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你那时候土不土洋不洋,模样都没长开,我才没怎么着你。可别以为自己遇上一童话故事。” 秦浪不说话了,彭勃侧脸看看,真睡了过去。每次搞完,他睡得比谁都快。可抽了根儿烟刚一关灯,秦浪就蹭了过来,死死搂住了他。 “你丫到底睡没睡?” “明天做饭给你吃,好不好?你有没有事?” “你不去公司报道啊?” “就当作我还没回来呗。” “嘿,你这是睁着眼睛骗你老板。” “瞎说,我早闭眼了。” 彭勃笑了。 “你知道吗,在大连的时候,我特别想你,做梦都梦见你。” “春梦吧?” “……” “你手干嘛呢?” “谁让你说春梦的。” “你打鸡血了?” “你不是也挺有精神吗?” “等会儿你直接起来做早饭吧。” “好啊,那你找人去修门。” “操的嘞。” “嗯……好舒服……”秦浪搂住彭勃吻了上去。 漏了好几个音。 熊鑫呆呆地望着钢琴琴键。跟琴房出神实在太亵渎,可他就是没法集中精神。轻轻地抚摸一下嘴唇,明明一周都过去了,可……施沐晨留下的感觉仿佛还在。 脸热辣辣地发涨,浑身不知为何又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什么跟男人相处的经验,坦白来说除了史浩维,他对其他男人一无所知。而就算是跟史浩维,他们也不会常常接吻,就别说吻得那么…… 施沐晨对他有那种意思熊鑫不是不知道,但知道和体验完全是两码事。 乱了阵脚。 更让人抓狂的是,那一晚过后施沐晨没再上弦似的追着他,直到今天上午才又给他打电话。这一个礼拜熊鑫过得生不如死。一想到那个吻,就生不如死。他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施沐晨不联系他,他辗转反侧;施沐晨联系了他……他又寝食难安。这一次他没有推搪跟他见面,可……挂了电话他就想一头撞死。等下见到……到底要怎么办嘛。 手掌自暴自弃地按在琴键上,巨大的共鸣声更让熊鑫心慌。 拜托你决定一下自己的立场好不好? 你究竟想怎么着? 小暧昧、装傻充愣是行不通了。窗户纸漏了一个洞。这洞也许很小,看上去无伤大雅,但漏了这个事实是明摆着的。 也不是讨厌他,肯定不是。谁也不会去讨厌一个年轻潇洒的男士。尤其,施沐晨委实称得上绅士。好感也是有一些的,他聪明、幽默、健谈,男性应该具备的吸引力他只多不少。 但……要真让自己下定决心跟他处一处…… 一点儿都没底。完全没底。他实在不知道一个如此完美的男人凭什么爱自己。 已经过了做白日梦的年纪了。 手指抚摸着琴键,熊鑫随意地弹奏上李斯特的练习曲,他想让自己从这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去,也因此弹得就格外忘我。但这忘我也仅仅只能持续四分半。短小的曲子尾音总要落下。 起身,熊鑫拿了外套离开了琴房,想要抽一支烟,抽一支烟冷静一下。 今天天气不错,冬日里难得的碧空万里。庭院里很暖和,空气也是那么清新,偶尔有一两个人匆匆走过,忙碌的校园在周末总是安静的。 看着手里的一次性打火机,熊鑫叹了口气。那份礼物始终躺在抽屉里。等下见了施沐晨……如果他问起,自己要怎么说?坦言不喜欢肖邦吗?还是……另找个借口? 然后,熊鑫想到了史浩维。他可以不见他,但却不能阻止已留在记忆中的他出现。两人会搅合到一起,熊鑫说不出谁对谁错。硬要推脱,也只能推脱到自己还是个孩子。可他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孩子,他想,自己是有点早熟的。尤其,终日沉浸在父母激烈的争执中,他想要透透气。每当史浩维用他宽大的手掌抚摸他的头发,无论是他爱怜的眼神还是他手掌带给他的那份安心,都让他迷恋。渴望被那双手抚摸,渴望被那双手更多的抚摸。那让他安心,让他知道离开那一团糟的家,在安静的琴房中,他还有可以去依靠的东西。一切好像都自然而然。那时候,一个可以去依靠的男人,对他来说竟是那么重要。他曾经,那么需要有人来分担他的忧愁与痛苦。那么,史浩维又是怎么想的呢?他为什么能读出他眼中的渴望?熊鑫深知,与懵懂的自己相比,史浩维是清楚自己的人生选择的。他不是个同性恋者,他也不缺乏可供他挑选的女性。他究竟为什么会读懂他的渴望,并将他的渴望付诸于现实?曾经,唯一的答案是爱。现在也是吧?熊鑫仍旧愿意固执地认为,那是爱。可仅仅有爱是不够的。方方面面都是。就像史浩维终究选择了结婚,终究只肯亲吻他、抚摸他,却不愿给他一份承诺。不可否认,第一次由性而获得的愉悦是史浩维赋予他的,那种偷尝禁果的滋味他久久不能忘记。熊鑫想,自己可能是一个过于感性的人,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也能被他轻易察觉。一个人因何而拥抱你,你能感觉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后在一起的那一年,他鲜少跟他享受性爱,即便硬要做也总是不欢而散。久而久之,这样的情形大概也导致了他们无所话可说,本来许许多多共同的兴趣爱好也乏味起来。分手的到来,其实真的像彼此的解脱。 如果这就是爱。熊鑫真的不想要了。可不要……内心的那份渴望还在,并不会消失。 是不是施沐晨也读到了他眼中的渴望呢? 施沐晨从家里出来之前,接到了秦浪一个电话,因为工作上的事,耽误了他一下。这会儿开车在路上,不免有些急。一个礼拜,他没有联系熊鑫。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不敢贸然联系。他吃不准熊鑫的意思。那一吻,将所有矛盾冲突摆上了台面,它实在欠缺考虑。固然熊鑫没有拒绝,也给了他回应,可谁又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人脑这个精密器官又会怎样重组和分析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可等来等去,没有结果。熊鑫不跟他联系。既没有想要切断的意思,也没有紧密团结的号召。留给施沐晨的只有三个字:不知道。虽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施沐晨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了,竟像个十七八岁纯情的大小伙子,心心念念着某某某。这在他成年之后的感情生活里,当属奇迹。并不是说施沐晨贪图快餐式的恋爱,那也不是恋爱。就好像你今天去吃麦当劳,你会说我刚刚去吃了快餐,而不是我刚刚就餐完毕。施沐晨也有过几段保持长久的关系,偷腥之类当然也不少,但是男人又有谁不好这一口?一个有魅力、成功、正值壮年的男人理应得到更多的市场份额。而关系的结束也当然不是因为偷腥与否,感情这个东西,过了保质期,***变坏也是遵循自然逻辑。爱这个事儿有时真是没道理可言。爱情不是请客吃饭,它没有主从关系,你爱和他爱,同步了就是相爱,不同步就是单恋。你不能阻止谁爱你,就像别人不能阻止你爱他。爱也像制药,好了是一个样儿,不好又是另一个样儿。前者治病救人,后者令人非理性上瘾。在施沐晨这么思索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把熊鑫的存在上升到了一个爱的高度。这不仅令人想不到,也够瘆人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到长椿街施沐晨给熊鑫打了电话,听到他在那头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你怎么又过来接我,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唉咳,那我回头修修导航仪,它老是往你这儿锁定。” 然后,他听到熊鑫呵呵笑了。 “我还怕来晚了你已经出发了呢。” “……没啦,刚刚离开琴房。” “你介意我现在下车,走进你们学院,并牵着你的手散会儿步么?” “……我介意。” “哈哈哈哈。” “你确定你今天想看《奥赛罗》吗?” “想啊。普西尼的歌剧多有艺术价值。” “……你……” “怎么?” “没怎么,我找下手绢。” “哦?为何?” “威尔第哭呢。我给老人家擦擦。” 施沐晨继续笑:“可见跟你交往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科普的力量是强大的,也能帮助我们不断地丰富内涵。” 熊鑫愣了愣,反应过来:“你又……存心逗我……” “因为我想逗你,你让我想逗。” “威尔第让你选择一下,看他是踢我还是踢你,被人拿去调侃他不大爽。” “这还用选吗?” “哦?” “上车我告诉你。”施沐晨对正朝他走来的熊鑫说,而后挂了电话。 熊鑫合上了手机,走过去拉开车门,夕阳正投射下来,有些晃眼。被施沐晨搂住他没有挣脱,这一次他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会亲吻他。而他只是,垂下了眼睑。很轻柔的吻,唇齿相依间,熊鑫的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了施沐晨的腰际。他想,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是有那种渴望的,渴望一个人给自己温暖。能读懂这份渴望的人很少,懂了又能满足他渴望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但这不是压抑渴望的理由。 “你知道答案了吗?”施沐晨贴着熊鑫的脸颊问。 “我知道你再不开车,协管员就快骑车过来了。” 我好像迷路了…… 彭勃读完短信皱了皱眉,退回去看了下时间,彻底服了。秦浪半小时以前说自己迷路了,他半小时后看到,至今没见秦浪他人。 出来随手关上排练室的门,彭勃给秦浪打了过去。 “你别急……我就快找到了。”电话一接通,彭勃就听到秦浪如是说。 “你可真够缺心眼儿的。”彭勃捂脸。 “你……不是都完事了吧?” “快了。你跟哪儿呢?” “嗯……‘我爱我家’你知道吗?” “满街都是!” “那……新丰数码呢?” 彭勃想了一下,走岔大发了。 “还有福成肥牛……” “……” “街角咖啡是不是有些象征性?木头的大门。” “你走到街角咖啡了?” “马上就能走到。” “很好,走到了进去,坐下给自己点杯喝的,我完事儿过去找你。” 彭勃说完,收了线。秦浪举着手机撅嘴——才不要。就是想看看你弹琴的模样才特意早退一会儿过来的。难得有一天不算忙。还是圣诞前夜! 秦浪知道彭勃弹琴是第一次去他家。电吉他、音箱、还有那些被叫做效果器的或大或小的方块让秦浪大开眼界。没见过真的呢。只跟图片上见过。那时候彭勃的乐队已经搁浅了,所以秦浪无从看到他演出的模样,甚至来说,都没见过他弹琴。跟他在一起,他从不弹琴。秦浪问他为什么,他说:你会嫌吵。可是秦浪想看,很想看,已经等不及新年时候他们的演出了,就想这样钻到排练室,偷偷看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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