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理解他的处境,没有多加挽留。林恩只在地下室停留了十几分钟,就返回了别墅一楼。 姚洲已经换掉原本沾血的衣服,正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见到林恩走进客厅,他对林恩说,“跟我去个地方。” 说完站了起来,看样子是紧急的事。 林恩略感不安地问他去哪里,却被姚洲抓住手腕,不由分说往门口带去。 等到两人又回到车上,姚洲告诉他,“去高泽家。” 兰司的事情不算完,姚洲不可能置之不管。但他现在不放心让林恩独自待着,索性就把他带在身边。 姚洲的别墅位于半山腰,高泽的家则在山脚下的射击场边,两地相距不远。行驶途中姚洲给茉莉打了个电话,茉莉一接起来就问,“林恩没事吧?” 姚洲先说,“我现在带他过来。”接着又问,“兰司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茉莉不知道是不是顾虑林恩在场,犹豫了下,才说,“不太好。” 具体怎么不好,她没有细说。 姚洲也不问了,说了句,“再有十五分钟到。”然后挂了电话。 这次通话是用车载电话拨打的,林恩全都听见了。他忍住了没问兰司的情况,就在副驾一言不发地坐着。 吉普车在日落前到达了高泽所住的射击场,林恩跟着姚洲走进一栋以裸砖砌成的两层小楼。 从楼前的车位直至室内,沿途都有滴落的血迹,一直蜿蜒不断,看得林恩一阵心惊。 他们到了前厅,只见茉莉手拿一只拖把正在打扫。 姚洲的副手之中出了内讧,这个消息绝不能扩散出去。所以射击场周围没有新增的守卫,高泽家里也没有佣人伺候。 茉莉停下手里的活,视线一扫楼上的房间,“刚给他打了一针强效镇定剂,睡过去了。不知道醒过来以后会怎样。” 有些话不适合当着林恩的面讲,茉莉没往深了说。 姚洲听后,转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林恩。 林恩仍然穿着上午去参加派对的衣服,被姚洲拽掉的扣子也没办法扣上,衣领敞开着,露出一截项圈。 很奇怪的,姚洲总能从林恩身上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无助与平静兼容的状态。不管姚洲的世界充斥着多少血雨腥风,发生多么魔幻的反转,只要看到林恩,姚洲仿佛就会得到短暂的逃离。 “在这里等我。”他嘱咐了林恩一句,然后快步往楼上去了。 二楼的其中一间卧室散发出金属质感的信息素气息,姚洲走到那扇门前,敲了两下,里面传来高泽的声音,“进”。姚洲推门而入。 高泽坐在大床一侧的椅子里,姚洲走过去,站在大床另一侧。 “我走了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姚洲问。 高泽看着床上的兰司,搓了搓脸,声音哑得吓人,“兰司牙齿里藏了东西,一开始就做好自杀的准备。我们虽然提防着他,但他反击得很厉害。” ——对自己心爱的人动手是一种什么感受? 高泽无法回忆仓库里的那场厮斗。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惨痛的三分半钟。 直到他把兰司打晕,他也随之跪下去,发抖的手臂搂起倒地的人,想吻对方的脸,吻到的只是渐渐冷却的血。 窗外夕阳的残影正在落下,卧室里更加昏黑。 短暂沉默后,姚洲说,“你把信息素收一收,让我试试。” 由于兰司的腺体被强行刺入了高泽的信息素,为了维持他的腺体稳定,高泽一直在释放信息素用于安抚。 高泽愣了下,继而从椅子里站起来,“不行,太冒险了。” 姚洲是修复系的Alpha,他的能力可以用于自身疗愈,但如果把修复的能力用的另一个优性Alpha身上,两者不兼容的信息素可能导致很危险的后果,尤其是对姚洲的伤害更大。 姚洲的视线落在兰司缠着绷带的肩膀和手臂上。 高泽的格斗技术是顶尖的,他避开了兰司身上的所有要害,但仍然把人打伤成了这样。可以想见那场对峙有多惨烈。 “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姚洲脸色平静道。 高泽拧着眉,攥了攥拳。 兰司身上的伤口都是经由茉莉处理,绷带缠得平整扎实,而高泽手上的伤明显是他自己随便糊弄几下包扎起来的,随着他攥拳的动作已经开始渗血。 姚洲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吩咐道,“把你的信息素收了,到楼下休息会儿。” 兰司背的是家破人亡的仇,就算姚洲把他的伤势治愈了,怎么把人劝回来还得高泽费劲。 当下这个牵一发动全身的时机,姚洲需要兰司助力。 三天之内,他要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这个人重新站起来,像过去一样优雅圆滑、游刃有余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高泽不再说什么,溢满房间的金属气息很快敛去,房间里只剩下淡淡的消毒水味。 高泽走过姚洲身边,在姚洲肩上拍了一下。很多事尽在不言中,然后高泽推门出去了。 楼下林恩正在帮助茉莉一起打扫,原本流淌一路的血痕已经基本清理干净。 高泽走到客厅里,用嘶哑的声音对他们说,“别忙了,明天等佣人来做。” 林恩此前与高泽见面的时间不多,对他也只有浅显的印象。 在姚洲的副手之中,高泽的冷峻与兰司的温润总是形成强烈的反差,也让林恩一度觉得高泽不好接近。印象里林恩还从未见过这个Alpha以如此憔悴的面目出现。 林恩不由得猜测楼上兰司的情况,会不会比高泽更糟。 也许是他脸上那种欲言又止的神色太过明显,一旁的茉莉对他说了句,“别担心,这两人刚才打了一架。” 这句话没有解答任何疑惑,反倒让林恩更懵了。 茉莉走到高泽跟前,她已经猜到姚洲留在楼上为给兰司疗伤,说,“我上去等着,以防万一。” 林恩有意避开些他们的谈话,以免自己听到不该听的内容。 他把手里的拖把放到墙角,茉莉上楼去了,高泽坐在沙发里,林恩又走到窗边往外看。 过了一两分钟,高泽可能意识到林恩的避让,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说,“你请坐,喝水吗?” 林恩回过头,客气地回应,“不用,谢谢。” 两个人略带尴尬地沉默片刻,直到高泽再次开口。 “我刚才和兰司动手,把他打伤了。”他这样对林恩说。 这是林恩今天第一次听到有关事件的细节。他愣了几秒,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直到高泽继续向他解释,“姚洲正在楼上给兰司治疗。” 林恩这才确认了高泽是愿意和他聊下去的,于是他试探着问,“你和兰司...怎么会打起来?” 高泽的手肘支在腿上,上身躬着,并不是一种放松的姿势。 他没看林恩,慢慢地说,“十几年前我杀了兰司的父母,但放过了他和他妹妹。兰司在地下城潜伏多年,为了给家人报仇。” 这个真相的信息量太大了,林恩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把今天发生的各种意外联系起来,继而意识到白蓁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高泽仍然保持躬着上身的坐姿,尽管他说的话很简略,但林恩能够感受到那种深刻的痛苦。 是一刀一刀,用力地刻在这个男人身上的。 他走到高泽身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动作很轻,轻到真皮沙发几乎没发出声音。 然后又带着小心问,“你和兰司......是恋人吗?” 高泽短促地笑了一声,继而陷入沉默,有长达一两分钟的时间,他才说,“是我单恋他。” 林恩有点问不下去了。 他没办法想象如果高泽讲的都是真的,这种弑亲的仇恨应该怎么和解? 最后他只能问及兰司的情况,“兰司还好吗?” 高泽来不及回应,一股极其凶猛地,仿佛巨浪袭来一般的强大气息瞬间冲开一切,笼罩住整个独栋小楼。 这种沉郁的香气是林恩熟悉的,但它又比平常时候强烈了几十倍。如果不是亲自感受,林恩绝对想不到仅仅是信息素的蔓延,可以具有这样压倒性的力量。 林恩先是惊愕,旋即感到后颈泛开一阵刺痛。痛到他几乎要失声叫出来。 他从未被疼痛逼到这样不能呼吸的程度,整个人都开始抽搐战栗。 高泽眼见林恩的反常,立即冲过来将他压住。 林恩的衬衣领口敞开着,那条宝石蓝的项圈因为骤然吸入过量的信息素,一下变为深黑的色泽。高泽一把将项圈扯断扔在地上,林恩因为过强的刺激,一时间无法平复,仍在抖个不停。 龙柏的香气在经过短暂数秒的强力释放后,突然收敛住了。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从楼梯那边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第28章 可以快意恩仇 姚洲走路一贯是无声的,但这次能够听到连续的步伐顺着楼梯往下走,可见他也消耗得很厉害。 林恩倚在单人沙发里,脸色白得吓人。 姚洲走进客厅,高泽站在沙发边上,见到姚洲,他说了句,“我把项圈扔了。” 姚洲没有看他,高泽也没有问兰司怎么样。姚洲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姚洲朝着林恩走去,与准备上楼的高泽错身而过。 林恩仍然蜷缩着,姚洲走到沙发前屈膝蹲下,看着神情虚弱的林恩。 这一次姚洲闻到了更加清晰的铃兰香气,比几天前的那个深夜明显多了。他闭了闭眼,缓慢地吸入这股幽淡的气息,继而听到林恩问,“兰司他没事了吗?” 姚洲睁开眼,冲林恩笑了下,低声说,“没事。” “高泽告诉你什么了?”姚洲又问。 林恩仍是那么谨慎,想了想,才说,“高泽只是提到他和兰司之间的一些事......” 姚洲半蹲着,没有急于起身。刚才治疗兰司的过程中他大量地消耗用于修复的信息素,整个人陷入一种空虚且焦躁的境地。现在他却在林恩这里有了一种被安抚的感觉。 林恩又问他,“兰司和高泽还有机会和好吗?” ——明明自己才刚遭遇了信息素的伤害,此刻担忧别人的语气却很真诚。 姚洲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慢慢站起来,也将林恩一把拉离了沙发,领着林恩往外走。 天已经全黑了,射击场四周的高射灯全开着,人影被固定在步伐周围,又生出一种恍如白昼正午的错觉。 姚洲把林恩托上副驾,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封闭的空间里很快就积攒起一些香气。 林恩揉了揉鼻子,就在姚洲把车开出射击场时,林恩问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像是花香的信息素?” 姚洲看着车外的道路,冷静地以予否认,“没有。”说着,他带了点笑反问林恩,“怀疑有别的Omega坐了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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