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回周笑了笑,没说话了,他朝着霍右礼最后点了下头,就算是告别,迈步走向电梯。 霍右礼攥紧拳,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他鼓起勇气转身,又告了一次白,“回周,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徐回周脚步不停,这次回答他,“我只会给我男朋友机会。” 电梯门关上了。 电梯下到一楼,门刚打开,徐回周就看到外面的陆溯。 陆溯见真是徐回周,面无表情瞬间笑容荡漾,“我正要上去接你,你就下来了。” 徐回周走出电梯,认真说:“我刚告诉他,之后的维持费用你出。” 他指的是沈屿澈,陆溯挑眉,上前与徐回周并肩走,“我赚钱只给你用,你爱给谁付都行。” 徐回周莞尔,“骗他的,顾家会为顾孟成一直买单。你也知道,我很会骗人。” 陆溯腿过于长,同样的步伐,走着还是比徐回周快了几步,他索性回转倒着走,眼含笑看着徐回周不挪,“那如果没人付,你会拿我的钱给别人用吗?” 徐回周移开目光没回,走出医院是几级不算高的台阶,陆溯还倒着似乎没发现,快踩空,徐回周迅速抓住他手臂,“台阶……” 余下的话消失了,陆溯反握住徐回周的手,揣进他大衣口袋,脸不红气不喘地转身,稳步下台阶,“你还没回答我,徐律师。” 天气冷,陆溯的手却像火炉一样滚烫,在那小小的口袋里,徐回周回握住了陆溯的手,嘴角轻扬。“不给。” 入冬后一天比一天冷,到跨年那天,顾孟成杀沈屿澈的案子也传来消息。 大关集团的律师团使出浑身解数,一审判决下来是有期徒刑二十年,再上诉也被驳回,维持了原判。 张顺之就请客了,他请了陶明奚,康鑫事务所的所有律师,以及徐回周和陆溯去烧烤。 张顺之包了整个烧烤店,先倒了一杯满满的酒敬徐回周,“徐律师,我敬你一杯!没有你,我这辈子都要蒙受那不白之冤了!” 徐回周不爱喝酒,但他对张顺之心怀歉意,他刚要端酒杯,先被陆溯抄走了,陆溯一口饮完,放下空杯笑:“得留个人开车,我喝。”闫膳廷 张顺之哈哈大笑,“陆总你开玩笑吧!找代驾……” 他老婆往他嘴里塞了一片瓜,笑眯眯接过酒,又向陆溯敬酒,“这杯酒我敬陆总,谢谢您帮顺之恢复记者身份。” 陆溯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他不知喝了多少杯酒,眼里春意盎然,单手撑着脸,笑吟吟盯着徐回周周看,另一只手在桌下也没老实,捏着徐回周的指尖来回摩挲。 没多会儿,喝嗨了的事务所律师来叫他们去打桌球,徐回周不玩,陆溯就被他们拉走了。 所有人都去玩了,只剩徐回周帮大家翻着肉,这时陶明奚坐到他对面,陶明奚也没喝酒,她看着徐回周,分明是那个她心动的少年。 但季修齐在法庭亲口说了,他处理了黎湛的尸体。 黎湛的确离开了。 她认错人了。 陶明奚认真倒了一杯茶水,曾经她悄悄给黎湛买了很多瓶矿泉水,只是没勇气,一次都没送出去。 现在她郑重递给徐回周一杯茶水,微笑说:“徐律师,以茶代酒,感谢你让黎湛的冤屈重见天日。” 徐回周接过了,他回以微笑,端杯一饮而尽。 陶明奚离开,肉也烤好了,徐回周将烤好的肉夹进盘子,拿过大衣走出烤肉店。 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应该是才下,地面还没痕迹。 徐回周掏出手机搜索,和他记忆里一样,小时候住的小区,就在附近。 他收起手机,趁着陆溯他们在打台球,迈脚走进了雪夜里。 二十多年过去,小区还在,只是那时算不错的小区,如今成了老破小,倒是也有物业管理,掉秃的树上挂着一盏盏过节的小红灯笼。 小区门口卖水煮花生的竟然也还在。 徐回周记得,碰上爸爸加班,回来总会给他带一小袋盐煮花生。 只是水煮加了一点盐,花生却是那样的美味。 徐回周走过去,摊主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热情问徐回周要多少。 徐回周要了一大袋,称了足有5斤,老奶奶笑出了牙花子,又多给舀了一小勺。 一直放在炉火上热着的水煮花生热气腾腾,徐回周打了一个结,提着进了小区。 每栋楼的窗户都透出温暖的灯火,大约是下雪了,路上特别安静,徐回周沿着记忆,一路走到了他曾经的家。 走到21栋,他抬头安静看着亮着灯的阳台。 不知道现在住的是第几任屋主了。 徐回周看着阳台,脑海里浮现母亲晒衣服的样子。 有阳光的天气,妈妈会端着一大盆衣服到阳台,在那两根细细的绳子上挂满花花绿绿的衣服。 有他的衣服,妈妈的裙子,爸爸的裤子…… 他搬来小板凳要帮妈妈晒衣服,妈妈就会笑着弯腰亲亲他脸,“我们阿湛长大长高了,再帮妈妈。” 阿湛。 再不会有人,叫他阿湛了。 徐回周手指抓紧了塑料袋,这时身后有人跑来,徐回周收住情绪就要离开。 熟悉的声音,微微喘息着。 “阿湛。”
第95章 095 陆溯,我快死了。 【095】 盐水花生的热气从塑料袋缝隙冒出, 不时熏在徐回周手指间,小片的雪花同时落到徐回周长睫上。 时间仿佛一下缓慢了三倍,他僵硬着转身。 窗户里透出的灯火, 路边那一盏照明的小路灯,照着飘摇的雪花片,落到那张英俊年轻的脸庞上。 徐回周的视野被雪花模糊了,他不确定、又轻声地询问。 “陆溯, 你喊我什么?” 陆溯找了一路,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呼吸间喷出的白雾清晰可见,地面已经落了零星的雪, 他快走几步,这次停在了徐回周面前。 他低头看着徐回周,那双总是锋利冷冽的凤眼,唯一一次露出小心翼翼, 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 陆溯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刺扎了一下, 不疼, 但是无尽惆怅的酸涩。 他伸手紧紧抱住徐回周, 滚烫的呼吸贴着徐回周耳后那片凉透骨的皮肤, 他无比缱绻地再次喊他, “黎湛。” 鼓鼓囊囊的袋子, 随着徐回周手指的松开,顺着那柔软的大衣,哐当落到了地上。 徐回周大脑有很长时间的空白。他试图思考,几次都无法集中, 他嘴唇翕动, 嗓音从喉咙硬挤出来, “再喊一遍。” 陆溯搂紧怀里开始颤抖的男人,“黎湛。” “再一遍。” “黎湛。” 徐回周下巴嵌进陆溯的肩窝,模糊的视线越过陆溯的肩膀,遥望着前方。 一高一矮的身影从楼道里出来。小孩蹦蹦跳跳着要冲进雪里,又被大人提着帽子揪回来,给小孩仔仔细细戴好帽子围巾,才牵紧小孩越走越远。 徐回周眼眶温热了,继而是汹涌澎湃的滚烫,他抬起僵硬的双手,死死锢紧了陆溯的后背,他分不清是融化的雪花还是泪水,全世界变得朦胧不清,唯有他抓着的—— 清晰的陆溯。 “我是。”他埋进陆溯的肩膀,收紧抱住陆溯,一遍遍重复。 “我是黎湛。” “我是黎湛。” “我是黎湛!” 陆溯的肩膀湿润了,他也一遍遍亲吻着徐回周的发梢,回应着他,“你是黎湛,你是黎湛……” 雪越下越大,不知过去多久,旁边有人停下来教训陆溯,“年轻人,欺负你女朋友了?” 陆溯瞥了一眼,是一个提着垃圾袋的老人,他微微挑眉,“他是我男朋友。” 老人还是板着脸,“欺负男朋男友也不行啊!瞧他哭的,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陆溯感到徐回周揪住了他大衣,他闷闷笑了声,“您放心,我再不欺负他,让他受委屈了。” 仗着身高,老人瞧不见,他旁若无人亲了下徐回周耳垂,只和徐回周说:“宝贝还来不及。” 老人这才满意走了,点着头说:“这才对嘛,现在找对象多不容易啊,气跑了有你哭的!” 等老人走远,陆溯低头又咬耳朵,“听见没?找对象不容易,尤其我这样的五好青年。” 徐回周这才抬头,一双眼又红又肿,不知是闷的,还是别的原因,他脸也少见着红透了。 徐回周要松开陆溯,又被陆溯搂住,陆溯低头,嘴唇若即若离亲着他眼皮,“无论你的名字是什么,对我而言,你就是你。给个机会,大律师,我想做你对象,一辈子。” 他呼出的气息有着淡淡的酒气,徐回周眸光闪烁。 他几乎要答应了。 陆溯的体温太温暖,他也想要拥有,一辈子。 只是短暂的失态,如同萤火,来得快,结束也很快。 他轻推开陆溯,眼里倒映着万家灯火,微笑说:“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陆溯也不强迫他给答案,抬手拂掉徐回周发梢的落雪,又捡起掉落的盐水花生,另一只手牵紧徐回周,“出发前先买点东西。” 陆溯牵着徐回周去了精品店。 跨年夜,深夜精品店也人头攒动,陆溯问了店员,牵着徐回周直接去帽子区域。 店内大部分在逛的都是小姑娘,陆溯和徐回周外形扎眼,又紧牵着手,纷纷偷瞄着他们。 陆溯视若无睹,不停取帽子给徐回周试。 陆溯笑,“你戴都漂亮,全买吧。” 徐回周取下试戴着车厘子色羊绒帽,摇头说:“这顶就好。” 陆溯接过,又拿了同套的羊绒围巾,羊绒手套,还有一把小红伞,换只手牵着徐回周去付账。 离开精品店,立即寒气逼人,陆溯转身,专注给徐回周戴上帽子手套,又帮他仔仔细细裹上围巾,只露出那双仍泛着红的凤眼。 徐回周一直望着陆溯,想到在小区看见的那一幕,突然笑了。 他没出声,但眼眸微微弯曲,陆溯看出来了,眼尾轻挑起,撑开小红伞遮到徐回周头顶,“我系得不好?” 小红伞就是正常尺寸,勉强遮住徐回周,陆溯只能遮到头,肩膀很快落了薄薄的雪。 徐回周拉着陆溯手臂靠近他,摇头说:“我刚看见一名父亲,帮他小孩戴帽子围巾,也是你这样。” 陆溯曲起食指,笑着轻弹了一下他额头,“别,我可不想当你爸。” 他再次捉起徐回周的手揣进他口袋,“走吧,去哪儿?” 徐回周说:“墓园。” 带上一束芦苇花,两人打车到了墓园。 在山脚便能看见山上错落的灯火。 跨年夜,也有不少人来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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