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我睡过?” 张弛一怔,然后笑了:“对,就被你睡过。” 薛宝添第一次主动搭上了张弛的肩膀,语重心长:“张儿啊,你年纪小不怪你对这事瘾大,但你就不想谈个正经恋爱,找个正经对象吗?” 他给张弛倒了杯酒:“拉拉小手,亲个小嘴,互相关怀,共同进步,这不比咱俩见面就掐好多了?” 张弛清了杯中酒,兀自又倒了两杯,笑着说:“找不到,周围没有喜欢男人的。” 薛宝添抢了张弛的杯子掫了酒,绷着脸:“我他妈也不喜欢。” 张弛平时话少,沾了酒倒多了几句,他边饮边说:“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工友们约着一起洗澡,一群大老爷们洗完澡想的也就是那点事,我借故走了,但脑子一热就去了酒吧街,听说那里能找到出来卖的。” 薛宝添“啧啧”了两声:“二十一才开荤,这些年一直憋着了?” 张弛倒也坦然:“当时年纪小,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性向,身边又没有同类,只能忍着。” “合着火都泻我身上了?” 张弛笑着摸了一把薛宝添的头发:“其实我对你也不是很满意,你长得冷,性子又闹,嘴上不饶人,在床上也不消停,可我第一个遇上的就是你,当时要不是你缠着不让我走,我进了酒吧再选选,也不至于得罪你。” “我草你妈的!”薛宝添一把箍住张弛的脖子,探身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我他妈被你睡来睡去,还要被你这样那样的嫌弃?!” “薛爷,”张弛拍拍薛宝添的手,“抱歉,我不该说出心里话伤你,算我欠薛爷一个人情。” 四周已经有诧异的目光投来,薛宝添恨恨地松了手,摸烟抛进嘴里:“你说的啊,欠我一个人情,年后给我当三个月保镖,不许有非分之想。” 张弛脱口的话如同他倒进杯子里酒,都是缓缓的:“我尽力。” 模棱两可的答语让薛宝添惴惴不安,琢磨了半天,他打算给张弛张罗一个正经对象。 翻出手机,联系了那个半路脱逃的男公关,薛宝添三言两语问清了男同找对象的路数。 勾了勾手指,要来了张弛的电话,薛宝添一边下载交友软件一边嘲讽:“你什么都不懂,难道原来住的老鼠洞?长这么大个子能爬进去吗?” 叮的一声软件下载成功,他又帮张弛注册账号:“需要照片。”他翻起眼皮,“你手机里有吗?” 一直任薛宝添折腾的张弛抿了一口酒:“没有。” 咔,手机怼脸拍了一张:“上面可以选择你喜欢的类型。”张弛的膝盖被碰了碰,他听见薛宝添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男人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薛宝添,酒又喝了一杯才说:“瘦、白、好看,话少,不骂人。” “草你大爷的。”薛宝添胡乱勾选了一通,提交了注册申请,“等着吧,有人看上你就联系你了,先聊聊,聊着聊着就处上了。” “你谈过恋爱吗?”张弛忽然问。 薛宝添夹了一只虾扔进嘴里,避开张弛的目光看向乌突突的塑料布:“谈过啊,你薛爷身经百战,哪像你这个小傻逼。” 肩头忽然一热,张弛倾身靠了过来:“谈恋爱的滋味好吗?” “好…好啊,想什么时候发擎什么时候发,没人骂你。” “对方温柔可爱吗?” 薛宝添转过头,冷着脸:“你薛爷谈的都是女的,波大就行,管她温不温柔,可不可爱?” 张弛抬手快速地蹭了一下他的脸颊:“二百块,其实有时你也挺可爱的。” “草,”薛宝添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他妈说这种话,我弄死你!” 正发着狠,大排档的塑料门被从外面推开,秋夜的冷风打着旋的进来,灌了薛宝添一嘴。 张弛几不可查地坐直了身体,拉开了与薛宝添过于亲密的距离,笑着打招呼:“老许,你们也来了?” 几个四十左右岁民工打扮的男人围了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笑道:“弛子,倒是亲戚来了,这么豪气,点这么多。” 薛宝添端起酒杯,语气幽幽:“当孙子的,孝敬爷爷理所应当。”他挥了一下手,“大家坐,东西多,一起吃。” 几人也不见外,嘻嘻哈哈地坐了,张罗着给薛宝添倒酒:“你面相看着和张弛差不多,这辈分倒是真不小。” “我比他大六七岁呢。”薛宝添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头,“张弛小时候这里有点问题,不灵光,爹不疼妈不爱的,我得了口好的,都要分他一半,我穿过的衣服也都留着给他,他上学用的纸笔,都是我从嘴里省出来的,唉这孩子也算是我拉扯长大的吧。” 他端得高洁,面有慈爱:“我也不求他报答什么,只盼着他能安身立命,长点良心就行。” 这话虽听着有点玄乎,但吃人嘴短,几个大老爷们不住地赞叹,还有人撺掇张弛给薛宝添倒酒:“敬你小爷爷一杯,真够不容易的。” 张弛只是笑,拿起酒杯给薛宝添满了酒,温声说道:“薛爷,谢谢了。” 薛宝添吊着眉梢,冷声回复:“孙子,客气了不是。”
第13章 人类的进步 堆叠的被子中伸出一只手,胡乱摸了两下才碰到枕边响个不停的电话。 一把抓着拖进被子,薛宝添迷蒙未醒的声音隔着棉絮传出来:“谁?睡觉呢,开会?请假,什么会都不去,等等,董事会?” 被子忽然被掀开,薛宝添挣扎着坐起来,对着电话说:“等着,我马上就到。” 惺忪的睡眼将能视物,电话就从手中蓦地滑落,薛宝添惊恐的目光从眼前粉红色的斑驳壁纸游移到脱丝的深绿色窗帘,最后落在了自己腰间的强健臂膀上。 猛地掀开被子的另一侧,果然是张弛那王八蛋,年轻的男人睡得正熟,头发乱糟糟的,下巴拱出了胡茬,不算细腻的皮肤在晨光下显得紧致蓬勃,竟意外地沉静好看。 草,怎么又和这孙子混到一起了?薛宝添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试图在混沌的脑子中翻找昨晚的记忆。 “你昨晚喝多了。”腰间的手臂收紧,薛宝添被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张弛没睁眼睛,却能准确的吻了吻薛宝添的鬓角,“不再多睡一会儿?头疼不疼?” 下一刻,张弛胸腔一紧,怀中人利落地翻身而上骑着他居高临下:“张弛,你他妈欺负老子欺负顺手了?”箍在脖子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人类进化的时候你躲起来了吧?礼义廉耻全都跳过了?今天不让你长点记性,还真以为你薛爷任人可欺呢!” 张弛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熹微的晨光中接住了一片跳跃的光斑,又轻又薄,像广告片中的岁月静好。 他抬起双手箍住薛宝添的腰,食指在腰眼上轻轻一弹,就听到了猝不及防的一声低哼,钳在颈项上的手有了瞬间的松懈,张弛趁机握住那腕子向下一压,身体迅速侧身,接住了因没有支撑跌落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托背、钳手、压腿,薛宝添被裹进宽阔的胸膛,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你大爷的张弛,除了会用强你他妈还会用什么?” 如今薛宝添能动的只有一张嘴巴,骂得不过瘾,他一口咬住了张弛宽厚的肩膀。咬上了又觉得自己娘们,像撕逼拽头发的泼妇,忒他妈没面儿,松开嘴,他啐了一口:“一股机八味儿。” 肩上的疼痛似乎牵动了张弛的某条神经,他将薛宝添拥得越发紧密,手从衣服下摆探进抚上了男人光滑的后脊。晨醒的嗓音叠加了慾朢,有种钝感的沙哑:“二百块,昨晚我没动你,是不是应该得到奖励?” “没动我?”薛宝添还没从张弛的良心发现中缓过神儿,就惊恐地感觉到了小复上邸着的不断壮大的热源。 “张弛!再他妈浪,我把你棍子撅了!” 可如今的张弛似乎又进入了独我境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低头在薛宝添的下颌上轻咬了几下,缓缓地问:“二百块,你怎么都不太长胡子?” 坏了!薛宝添心中一惊,张弛这是又上了劲儿了,骂也好、求也好,都他妈没用了。 目光四下一扫,他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伸长手臂勾了过来,将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拽起,手臂一挥用力砸了下去…… 薛宝添咬着烟,坐在床边穿裤子:“我有个会,不去的话,我那个姐夫就把便宜都占了。” “嗯,怪我,又上头了。”张弛用纸巾擦了擦额角的血,“起初真没那心,你咬我一口就…” “还他妈是个钭m。”薛宝添站起身单腿跪在床上,“过来,我看看砸得重吗?” 张弛拽着丝滑的衬衫一把将他拉进,细细端详:“下巴上有牙印,脖子上也有吻痕,开会有影响吗?” 薛宝添嗤笑,在张弛脸上拍了两下:“小傻逼,你薛爷身上被女人嘬出来的草莓印子,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没大事。” 他想起身,却被张弛拽得更紧,男人的脸色不如刚刚温和,眸色深了几分。 戒心刚起,张弛却松了手,淡声道:“开车小心点,你昨晚喝得太多了。” 薛宝添松了一口气,他能从张弛手中脱身全凭对方的一点良心,而这点良心如同每个月的31号,时有时无的。 穿上风衣,薛宝添对着手机屏幕整理自己的发型,顺口问道:“我昨天怎么就喝多了?” 张弛也在穿衣服,他还翘着,裤子拉链拉不上:“老许他们恭维你你就喝,我拦都拦不住。” 薛宝添“啧”了一声,给自己往回找面子:“他们不是你朋友吗,我和他们喝酒不也是给你做面子?平时和你薛爷喝酒的都什么人?哪个不是身家丰厚?轮得上那些民工?” 转头看到张弛晾着的巨物,他远了两步,穿鞋的空档又望了望,忍不住嘴贱:“你的进化之路真是崎岖,一会人一会畜生的,昨晚怎么向人类社会迈进了一小步了呢?” 张弛散着裤子投来目光,阳光从他背后打过来,在他的面前拉出了一道长长阴影,男人的眉目便掩在了那一片深沉的黯淡中:“薛爷,你再不走,我是人是畜生就不好说了。” 闻言,薛宝添立时握住门把手,拉开门迅速而出,只在破旧深长的走廊中留下了一声“草”。 好不容易等自己消了火,张弛拉上了拉链,又抽出几张纸巾按了按额角的伤口,血已经止了,只有点疼,薛宝添没下死手,留了分寸。 腕子间有光芒一闪,张弛先怔后笑,表情无奈。手腕上套着的是一串黑锆石手串,这是昨晚薛宝添硬塞过来的,那时他醉得深,将张弛当成了姑娘,抱着又亲又啃,好话说尽,许了一堆浮夸的好处,最后还将手上的手串褪下来,戴在了张弛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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