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姚洲道谢,说,“我给孩子带了些衣服玩具,已经放在车里了。” 姚洲说,“那就开你的车。” 一切都显得很平常,好像他们本来就要一起出门。林恩弯下腰穿鞋,姚洲抬眼一看站在后面的女佣,“外套。” 女佣立即把林恩的外套递上来,姚洲拿在手里,和林恩一起走向黑色轿车。 江旗很守本分地站着院子里,看着主席先生上了驾驶座,而自家少爷坐进副驾驶。待到他们的车驶出院子,原本停在街边的一辆车跟了上去,那辆车里是姚洲的警卫。 开往福利院的路程不算远,一个多小时,林恩几乎没有主动和姚洲说话。 直到轿车停在福利院外的访客车位上,林恩说,“我自己进去吧。” 姚洲把车熄了火,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放腿上。 他侧身看着林恩,搁在腿上的手抬起来,越过中控台,握住林恩的一只手,包覆在自己掌中捏了捏,说,“林恩,不要总是替其他人考虑。在我这里,你就考虑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说完他摁开后备箱,先下车,走到车尾去拿林恩准备的玩具零食,然后和林恩一起步入福利院。 按照规定,他们在会客室等待,由生活老师把小孩带出来见面。 姚洲与林恩一同坐在低矮的沙发里,负责安保的警卫站在会客室门口,隔绝闲杂人等进来围观。 大约十分钟后,生活老师独自走进来,有些无奈地对林恩叹气,“林先生不好意思,你弟弟比较抗拒生人,我和他解释了你的身份,但他不愿意跟我出来。” 林恩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那我能去他的房间看看他吗?” 生活老师点头,“可以的,我带你们去。” 林恩又定住了,转身拿起姚洲带的那只绒毛玩偶,又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饼干,还想再拿果汁。 姚洲看出他的慌乱,摁住他的手,“东西留这里,不用带这么多。” 说着,他起身询问老师,“怎么称呼小孩比较好。” 生活老师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太敢与他对视,低着头说,“他原先不在我们这里,领养家庭把他从十一区带回来。” 这是常有的事,为了切断孩子与原生环境的关系,一般领养家庭都会选择跨区领养。 “他原来的名字叫金辰,领养家庭给他取了新名字,后来又把他退养回福利院,你叫他金辰或者新名字,他一般没有反应。但如果你叫他’小小恩’,他能稍微给点回应。据说这是他父母取的小名。” 小小恩。 林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不明显地抖了一下。姚洲不动声色,扶着他的肩,握了握。 不必林恩说什么,姚洲都懂。 这些天里林恩一定反复地想过,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再要一个小孩。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忘了自己,在别处开始新的生活,组建了新的家庭也孕育了新生命。而林恩,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直到这个名字出现,那种隔空的思念被陡然推至顶峰。 从来没有忘记过,正如林恩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母亲,祁恩美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 林恩感受到肩头传来姚洲的握力,无声迎眸,他的眼框泛红,强忍着情绪。 姚洲低声哄他,“你妈妈一定也很想你。” 林恩定了定心神,视线转向老师,“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小小恩。” 生活老师把他们领到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小孩的追逐打闹声,林恩推门走进去,屋里的声响戛然而止。林恩穿过几排上下铺的铁床,走向角落,靠墙的低矮柜子上坐着一个小孩,身形偏瘦,眉目间却有不符年龄的凌厉。另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正在拽他的一条腿,要把他从柜子上拉下来,而他用另只脚猛踹对方,执意要留在上面。 林恩慢慢走近,直到与小孩目光相接。 他屈膝,俯低上身,保持与孩子平视的高度,温和地出声,“小小恩,我是哥哥。” 下一秒,小男孩抄起手边的一辆玩具车,朝着林恩砸过来。 一个四岁半的孩子,本不该有如此迅猛的身手。林恩与他相距不到两米,一下反应不及,姚洲从后面伸手一拦,隔空把车子抓住了。
第76章 我能重新追求你一次吗 姚洲从小长在孤儿院,这整个环境包括这些小孩,对他而言都太过熟悉。 他只瞧上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不待林恩反应,也不待小孩明白过来,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拎起孩子衣服的后领,将人直接从柜子上提了起来。 小小恩只愣了半秒,就在空中对着他开始拳打脚踢。 姚洲转头问老师,“他的床是哪一张?”然后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走到床边抖开一床旧毯子,将小小恩往毯子上一扔,一卷,直接用毯子捆了起来。 “你去办理领养手续。”姚洲将捆得不能动弹的孩子提在手里,对林恩说,“我带他上车等你。” 原本以为很难沟通的初次见面,因为姚洲毫不心软的一通操作,没用玩具没用零食,也没有林恩预想中的拘谨或是伤感,孩子就这样被他给打包带走了。 林恩不多耽搁,带上证件去院方办公室里填写表格,完成领养程序。等他三十分钟后再回到车里,姚洲和小小恩都坐在轿车后排。 姚洲两手环在胸前,背靠座椅,闭眼仰头躺着,是补觉的姿势。 而小小恩坐在他身旁,腿上搭着旧毯子,手已经解放出来了,抓着果汁盒,正在吸最后两口果汁。 林恩见状,不由得放缓声音,先对姚洲说,“辛苦你了”,又转向小小恩,“饿不饿?哥哥这里还有饼干。” 小小恩咬紧吸管,黑漆漆的眸子瞪着他,半晌,重复两个字,“饼干。” 林恩立即把随身背包里的饼干掏出来,从前座递给他。姚洲却在半途把东西截住,看着小小恩,“说谢谢哥哥。” 小孩不开口,林恩有些不允地冲姚洲摇头,想越过他把饼干交给孩子,却在姚洲冷峻的视线下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 最终小小恩很不情愿地说了谢谢,但没叫哥哥。姚洲松手,他一把抢过饼干。 回程的路上,小小恩被安全座椅固定在后座。仍是姚洲开车,林恩坐副驾驶。 大约半小时后,小小恩随着车身的起伏睡着了。林恩数次回头去看他,熟睡中的孩子与醒着时完全两样,嘴微微张着,软软的一层睫毛盖住眼睛,五官轮廓依稀有祁恩美的影子,只是从鼻梁的挺立可以瞧出日后英俊的雏形,总之是个很可爱的幼童。 林恩收回视线,在座位上垂眸沉思片刻,问姚洲,“我应该怎么和小小恩相处?” 他买的育儿书可能不管用,姚洲才是他应该求助的人。 姚洲的视线落在道路前方,平声说,“你容易心软,不可以太纵着你弟弟。” 林恩点头。 “孤儿院的小孩习惯用拳头,不用语言,你给他任何东西,吃的用的,都要让他先开口叫人,不开口就不给。” 林恩继续点头。 “如果他对你动手,可以关他禁闭,等他冷静下来再讲道理。” 林恩听完,慢慢吁一口气,转头看着姚洲,“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姚洲笑了笑,坦然说,“我小时候比他还混。” 二十几年前那座位于偏僻地区的孤儿院,吃不饱穿不暖,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活着有多艰难,拳头不硬一点恐怕会被饿死。即使姚洲如今强大得可谓只手遮天,他也不愿意多回忆那一段往事。 最后轿车开回二零区,一直开进林恩家的院子里。林恩下了车,站在后排车门外看着熟睡的孩子,不忍心把他叫醒。 姚洲绕过车头走到他身边,说,“有事不要逞强,打我电话。” 林恩又要说谢谢,回程这一路他已经说过太多次,被姚洲预知到了似的直接打断,“谢谢听烦了,说点别的。” 林恩微怔。近来他在姚洲面前都是独立且生分的样子,倏然愣住这一下,露出一点久违的单纯懵然。 两个人之间短暂安静,姚洲又怎么会勉强他,自己把话接上了,“过两天让兰司来看看小小恩。” 兰司虽然失忆了,读心的能力还在。 小孩有这样强烈的抗拒表现,必然是在孤儿院和领养家庭里过得不好,必须对症下药解开心结,兰司总能帮上一些。 林恩嘴唇动了动,是想说谢谢又生生咽回去的样子。 姚洲见他这样,心里倏然一软,抬手兜着他后脑揉了下,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 - 此后的几天时间,林恩家里陷入了可以预见的混乱之中。 唯一的一位女佣他给放了长假,因为小小恩非常抗拒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不让女佣照顾,也不让女佣进房间收拾,如此一来育儿嫂自然也不能请了。 回家的当天,林恩给小小恩看了自己保存下来的几张照片,都是他小时候与母亲的合影。小小恩面对照片上更为年轻的妈妈,凝视许久,小声咕哝了一声“妈”,让林恩听得一阵心酸。如此好歹是让小小恩认可了他作为哥哥的身份。 兰司来的这天傍晚,林恩刚给小小恩喂了一瓶睡前奶。 小孩子戒心很重,几乎一直待在小卧室里,整天不出来。林恩为了和他培养感情,把一半的工作带回家里做,必须去办公室时就让江旗过来帮忙代管几小时。吃饭也在小卧室里,他和小小恩一起坐在地上,碗筷放在小桌子上,小小恩不让喂饭,自己能吃但是吃得一团糟乱。 林恩收拾了餐具和食物,下楼给兰司开门。 上次见面还是在医院里,一转眼过了快两个月,兰司提着给孩子的礼物进屋,态度不远不近地说,“打扰了,姚先生让我来一趟。” 林恩拿不准他的病症痊愈了多少,客气地向他点点头,“麻烦你了,孩子在楼上。” 停顿了下,林恩又建议,“不如再等一会儿,他喝了奶很快就会睡着。这样你接触他的记忆更方便一些。” 兰司没有拒绝林恩的提议,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相较于过去的相处,兰司现在冷淡了许多,林恩也不是自来熟的性子,很多话题他不敢随意开口,比如高泽,比如地下城的整合,说深说浅了都不合适,只能陪着兰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一刻钟后兰司起身,林恩领他上楼梯,走到小卧室门口。兰司伸手握住门把,无声推门,林恩忽而有一瞬的恍惚。 他只是个普通的Beta,自从离开姚洲以后,平平常常生活了半年多,身边的人大都也只是普通人。 兰司进入卧室的瞬间应该就启用了能力,一抹浮影从林恩心头掠过,他仿佛置身两个世界的边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兰司在没有接触的情况下,顺便读取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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