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楚孑和冯律师到的太早了,冯律师就建议楚孑先去旁边的咖啡厅歇会。 他到了咖啡厅,忽然想起自己也没吃早饭,而且这家店的甜品看上去也十分精致,就和冯律师各点了一杯饮品和一个小蛋糕落座。 刚坐下,楚孑还没开始吃,就见到一位女士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女士穿着非常讲究,一身职业装,而小女孩也收拾的很整齐,看上去家境不错。 她走到柜台前,跟点餐员说:“要一杯热美式。”然后看向自己的女儿,问:“你要什么?” 小女孩看上去情绪不高,看着满墙的饮品名字也有些无所适从,最终将视线定在了柜台里的小蛋糕上。 “不行,”女士已经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不能吃这些,都是垃圾食品。” “好吧。”小女孩明显更加失落。 女士又道:“快点说,你要什么,待会儿服务员该等急了。” 点单元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小女孩又看了看餐牌,最终低下头:“要一杯蜂蜜柚子茶就好。” “蜂蜜对小孩不好,来一杯雪梨汁吧,对嗓子好,”女士对点单员说道,“要热的。” 小女孩也没有反驳,接受了母亲的安排。 两个人取完饮品之后,坐在了楚孑和冯律师旁边。 冯律师虽然在办案上很严肃,但为人和随和细腻,这时候怕楚孑紧张,就给楚孑讲起来他之前办的案子。 虽然现实生活中的律师大部分不用像电视剧里那样又当侦探又当心里疏导员,还得会背法条,但冯律师毕竟是个诉讼律师,口才很好,给楚孑讲了一个他之前接的关于一起针对学校的公益诉讼案。 在这起案件中,他接到的一个家长的委托,十二岁的少年感染了一系列性病,家长就把学校告上了法庭,起初他还认为少年一直说自己没有和别人有性接触式在撒谎,经过他抽丝剥茧的查证,最后才发现,原来是少年的性意识淡薄,被别的同学在睡梦中进行了边缘性行为也不知道,才导致感染。 而那位同学则是因为长期被邻居性侵,误以为这是表达亲近的方式,才这样做的。 总之,一个公益诉讼案最终变成了一起刑事案件,冯律师说着一边为这些青少年感到惋惜,一边为自己能查清案件的来龙去脉而感到庆幸。 并且,这起公益诉讼案的诉讼原由,一开始还是学校管理不当,后来,他们改成了学校没有对这些孩子进行相应他们年龄的性教育。 在国际主流社会认为,儿童的性教育应该从小开始,并跟随年龄扩展内容,在十岁之前,至少要具备性保护意识,在十二岁之前,至少应该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发育情况和性行为的标志,并且具备常见传染病的预防措施。 在这方面,我国相对比较保守,不仅是学校不愿意进行大范围的性教育,甚至连很多家庭都对性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因此,冯律师在那起公益诉讼案结束后,还被教育局邀请,一起编写适应当地儿童性教育的白皮书。 虽然还是遭受到了一些家长的阻拦,但也有很多家长支持,并且,在2020年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中,也明确了学校、幼儿园应该对未成年人开展适应年龄的性教育。他们的行为终于算是有法可依。 冯律师为此感到骄傲,他认为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 两个聊起这些事的时候,因为知道自己身处公共场合,所以已经把声音压的很低了,并没有超过正常两人谈话的声音,但他们还是清晰地听到,隔壁的女士发出了一声严肃的“嘘”。 女士甚至还瞪了他们一眼。 二人这才转头,注意到他们,而且,他们见到那个小女孩甚至往这边歪了身子,显然是在偷偷听他们的谈话。 于是二人住嘴。 虽然他不觉得他们犯了什么错,但为了避免麻烦和冲突,还是安静了下来。 小女孩的眼神明显黯淡了。 但她也没移开目光,而是盯着楚孑。 楚孑被她盯得有点奇怪,只能埋头吃小蛋糕。 这家店的小蛋糕做的相当不错,不是很甜——这大概就是楚孑这种没有食物品味的人对甜品最高的评价了,他问冯律师要不要一起,冯律师摇头,说自己就是个华国胃,早上一吃甜的就反酸水,只能吃点包子油条啥的。 两个人也不能干坐着,于是就开始聊起来蛋糕、甜品之类的东西了,冯律师挺喜欢享受生活的,自己也在家会做点烘焙,就给楚孑讲起各类甜品、糕点的分类,比如什么样的酥皮才能叫拿破仑、提拉米苏为什么一定要加酒,加什么酒之类的…… 结果,旁边的女士又“嘘”。 因为那小女孩明显又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冯律师脸沉了下来,递过自己的耳机:“消音的,要不让您闺女带上吧?“ 那位女士也不太高兴:“你们别说话就完事儿了,带这东西不是伤害我女儿的耳朵吗?” 小女孩一脸做错了什么的表情,对他们说道:“对不起。” 冯律师一秒变脸,变成和善的微笑:“没事儿的,我们不说话了。” 那位女士才终于消停了。 于是,四个人就变成了各自安安静静地待着,但小女孩还在看向楚孑,看他吃着那块蛋糕,而那位女士看女儿一直盯着楚孑,便也看向他,越看神色越疑惑。 楚孑见状,赶紧把蛋糕都塞进了嘴里,差点噎到自己,把咖啡一饮而尽才没酿成大祸。 时间差不多了,冯律师就和楚孑离开咖啡厅,往法院走。 他刚想吐槽两句刚刚那位家长,却见到那家长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四人就这么同行了一路,直到验证了身份,进入了同一间法庭,四人才终于明白过来。 “你是楚孑,”那女士说道,“就是你出的那个视频,才让我女儿看那种小说的。” 这位就是原告程女士了。 楚孑知道今天在法院上肯定会见到她,但没想到会这样提前相遇,而且也没想到程女士会带着女儿一起出庭。 楚孑一脸无奈,看向冯律师,冯律师对他摇了摇头,然后他对女士说道:“程女士,请你不要和我的委托人谈话。” “你别以为你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我告你,你一点都不冤屈,”程女士盯着楚孑,“你最近那几条视频我都看了,讲那么多少年犯的事,不是不教小孩好吗?在你的影响下,不知道多少小孩去看那些书了!” 冯律师更加严肃:“程女士,请您不要再和我的委托人说话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程女士眼神犀利,“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和他说话了。” 冯律师道:“很多法律都规定了,比如……” “就是你们这些人,还有小天使那帮做排行榜的人不干人事,”程女士打断了冯律师的话,“净给我的孩子推荐那些破书。” 冯律师刚想开口,身后忽然一道女声传来。 “什么破书啊?这位女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几人回头,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我们写的怎么就是破书了?” 程女士语气不善:“你谁啊?” “我就是小兔子乖乖,”那人也并不退缩,“我写的书拿过银河奖,也入藏了国家图书馆,还被翻译成好多国家的语言呢,你敢说那是破书?” 楚孑认出来,她就是那个榜单上排名第一的网络作家,虽然写的是言情小说,但现实主义倾向很明显,而且大多数是讲述时代变迁的,文风干练,笔力沉稳,有很多粉丝。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年轻。 程女士听完她的话,撇撇嘴:“不说别的,就说你这笔名,小兔子乖乖,卖什么萌啊……” “你懂个屁啊,”姑娘也打断了程女士的话,“这是我外婆给我讲的遗言,你要是不了解就给我把嘴闭上。” 然后她看向楚孑:“楚孑同学,别听她胡说,你的视频做的特别好、特别棒,而且我也是看了你的视频才看了孤屿的小说,真的是沧海遗珠了,能看到他的书火起来我也特别高兴。他的书我一口气读完了,下本也想写写少年犯的故事呢。” 楚孑:“啊,谢谢。” 这位“小兔子乖乖”应该也是个挺外向飒爽的小姑娘,然后她又瞥了程女士一眼:“非要告我,又告不赢我,还浪费我时间,差点都要断更了,我还要反诉你呢,等着的吧。” 程女士不接她的话:“呵,你还说孤屿的书好,就这品味也能当作家,你看过余华吗?看过余秋雨吗?那孤屿的书算什么啊,主角还是少年犯……” “你可闭嘴吧!”兔女士翻了个白眼,“人家那是正统文学,服务的是艺术,我们就是写网文的,服务的是大众,你见过那些拿大排档和米其林比的吗?人就不能大排档和米其林都吃吗?难道没有好吃的大排档吗?” 一连几问,问得程女士有点哑口无言。 最后,她憋出来一串话:“反正国家应该出台法律,禁止人写网络小说,省的你们影响小孩!你们赚的可都是不义之财,就不应该!凭什么保家卫国的军人才那么点工资,那些教授也就那么点经费,你们随便敲敲键盘就几百万几百万的赚啊?你们对社会有什么贡献?” 对于这种胡搅蛮缠式的发言,兔女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正所谓“槽多无口”。 “姐,”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可能对社会没什么贡献,但我得活下去啊。” 几人闻声转头。 然而。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他的头朝一边偏着,双腿都很干瘪,似乎完全不能移动。 他只晃动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推动操作杆,让轮椅向前,然后跟楚孑打了个招呼。 “楚孑,你好啊,终于见面了,”他说道,“我是孤屿。”
第201章 孤屿看到大家明显愣住了, 又主动开口。 “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个残疾人, ”孤屿笑笑,“颈椎受过伤, 脖子以下只有右手手指可以动, 可以说是腿残手残但是脑不残, 别欺负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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