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双手捧起他的脸,说:“仔细看看也还可以啊,挺可爱的,不至于丑吧。” 唐颂把那人拉开,手里拎着瓶酒,对徐远川道:“热不热?开了暖气,你是不是穿太多了。” 话一说完,立马有人扯开徐远川的外套。 “不热,别这样...”徐远川在他们继续下一个动作之前瑟缩着蹲下来。他想,硬碰硬可能不行,没把握的事情他不敢做,而在这里能想出来的所有办法他都没把握。 他一蹲下,就被按着往下跪,跪也跪不住,几乎快趴在地上。 唐颂也蹲下来,把手里的酒开盖,掐着徐远川的下巴往他嘴里灌。根本不给喘息的机会,对徐远川不停地咳嗽和涨红的脸视若无睹。酒瓶空了,他就扔开,用了不小的力,瓶子砸在墙上,应声碎裂。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对你。”唐颂突然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好玩吧。” 徐远川却说:“你喜欢他。” 唐颂也不意外,“哦?挺聪明的,不过只对了一半。”他看了徐远川一眼,浅色的卫衣上都是红酒,顺着领口流进衣服里,脖子都湿透了,“你们看着办吧,我没兴趣了。” 他们抓着徐远川的头发,狠力把他拽起来,有人在他面前解开裤子,想把那根恶心东西塞进他嘴里。 徐远川挣扎不开,心沉得厉害,跳动却格外剧烈。满脑子都在想:沈光霁让他来的,沈光霁让他来的,沈光霁让他来的。 是沈光霁让他来的。 可偏偏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假如自己今天没有来南城,没有来找沈光霁,没有让外卖员打那通电话,所有事情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那沈光霁当下会经历什么呢,是不是比他现在承受的要过分十倍百倍。 如果沈光霁真的在井底,他算是把他拉出水面了吗。 救到他了吗。 如果沈光霁是把他推下井的人,他要遭受多少,沈光霁才会满意。 会觉得抱歉吗。 想不明白。 徐远川不肯照做,别开脸,他们凑近听徐远川嘴唇一张一合在低声说什么,听见他不停重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们认为他是小孩喝醉酒,说些讨人厌的胡话。 不知道是谁不耐烦扇了他一耳光,他用力挣扎,好不容易挣脱桎梏了,却被一脚踹开,整个人摔出去。 “操!” 有人喊了一声。 唐颂起身过来,看见徐远川摔在那满地酒瓶碎片上。 徐远川愣了一会儿,有些吃力地爬起来,手掌按在玻璃碎片上。 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要起来。 唐颂睁大眼睛看着他,他顺着目光低头,看见手掌鲜血直流。 但疼的好像不止这里。 “我操,他...他不会死吧,给他止血啊!” 徐远川听见他们这样说。 唐颂走过来,手指微微颤抖,碰了碰徐远川的脖子,看清之后松了口气,“别他妈怂了!不是脖子,死不了。” 血是从侧脸流下来的,顺着脖子,衣领上都是大颗大颗的血点。 徐远川想,红酒果然不能一次喝太猛,后劲上来,痛觉都略微迟钝了。 唐颂捂着徐远川的伤口,感受掌心那片温热湿润的红色,莫名露出点笑容来。 他收手,给沈光霁打了通视频电话。 沈光霁几乎是响起的第一秒就接了。 “好看吗?”唐颂打电话时已经站起来了,镜头对着自己的掌心。 沈光霁没把镜头对着自己,唐颂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道:“这不是我的血。给我看看你,我就给你看他,要不然血流干了死掉,就不好看了。” 徐远川听见唐颂笑起来,大概是沈光霁有点良心,把镜头对向自己了吧。 唐颂转过身,镜头对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已经凝固的血,“多漂亮,是不是能给你灵感啊?大艺术家。” 他慢慢转动手机,从徐远川掌心顺着指缝蜿蜒下来的血线,缓慢向上,挪到他下颌角边缘,耳垂下方大约一寸的位置,给沈光霁看那道似乎已经止住汹涌流动的暗色创口。 沈光霁沉声说:“送他去医院。” 唐颂笑道:“他自己摔的,关我什么事?” 沈光霁:“你不怕我报警吗。” “好啊,要不要我帮你打110?”唐颂回答得漫不经心。他摸了摸徐远川的头,说:“来跟你老师说句话。” 徐远川看着镜头,一句话都没说。 想问沈光霁,是因为他擅自来了,要惩罚他吗,这次懒得自己动手,所以交给别人。 只有镜头对准他,屏幕还是朝着唐颂,他不知道沈光霁眼里有没有出现他想看到的东西。 这么想着,又自己否定了。 就算那双眼睛里有着急担心又怎么样,目前这种情况,会着急担心只能说明沈光霁还算是个人,够不到爱与不爱的层面上去。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沈光霁到的时候,徐远川坐在沙发上,有人在用手指当相机,叫他“小朋友,笑一笑”,有人拆了一个新的安全套,跟旁边的人讨论要不要比赛吹气球。 徐远川从敲门声响起就盯着那个方向,可直到唐颂过去开了门,沈光霁进来,把地上的羽绒服捡起来裹在徐远川身上,再默不作声把他扶起来,都没等到沈光霁跟唐颂发生任何冲突。他不得不承认,那不算短暂的等待过程中,他真的想象过沈光霁会一进来就指着唐颂说:假如徐远川有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等到之后的一切都太苍白了,好像被丢进了一个玻璃罐子里,坐立难安,又空空荡荡。 的确没意义了。 他原本都计划好了,等见到沈光霁,他们可以一起去买点食材,给沈光霁做一桌他爱吃的菜。晚上躺在被窝里,要告诉沈光霁自己到底有多想他,要想尽办法表达爱,要让沈光霁抱抱他。 做过最坏的打算是见不到沈光霁,白跑一趟,真是那样也没关系,他可以再想办法,除了岛屿老板,学校里每一个老师都认识沈光霁,他一个一个去问、去求,最后一定可以见到面。 期待了好久。 只是好奇,为什么沈光霁总是让他失望呢。 到医院挂急诊,脸上清创之后缝了三针,掌心好一点,只需要加压包扎。 沈光霁看起来像是想要安慰徐远川,可徐远川从头到尾没喊疼,他嘴边的话又还是收了回去。徐远川看出他欲言又止,但没心情问他想说的话是什么。 回家之后伤口突然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吹风,醒酒了。徐远川把止疼药拆开,沈光霁从浴室出来刚好看见,顺手给他倒了杯温开水。 以防脱衣服会蹭到伤口,等浴缸里的水放得差不多,沈光霁直接把徐远川身上的卫衣剪了,裤子也帮他脱下来,扶着他坐进浴缸里,用毛巾一点一点给他擦拭身体。 这样的沈光霁实在少见,徐远川忍不住望向他。 “老师。”一开口发现声音有点哑了,并没有哭,也不至于感冒,说不清为什么哑,“谢谢和对不起,不管哪个,总该有一句吧,都不说吗?” 沈光霁的动作停了一下,也就仅此而已了。 徐远川低着头笑,不过是笑他自己,“你们留过洋的艺术家好像都挺信上帝的,那你在家有没有默念,上帝保佑,徐远川平安无事。” 等了好久,等到沈光霁轻轻“嗯”了一句。 不是立即回答,真假难辨。 徐远川没力气计较了,在心里判定为假,“不打算说说吗,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样对你,又为什么这样对我。” 沈光霁摇头,“你不知道比较好。” 徐远川点点头,看着沈光霁垂下来的长睫毛和沾着水汽的鼻尖发愣,等到沈光霁也抬眼看向他,才笑道:“你现在不想说就算了,想说的时候,我随时愿意听。”捕捉到沈光霁的眼神微微闪烁,声音也更轻了,“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去,是我自己不拒绝,不怪你。” 话说完,收获了一个沈光霁的拥抱,护着他受伤的地方,小心翼翼,把他按进怀里,以往的每一个拥抱都没有这么用力。 徐远川靠在沈光霁肩上,忍了很久,才没又笑出声,然后侧过头,在沈光霁耳边道:“你真以为我会想跟你说这些?别他妈逼的放狗屁。” 他说:“沈光霁,我真想杀了你。” ---- (3/3),热知识,看文期间如有接受不了的情节,可选择关闭此页面。
第18章 徐远川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昨天到后半夜才睡着,伤口疼,仿佛能从纱布下感受到心跳。他枕着沈光霁的胳膊,假装从躺下的那一刻开始就睡着,精神疲惫极了,实际上好几次想起来吃止疼药。 沈光霁一直抱着他,他稍微动一下,沈光霁就摸摸他的头发,或者拍拍他的背,甚至亲吻他的额头。他受伤的手搭在沈光霁腰上,沈光霁时不时会给他理一理被角,怕被子太往上了蹭到他脸上的伤,又怕太往下了他会着凉。 那一晚上什么都没想。 原以为会一片混乱,思考怎么套出沈光霁和唐颂的关系,以及那些沈光霁从来不肯提的“过去”,可实在太依赖沈光霁的拥抱了,无法抗拒他的温度和气味,心安到渴望就此长睡不醒。 后半夜迷迷糊糊睡沉了,早上连沈光霁起床的动静都没感觉到,睁眼时手边已经没有熟悉的体温了,手掌多挪出一寸,床单都是凉的,身边的人显然不是刚刚才醒。 徐远川坐起来,伤口又开始疼,尖锐细密的灼烧感,就像有谁擦着他的脸点火。 昨天清创缝合的时候疼到在心里进行了一场无规则屠杀,想象那群面目可憎的人被他杀死碎尸,全都扔进化粪池里,然而一肚子火却在看见沈光霁听医生说会留点疤之后不经意露出的眼神中熄灭了,狂风瞬间静止,下了场温润细雨。 明明不是多复杂的眼神,徐远川却形容不出来,说是心疼,可能沈光霁自己都不太信,说是自责,徐远川又认为不可能。假如眼神能传达出一句完整的话,徐远川那时就像听见沈光霁说:上帝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定还是沙哑哽咽的声音。 可为什么,不是最应该问他吗。 “你家的小可爱呢?” 徐远川一愣。 这是唐颂的声音,而重点不在于唐颂为什么来,在于沈光霁昨天亲眼看见了那个令人作呕的房子里满地恶心东西和徐远川的血,却还是非常平静地让唐颂进了自己的家门。 “你找他干什么。”沈光霁语气淡淡,和平时在徐远川面前一模一样。 徐远川低头看着手上的纱布,心里那阵狂风又重新刮起来,把他好不容易养育的绿洲吹得满目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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