家吧?”他以一种日常放学邀人同行的语气说道。 温演的头顶,墨色的夜空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蔽,微弱的星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细而冷彻的秋雨。 凌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瞪大了双眼,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这个瞬间,混乱的脑海里响起的,竟然是妈妈张云间经常听的那个女主播曾经说过的话。 「恐惧是会转移的。人之所以会恐惧一样东西,是因为它曾经有过、或者将会给自己带来伤害和痛苦。当出现更加强大的东西取代甚至摧毁这样东西的时候,恐惧的情绪就会转而投向新者。」 「……所以,当你实在不再想恐惧A的时候,或许可以尝试去恐惧更可怕的B。唯一不会改变的事情是,人的一生都在与恐惧相伴、战斗,这是避无可避的——」 「可悲的现实。」
第20章 失控的前兆 * “嘿!听说了吗?” 王率叼着煎饼拎着豆浆,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停在了李岩的桌前。 “那个恋童癖昨天晚上好像被抓起来了!” 李岩原本睡意蒙眬,被他一闹,瞬间清醒了三分,“哈?” “昨天晚上,山脚底下的别墅区——恋童癖就是在那里被抓住了。听说被抓的时候他正在袭击居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率耸耸肩,随意地坐在了温演的位置上。 “说起来……”他环顾四周,“凌存怎么还没来?他从来不迟到的啊。” 周濛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轻声说道:“偶尔睡过头也很正常吧?” “说的也是~” 但是直到黄昏放学,无论凌存还是温演,都没见着影。 周濛离开教室前,深深看了一眼凌存空荡荡的桌椅,在王率的催促声中,锁上了教室的门。 “……说起来,”王率把从便利店里买来的冰棍掰开,递了一半给周濛,“上次的作战会议,不是在温演家开的吗?我记得,他家好像离这次抓到恋童癖的地方还挺近的,是同一块别墅区。” 李岩笑了笑:“说不定他昨天正巧和那人擦肩而过呢。” “真有可能噢。”王率一挑眉,“不过他是个Beta,看起来又那么阴沉,一点都不可爱,恋童癖应该不会对他出手吧。就这点来说,他还挺幸运的。” 周濛抿着嘴唇,心不在焉地盯着马路对岸的红绿灯。秋天冰棍融化的速度并不快,但因为他迟迟没有食用,融化的奶油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连串黏腻的痕迹。 “周濛,你今天怎么了,感觉一直心不在焉诶?冰棍化了噢。”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4 首页 上一页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