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幼的他在不同亲戚手里辗转,家里房子卖掉后,他最后一次被送走,这次叫曙光之家,终于有四个男孩朝他伸了手。 “我们愿意做你朋友!” 他们五人在孤儿院里结拜了,他年龄排第四,从此他有了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只是终于也都离开了。 那四只伸向他的手,全消失在了黑暗中。 少年眼皮到底落下了,坠入另一种黑暗。 他知道他快死了,平静绝望地等待最后的死亡。 “别睡。” 身体越来越凉,弥留之际,耳畔乍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随后少年的手被包裹住,温暖的热度驱散了他的寒冷。 有人来了! “坚持住,我会陪着你。” 少年想要回答,他坚持不住了,他两天没吃东西,又饿又渴,然而早已无力开口。 那人却知道他的想法,“你忘了?你口袋里有巧克力。” 少年唯一能动的左手,试了很久,试了无数次,依旧解不开口袋扣。 他真没有力气了。 求生的希望近在咫尺,只隔着一颗纽扣,他还是抓不到。 就像他短暂的一生,从来都无法抓住过什么。 少年意识即将停止,就在这时,周遭猛然狂暴,这片沉睡的原始森林,顷刻间爆发出震天撼地的动静,冰凉砸到少年脸上。 然后他听到了。 “别放弃,看,下雨了。” 雨…… 水? 带着森林、泥土气息的液体源源不断钻进干涸的嘴唇,少年体内涌出对活着的极度渴望,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睁开了一点点眼缝。 上空隐约显出了光亮,周围没有任何人,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然后他看见了—— 暴雨如闪亮的光柱,穿过树林,呼啸着砸到他脸上。 每一块皮肤都被滂沱暴雨砸得生疼,少年却迫切张开嘴、张大嘴,拼命、大口喝着雨水。 活着。 他要活着! 他一定要活着! 千方百计活下去! 他想活! 大雪降临前一天,少年终于看见了人影,他们说着他不懂的语言,在他们的惊呼声中,他放心晕了。 睡了漫长的时间,再次醒来,在一个温暖的小诊所。 柴火滋滋燃烧着。 一个小女孩在旁边看手机,发现他醒了,惊喜着放下手机说了一句话,和他晕倒前听见的语言一样。 他轻轻摇头,小女孩眨眨眼,就比划了一个手势跑走了。 少年在床头看到了他的东西—— 一堆裹紧的纸团子。 纸团里有桉树叶,松明子,药草,花椒粒,两片指甲盖大小的白巧克力。 一把多功能折叠刀。 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 一部摔坏的手机。 他目光挪开,望向小女孩放下的手机,手肘抵住床,吃力撑起上半身,把手机抓到了手里。 手机没设置密码,他点开屏幕,今天是12月22日,旋即他点开网页。 搜不到。 他的学号在学校官网显示错误,孤儿院的编号、他的身份证也全显示注销。 他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全被抹掉了。 他又输入别的关键字,翻许久终于找到唯一一条。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七日前,我市五名高中生进入边境交界的原始山脉探险,其中一人失踪,同行的四名友人带回他的遗书,疑是遗传性抑郁症自杀。据悉,此高中生乃我市今年理科状元……” 几个月前的视频,一分钟不到的插播,很快换到了下一条新闻。 “今早九点,在我市XX路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 少年浓黑的眸子里什么也没有。 他在森林待过的125天里,每分每秒都在猜测凶手,现在终于只剩下一个答案—— 他被四个“亲人”杀死了。 他们最清楚他没有遗传病,没有抑郁症,但他们全认可了那份遗书,还快速抹掉了他的所有信息。 无论是他们合谋害死他伪造遗书,还是其中一个是凶手,伪造遗书另外三人没揭穿,结果都是他们共同认证了他的死亡。 仅仅是他发现了他们四人各自的秘密? 少年眼底涌动出迷惘、痛苦、失望、仇恨…… 此时血管流动着的血,比他在崖底遇到蛇,被蛇缠紧脖子时更要阴冷。 屋外响起脚步声,少年盯着干净的被褥,眸光最后只剩坚毅。 他有了决定——不能报警。 那四人有亲人朋友,有经纪公司和靠山,如果报警,他无凭无据,非但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还会让自己再次陷于危险中。 他不能冒险,他要忍,在有完全的自保能力前,绝不能被他们发现他还活着。 少年删掉浏览记录,将手机放回原处,下一瞬,气喘吁吁的女人推开了房门。 女人是这个边陲小镇唯一会外语的大学生,也是唯一的医生。 小女孩指着少年和女人说了几句,女人进屋先将桌上手机收进口袋,这是小镇唯一的手机。 女人望向有着一头黑发的少年。 诊所没找到合适衣服,只能给他套上一件不知哪位病人留下的背心,在他身上空空荡荡,擦过的皮肤瘆人的白,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在他的右肩胛处,还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蓝色心型胎记。 女人有非常多问题想问。 比如他为何会在原始森林,他待了多久?他整条右腿几乎没见一块完整的肉,有几处甚至裸露出森白腿骨,他是如何活下来,活着走出了原始森林? 实在太不可思议,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护林人也难以办到! 女人先试探着用了汉语,“你是华国人吗?” 少年抬头,脸颊全凹进了骨头,眼形狭长,几乎到了太阳穴,一双纯黑瞳仁却大到惊人,说他是人,更像一具皮裹着的骷髅。 他缓缓点头。 女人面露惊喜,“我去华国留过学!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想到妈妈的姓氏,徐。 他125天没有说话,声带像是加了一把粗砺的沙子。 这一刻开始,他叫—— “徐回周。”
第2章 002 回国。 “徐先生,欢迎登机。” 金发碧眼的工作人员说着流利汉语,微笑着递回护照。 她余光快速瞥过男人的出生日期。 199X年12月22日。 才28岁就那么有钱了!先前就听同事闲聊,这趟飞华国的航班,有个特殊乘客买了多张头等舱机票,原来他这么年轻。 头等舱登机口与普通舱隔着几排栏杆,这时旁边传来响亮童音。 “Beautiful Vampire!” 小男孩嗓门大得出奇,排队乘客纷纷看向男人。 削瘦挺拔的身体包裹在银灰色西装里,男人黑发浓密,戴着一副银丝眼镜,肤色剔透苍白,薄唇削薄,却分外红润,下颌线清晰分明,棱角同他衬衫领口一样锐利。 烈日透过落地大玻璃照他身上,40度高温,他也不见丝毫热气。 的确像是电影里的漂亮吸血鬼。 年轻妈妈脸色涨红,赶紧弯腰捂住小孩嘴巴,忐忑望着徐回周。 镜片之下,徐回周漆黑瞳孔深邃不见底,极具东方古典美的丹凤眼有着凌厉的冷漠。 只是下一秒,他掏出手帕抵住嘴唇,低低咳了两声,瞬间消融了非人感,他收回手帕向年轻妈妈友好颔首,迈腿进了廊桥。 头等舱有三排座位,两侧是单座,中间是双座,徐回周买了右侧靠窗的所有位置和中间的前三排座位。 徐回周选的座位是靠窗第二个座位,半包围的座位有一定私密性,从中间第四排位置,能看到半个后脑勺。 放下随身包落座,徐回周掏出了手帕,雪白绢布上有几丝淡红色,他若无其事对折,这次低低咳嗽了好一阵才停止。 手帕装回小口袋,手机再次震动。 有三条新简讯。 徐回周先点开饲养员发来的视频—— 一只蓝陨石边牧坐在绿草地,它毛发顺滑发亮,乖顺望着镜头,一只眼睛如海水般发蓝,一只黑到纯净。 旁白是饲养员的声音,“徐先生,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daylight,您安顿好了,我会亲自送它回华国跟您团聚,祝您起落平安!” daylight也冲着镜头叫了几声,祝福他的主人起落平安。 医生的聊天框露出几个字:[只剩六个月,您……] 徐回周略过医生,点开了最后一条:[回周,起飞了吗,是明晚七点落地吧?我来接你。] 徐回周没回,划开运行后台,点开了华国最火的社交媒体平台。 热搜第一是#沈屿澈十周年演唱洒泪求婚#,第二是#陆溯是谁#。 阳光透过窗户落到徐回周手上,修长,剔透到能看清皮肤下细长蓝色血管,指甲修剪得圆滑干净,透出淡淡的冻肉色。 他从随身包拿出耳机盒,翻开取出一只蓝牙耳机挂在右耳,随后点开了#陆溯是谁#。 热门是一条视频,转发评论点赞均破了百万。 视频里,沈屿澈刚结束了一场演唱会,眼睫被汗泪混合着打湿,他双眼通红,握紧镶满蓝钻的话筒,朝着镜头高声告白—— “陆溯,我准备好结婚了,你呢?” 十年过去,沈屿澈五官长开了,模样更加精致,加上红气养人,如今他是国内最红的大明星,举手投足皆是阳光耀眼,毫无阴霾。 再不是那个在曙光之家,会半夜光脚跑来找他,哭着缠着要跟他一起睡的小可怜了。 台下几万名粉丝齐喊“宝贝别哭”,徐回周点开评论区。 评论区也在宝贝。 [呜呜呜!陆溯是谁啊!抢走我宝贝,我和你不共戴天!] [宝贝别哭!好心疼QAQ] [陆溯滚出来!立即、马上和我宝贝结婚!不准让我宝贝哭肿眼睛!!] 下一秒,徐回周左侧传来一道男声,“陆溯,座位在这儿。” 余光里,斜后方来了两个年轻男人。 一个栗色头发,身高与另一黑发男人肩部齐平,不是栗色头发太矮,是黑发男人过高了,191的身高,头几乎碰到舱顶。 黑发男人低头同栗色头发说话,含笑的桃花眼天生多情,剪裁简洁的纯黑衬衫开了两颗扣子,袖口闲闲卷起,左手腕戴着黑色手表。 大约是逗乐的话,栗色头发乐不可支推了一下黑发男人手臂坐下,黑发男人顺势坐到了中间第四排左侧。 黑发男人就是陆溯,沈屿澈的求婚对象。 乘客陆续登机,徐回周收回余光,戴上另一只耳机,退出热搜播放音乐,是一段徐回周去山里录的雷雨声,他定期清空文件,唯独这段录音一直保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2 首页 上一页 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