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微睁眼睛,片刻后错开,眼睫扇动,去看脚底下别的花和草。 他们一同走过小道,经过小半个园林,最后通过一扇圆形石制拱门,进入一起院落。 院中种了树,树下放石桌凳,还有一口井。这般景致,与他们的雪山小院无二。 林溪快步走上去,双眼亮起。 他用手指抚过石桌凳,又去触碰梅树的树干。 但那是新的,手感很陌生。 因院落而兴奋起来的心缓缓落回去,但依然是安定和宁静的。 林溪回头,谢虞川落后他半步,眼睛一错不错的落在他身上。 林溪猜想,他应该一直在看自己。 “喜欢吗?” “很漂亮,”林溪说。 他不说喜欢,而说漂亮,谢虞川明白他的想法,问道:“哪里不满意?” 林溪顿了半秒,余光从那些忙着将行李物件们搬进搬出的陌生工人身上擦过去,他不懂现在的情形,不懂这些人是谁,这个地方是哪里。 他说:“没人给家门口的树浇水,会枯死的。” 谢虞川垂眸凝视他,片刻,什么也没说,单手搂着他肩膀,将他往里带。 “去里面看看。”他忽略了林溪对回家的请求。 林溪略觉迷茫,却只得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陈设还是和雪山小院的差不多,值得注意的是,添了个狗狗专门住的房间。 林溪好奇的推门朝里看,下一秒,就被一条小型犬扑了个满怀。 定睛一看,那狗长的丑萌丑萌的。 他是很喜欢狗的,马上蹲下来陪玩,带着狗转圈圈。 “叫什么?三三, ”他捏着狗脖子上的吊牌,念叨了一下这个名,觉得就还行。 但以这种调性来看,肯定不是他哥起的名。 他回过头,谢虞川半靠在门口,果然不怎么感兴趣。 “是你收养的。” 林溪立马接受良好,又玩了会儿狗。直到谢虞川过来牵他,说他玩太长时间,病刚好不宜这样。 林溪乖乖跟着。 还好谢虞川马上被别的事情拆去了注意力,管家和工人对一些东西的摆放尚不明白,过来问他。他一一回答,有些还亲自去盯。 林溪起先还跟着,看着那一样样陌生又熟悉的东西从车上下来。 其中有些乐器是他的,谢虞川征求了他的意见,放在了特定的地方。 而原本习惯放林溪卧房的钢琴,却摆去了他自己房间。 另外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林溪没有什么大意见的,都由谢虞川做主了。 后来因觉得无聊,林溪拿起据说是自己的手机,坐在一边玩。 开机后,不过几分钟,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 应该是熟人,因为有备注。 叫冯……胖子? 他这边刚接了电话,那边就倒豆子似的一通噼里啪啦,弄得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根据声音,对方应该是中年的年纪,一听他接了电话,就抱怨他失联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好不容易听到了居然还是在医院的病讯,而等对方想去看,特么人去床空。对方一度都快怀疑他被卷进什么黑恶势力斗争了。 ……某种程度也猜对了。 他那边说了好几十秒,林溪才有说话的机会,几乎是没有过脑子,下意识的,林溪说:“冯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话说出来,对方哑了火。 而林溪在半秒惊讶和莫名后,自洽了起来,很顺口的继续说:“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全好了,找个时间见见您,和您道个歉。” “这话说得,”那头胖子说,“我就是担心你,道什么歉呐,行了,知道你没事就放心了。有空你也给那个姓赵的王八蛋去个电话吧,人才是快疯了。” 那又是谁? 林溪陷入新的迷惑。 大概也猜到他可能刚经历了些事情,精力不济,冯胖只再与他唠叨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林溪继续翻看自己和社交软件、聊天记录、相册图库等等。 就俩字:陌生。 那重新登录的账号上,999+的消息砸的他人快晕了。 明星?艺人? ……这都什么。 就在林溪因过量信息而晕头转向的时候,一道人影落在他眼前。 高大的影子与他的影子衔接,融为一体。 “别看了,”谢虞川道,“伤神。” 确实是伤神。 林溪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下一秒,谢虞川托住他手臂,带他起身,并很顺手的将手机给拎走了。 林溪晃了晃脑袋。 他看向外面,忽然注意到:人呢? 谢虞川告诉他:“都出去了,他们会住外围,内园只有我们。” 这处园林需要开车进,想想就知道有多大,内园虽是生活起居之所,但也同样大的离谱。 四处静谧,只有风声和虫鸟声,诺大一个地方,唯剩下了他们二人。 林溪怔然。 当天下午,林溪还想要看手机,被谢虞川以“你自己找找”为托词敷衍了过去。 林溪无事可做,只好闲逛。 无人的园林,起先有些趣味,但后来越发觉得孤单。 天色渐暗,暮色落下,林溪回到住处,在厨房围观谢虞川做饭,两人一起吃饭和吃药。 更晚些时候,就寝前,依然按照他们的生活习惯,林溪窝在床上、谢虞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都低头看书,时不时抬头向对方分享有意思的片段。 林溪很快困了,揉眼睛要睡觉。 谢虞川去关了灯。 ……然后也睡了上来。 这就让林溪不太习惯了。 黑夜中,身边的床铺塌下去半边,林溪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躺的笔直。 谢虞川伸手将他捞过来,像抱一个大型抱枕,全部团在了自己怀里,并从后方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 林溪一天内第三次扣问:……他为什么这么自然? 情绪在黑夜之中蔓延,陷入卧房内安静的只听到呼吸的氛围中。 “因为,”谢虞川自如的说,“我离开没多久,后悔了,回来答应了你。” “………” 他这又比谢意平水平高多少?
第89章 怔愣过后, 林溪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或者谢虞川正在和他开玩笑。 但那不可能,他知道谢虞川是怎样的人,谢虞川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片刻, 他的声音才响在了安静的房间之中:“你……怎么知道我记得、记得那个。” 谢虞川答道:“你躲我。” 自醒来后, 林溪总因他的亲近而变得心理紧张、躯体僵硬。 尽管他又在努力调整,在装作不在意, 但那种假装未免太好看穿。 “别躲我,”谢虞川将他搂的更紧一些, 双手横在他腰间,柔软的大床上, 二人躯体紧紧相依。 在那种过分紧密的姿势里, 林溪感觉到的是一种强烈的占有和不安。 他小声说:“我不是躲你。” “是什么?” ……是近乡情怯。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林溪已将疑问攒在心中太久, 他不知道为什么谢虞川态度大变,明明在他最近的记忆中, 谢虞川残忍的离开了他们一起居住的小院,他四处寻找,都是落空。 然后他……然后到底又怎么了? 思考回忆太过用力的缘故, 林溪脑子有点疼,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有什么值得牢记的事,”谢虞川单手轻轻按平他眉心的褶皱, 随后用拇指在他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轻按, 语气带着哄劝,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 你现在和哥哥在一块, 不是吗?” “在……一起?” “嗯,在一起。” 一问一答后, 林溪逐渐安定下来。 谢虞川的话对他总有特殊的魔力,他说没事就没事,说让他放松点,他就真的好像躺进了云层中,四下软绵绵,温暖又舒服。 但他很快想到了别的。 脸颊因此突然爆红。 谢虞川自然注意他突然的僵硬,还以为他头又疼了,干脆伸手将他翻过来,正面朝着自己。 有点翻煎饼的意思。 “还疼?” 热乎乎的呼吸喷在了林溪的眼皮上,他眼睫毛迅速的颤抖起来,染上了一层薄红。 凭借良好视力以及小夜灯的辉照,谢虞川看见了。 他一顿。 两人间静悄悄的,片刻后才有窸窣声响,是谢虞川的手轻柔的落在林溪的脸颊上,拇指按在眼角。 那原本是在为他按摩太阳穴的,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挪了挪位置,在那泛红的眼皮上轻掠,由着他的睫毛刮在指腹,带着一点羽毛挠瘙的微痒泛在心头。 然而他是那样克制,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了。 这样对望不知多久。 不知是谁喉结轻轻滚动,在那样的距离里,很轻易被对方察觉。 “你要问,是怎样的在一起吗?” 成熟男人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却无任何进攻之意,只是一种低沉的询问。 这种感觉很熟悉……林溪觉得,这很像他以前每次在教导他时,循循善诱的那种口气。 教他弹琴,教他读书,教他怎样拿刀叉用餐。 一遍又一遍的示范。 抓着他的手,让他去感受。 如有潮水上涌,林溪心中,有一点好奇、一点莽撞。 好似动物离开丛林时,对外界的新奇、对外界的恐惧。 “……我要睡觉了,”少年突兀的扯过被子,朝旁边翻了个身。 他紧紧抓着被子的边缘,手指几乎泛白。 “太晚了。” 身后,男人的眼瞳如大海幽深,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的后脑勺上。 很快收回,从喉咙底轻轻“嗯”了一声。 “睡吧。” * 次日清醒更快的是林溪,他飞快去洗了澡。 出来时,谢虞川正半坐在床头看他。 深蓝色缎带长袍,并不系,从锁骨胸口到更往下的地方,都是隐隐若现的。 林溪让自己看别的地方。 “起这么早?” “早吗,”林溪看了表……还真是挺早的。 才五点。 谢虞川见他一副窘迫的模样,似乎是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起身。 睡袍随着他的动作,下落至小腿,他的小腿矫健有力,是锻炼的非常好的形状。 他随手抓起旁边挂衣架上的一套衣服,一边穿,一边道:“刚好,这边西山的日出不错,去看看。” 啊? 西山的日出? 迷迷瞪瞪的,林溪就被一把揽过,带着往前走。 进了车,上了路,看着两边树林不断倒退,最后停在路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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