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个饿死鬼一样,几辈子没吃过饱饭?” 苏聿容不说话,埋头专心做事。 田恬:“?”他不禁联想到苏聿容糟糕而莽撞的技术。 “不会吧,你不会以前没有……” 苏聿容说话了:“你以前很多?” 田恬闭上嘴,觉得这个话题既危险又会伤他的自尊心。 他不说话苏聿容也不高兴,一边用力一边逼问他:“说说看?” “不多。”他喊着“聿容”“香毫”“老大”求饶。 周四晚上,田恬对他说:“周末别过来,我有课。” 苏聿容:“好。我周一早点来,陪你吃晚饭。” “周一晚上也有课。我还差3学分,选了两个课,都开课了。” “课表我看看?” 田恬拿给他看,他拍了一张。 “没看出来,你还挺上进的,这有什么可学的。”苏聿容不高兴地吐槽。 “不学不行,学费贼贵,太狠了。” “那为什么去读?谁让你去的?” 田恬:“……” “脑子抽了而已。” 苏聿容狐疑地看他一眼,“周一我去你单位接你,送你去学校。” “不用,上到十点才下课。” “十点也不耽误干你。” 田恬:“……”真可怕。 田恬本想问他周末做什么,想了想算了,他肯定是忙的。 本以为苏聿容只是说着玩,没想到周一下午下班,他刚走出大楼,远远就看见了单位门口的A77777…… 和往常下班一样,他周围簇拥着好些同事,有坤哥、李姐、王思梦、杜乘龙。 田恬无法顶着巨大的压力靠近那辆车,他对其他人说:“那什么,我想上个厕所,你们先走。” 他折回实验楼躲了一会儿,等人少了才东张西望地走出来,跟搞不法交易似的,躲躲闪闪蹿上车。 苏聿容皱眉回头看他:“怎么坐后排去了?我是你司机?” 田恬缩在驾驶座背后,甚至不敢探头,怕有人从前挡风玻璃看见他。 “我的老大,门口人太多了,以后别来了。” 苏聿容:“你大大方方上车,谁会说什么。偏要这样做贼心虚。” 田恬听了从后面探出手抚摸他的大腿,调笑道:“可不就是做贼嘛——偷香窃玉的贼。我真的很心虚,怕被同事发现你我奸1情。” 苏聿容笑了两声,“下个路口我停一下,你换上来。” “不用吧,十分钟就到了,我就坐后排。” 苏聿容就没说话了。他觉得田恬之前是抓住一切机会贴上来,最近好像没那么起劲了,可能是觉得得手了不新鲜了。 田恬看他突然不说话,就知道他是不大高兴。这位当老总当久了,不习惯说出口的命令被别人反驳。 “老大,就这儿停一下,我想坐副驾。” “快到了,后面呆着。”苏聿容冷声道。 田恬便伸长两只胳膊,环过驾驶椅,环他的腰,哄他说:“还是想挨你近点儿。” 苏聿容靠边停了车,让他换上来。 “吃了饭再去上课?” “嗯,你吃了没,没吃一起吃?” 苏聿容想了想,道:“M大附近没有像样的餐厅。” 田恬:“还餐什么厅啊,我只有半个小时吃饭。老大,学院楼外面有条小巷子,里面有个卷饼摊味道很好,我请你吃卷饼好不好?” 苏聿容有M大的通行证,他直接把车停到了学院楼下的车位上,在成群结队的学生人潮中,和田恬肩并肩走进巷子。 M大的老校区有些年头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犄角旮旯都有,巷子又窄又旧,地上潮湿脏乱,水泥路七零八落——碎成了石板路。 卷饼摊是个小推车,看起来油腻又破旧,老板是个穿红背心、马裤,围着“好太太鸡精”围裙的中老年。 “大叔,来两个全家福卷饼。” 老板一言不发,炉子上放两张饼加热,切卤蛋、切千张、切牛百叶、切卤五花肉、切卤鸭肠,和土豆丝、青椒丁一气儿卷进饼里。 田恬给了苏聿容一个,苏聿容看着比炮筒还粗的卷饼,显得手足无措。 “这,怎么吃啊?有地方坐吗?” 田恬还来不及说话,沉默的老板抢白道:“用耳朵眼儿吃。不能坐,坐了肠子捋不直,要拉稀。” 苏聿容:“……” 老板脾气不好,田恬赶紧拉着苏聿容走了。路过果汁店,他买了两杯鲜榨西瓜汁。 苏聿容穿一身高定西裤加衬衣,一手拿着卷饼,一手拿着西瓜汁,皱着眉。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打量他,苏聿容感觉自己的高雅气息似乎都已随风而逝。 “我不要站路边吃。”他很坚决,“去车上。” 田恬哈哈笑着跟着他上了车。不到七点半,初夏傍晚微风习习,慷慨送入车里,又从另一边的窗户离开。这时间的校园里总是很热闹,男男女女在树荫底下穿行。 “卷饼好吃吧?” “嗯。” “西瓜汁感觉不新鲜。老大,工地外面的坡上有片桃林你知道吗?” “知道。” “桃林底下是片西瓜地。开始我还没发现,前阵子看见瓜农摘西瓜,我买了两个,种得很好,很甜。” “嗯。” “哪天在工地碰上,我给你买。你和小峦还有刘婆婆尝尝。” “好。你打算要去工地的时间,提前给我发消息。” 凑合着吃完晚饭,差5分钟到七点半,田恬该进教学楼打卡上课了。 “我去上课了,你回吧,谢谢送我来。” 苏聿容看着他下车,想了想说:“我等你下课。是十点?” “别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也能见。” 苏聿容没再说什么。 田恬以为他回去了,十点下了课还跟陈响敏在教室里吹了十分钟牛。 然后两人不紧不慢往外走,他们在聊毕业论文的事,田恬可愁这件事,因此聊得很专注。 已经完全走过停车场,忽然听到身后一声鸣笛。 他回头去看,诧异地看到苏聿容的车竟然还在原位,打着刺目的远光灯。 “哇……这车,哪儿来的土豪。”陈响敏感叹。 田恬:“陈哥,不好意思你先走,论文下次接着向你请教。” “好,拜拜。”陈响敏带着几分惊疑走了。 “我以为你走了。”田恬上车,叫他把远光灯关了,大晚上的真够高调的。 “高调吗?杵这儿你不照样没看见。” “对不起,我没注意。累不累?我来开车?” 苏聿容没搭腔,发动车子往校园深处开去。 “你想走哪个门儿?就东门出去最近吧?”田恬见方向没对,前面黢黑一片,路灯寥寥,行人一个没有,不知是校园里哪个偏僻无人的角落。 M大实在是太老了,车停在一棵老得没有年纪的树下,苏聿容熄火之后,周遭黑得暗无天日。 “老大?苏总?” “去后排。”苏聿容拿出钱包,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小的方形包装。 田恬顺从地去了后排,苏聿容跟着进来。 这里很艰难,但也充满了挑衅和惊险。后排空间狭窄,两个人叠在一起艰难挺进,呼吸声撞到车壁上,再压回来,密密匝匝,重重叠叠,淹得人窒息。 偏偏苏聿容贪得无厌,强迫他把双腿分别架在头枕上,撕裂一个人也不过如此。韧带很痛,令他颤抖不止。 百年高校、夜黑树浓、无边风月。玉露冲撞金风,沉默的树影轻摇,沉默的车身打颤儿。 “你怎么会想在这里?”他辛苦地喘.息着。 “我想的地方很多。” 田恬晃动得厉害,包括他的心。 “我想的地方很多”——这算不算变相表白? 他的心里架起一座天平,左边放着“问个究竟”,右边放着“难得糊涂”。 苏聿容会爱他吗?这个问题看起来确实想得有点多。他的态度说不上有多热络,甚至是忽冷忽热捉摸不定。在身体之外,他们极度缺乏可以交流的东西。 一个似乎是见色起意,另一个似乎是顺水推舟。两个都只是性、压抑的男人。凑作一堆。 说穿了,好没意思。 天平倾向了“难得糊涂”。
第37章 苏先生他不懂爱! 两个高大的人在后排真的不行。第二天,田恬浑身不得劲,腰酸背痛,肾上空虚。 但今天约了测力系统的厂家一起到工地现场开会,他们实验室主任、所领导都要去,还叫了王思梦,仍旧喊田恬开车,不去不行。 过去开了一个半小时,心里把苏聿容拎出来骂了八十遍。不能这么胡闹下去了,职业选手也经不起这个造法。 到了工地,田恬是经常来的,但领导少来,来了特认真,把工作浓度搞得特别高,大半天连续不断在土坑钢筋间蹦来蹦去指点江山。 田恬全程陪同,还要给他们解释、替他们拍照。苦不堪言。 午饭时间,领导发扬优良作风,和厂家边吃盒饭边开会。总工把风扇和空调都打开了,田恬坐在板房门口,吹不到风扇,冷气也不照拂他,热得他虚汗直冒。盒饭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小田科长,是不是不舒服,进去躺会儿?”总工看他嘴唇发白,趁人不注意,悄悄问他。 田恬摆摆手,抬起胳膊擦了一把头上虚汗。很不舒服,但他想撑过去,一向身体不错的人,在生病这件事上很要强。 准备回去时,想到还得开一个半小时车,他撑不住了,正想着怎么向领导开口,王思梦忽然主动提出来开车。 “我想再熟悉一下公车,田哥坐副驾帮我看着吧。”他给田恬使了个眼神,估计是看出田恬身体不适。 “好,谢谢。”这小子……总算给力了一回。 回到单位,好容易挨到下班时间,田恬越发头晕眼花四肢乏力,他打了个车回公寓,直接倒在沙发上睡觉。 睡梦中微信消息响了两声,他听见了,不想看。接着电话铃声响起来,他也没接。 他和苏聿容不一样,工作中没什么事情是非要他来解决的。地球没他照样转。 躺了不知多久,他摸起手机看时间,看到苏聿容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苏XH:“今天去工地了?” 苏XH:“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苏XH:“我给你打电话说。” 田恬爬起来烧了一壶热水喝,然后回他消息。 田恬:“今天和领导一起去的。” 苏XH:“没看见未接来电?” 田恬:“马上回电。” 电话响了一会儿苏聿容才接起来,声音冷冷的:“在搞什么?” “下班睡了会儿,中暑了。” “去医院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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