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学习吗?”陶楂膝盖痛,他不太方便坐,站在李暄身边,两人同框十分养眼。 李暄啼笑皆非,“谁会喜欢学习?” 我…..我啊。陶楂在心里小声回答。但李暄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他比自己上次见到时要瘦,脸色也白了几分,显得不健康。可他看起来却挺开心的。 陶楂问:“那你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音乐。”李暄这次回答得很快,他偏着头,笑的时候露出一边的酒窝,“我喜欢音乐。” 音乐?陶楂从未接触过,他谨慎地发问,避免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被嘲笑,“做什么呢?” 李暄目光从屋顶的暮色云层收回来,“我现在跟着一个地下乐队,我是主唱。” 陶楂恍然,“难怪你妈发那么大的脾气。” “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活,不论我做什么,她都会发脾气,”李暄忍不住捏了捏陶楂的脸,“听从别人的想法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李暄问陶楂。 陶楂摇摇头,坦诚道:“我还没有什么想法,我暂时只想考最好的大学。” “为什么?” 陶楂一头雾水,这能有为什么?可他心里却无端地冒出了一个答案,是因为想变得比林寐厉害,所以他才想考最好的大学。 见陶楂还懵懂着,李暄接着道:“不过你爸妈很开明,不论你做什么,他们应该都会支持你。喳喳,你很幸运,我很羡慕你。” 幸运?羡慕? 陶楂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跟这两个词搭上关系。 李暄看出陶楂情绪不高,他拍了拍陶楂的肩,站起来,“总之,既然已经是万千尘埃里的一粒,我们为何不活得开心点儿?” 陶楂看着李暄的背影。 他没有李暄那样的勇气,他永远也无法满足于当下,他想要的很多很多。但他不开心。 .. 晚上快十一点,郑萍摆弄着新发型,见林寐回来,她用眼神往桌子上送去一眼,说道:“那几个练习本,陶楂送来的,上面还有纸条。” 林寐书包都没放下,径直走到桌边拿起那一沓本子。 远超一个本子的重量让林寐微微蹙眉,接着他看见了那张被郑萍压在最下面的纸条,上面写着:林寐,用了你的东西,我给你还了新的,旧的我也不要了,你可以丢掉。 林寐眼底乌云翻滚,但气息仍旧安安静静。 生气了。 东西也还了。 哥哥也不叫了。 “我先上楼了。”林寐对郑萍说完后,上了楼。 陶楂不算聪明,但想法和心眼奇多,这是林寐一早就发现了的事情。 所以林寐一开始把陶楂当调剂生活的小玩具,因为有趣。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不由他自己说了,起先他觉得陶楂的一切情绪都有趣,甚至是悲伤。仅此,其他没有。 直到陶楂站在路灯下哀哀戚戚地对他说“上了大学一切都会好的”。 陶楂那时候的样子,好像是全天下最希望他幸福快乐的人。饶是林寐,也没办法逃过心动。 明知道陶楂心思深,心眼多,表里不一又狡诈多变,有些表现甚至可能一定是假的,他还是给予对方期待得到的反馈,一分一寸地往下陷。自拔不得。 那明明是个心狠的小骗子。 林寐没放下书包,他靠着房间门板,一手攥着那一沓练习本,一手掏出手机,编辑信息。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们能谈谈吗?] 消息发送出去的同时,消息框前头跳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你与对方还不是好友,消息发送失败。] 上次是拉黑,这次是删除。 林寐眸色与睫羽的颜色同样深,眼中宛如被龙卷风横扫过,一片狼藉。 - 太尴尬了。 陶楂不想跟林寐碰上,一是有些心虚,二是都已经绝交了,面对面碰上多尴尬啊。 他早早地就背着书包,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太阳开始往上爬,陶楂对门那一户走出林寐,男生布上路面后,直奔陶楂家里的院子。 听见林寐说要和陶楂一起学校,向莹一脸疑惑,“你们没约时间吗?喳喳半个小时之前就走了啊。” 林寐轻轻“啊”了一声,面上一派光风霁月的坦然,只是表情里有微微的伪装出来的失落,“之前说好了的,喳喳可能忘了吧。” 向莹看见后忙道:“他肯定是忘了,早上走得那么急,我给蒸了包子煮了粥,他都不肯在家里吃完了走,抓着两个包子边走边吃走的,估计是要去学校赶作业吧,这孩子真是……” 早上走得那么急?林寐挑了下眉,原来是为了躲自己,故意的么。 “那好,我先走了,辛苦向姨明天跟喳喳说一声,我等他一起去学校。”林寐温和道。向莹哪有不答应的。 向莹没有表面上答应林寐,背地里隐瞒不说。下午陶楂放学,她就把林寐说的话告诉了陶楂。 陶楂心里慌乱,表面装得不耐烦,“我最近很忙,早上都要很早去学校上课,不能跟他同路,妈妈你明天和他说一声,不要等我。” 向莹俨然成了两人之间的传话筒。 陶楂直接躲了林寐快三个月。 有一次,林寐房间的灯六点就亮了,陶楂摸黑换了衣服,抱着书包从后门跑了。 在路口也碰到过。向莹和陶大行给了他打车的钱,但陶楂为了省钱,多是坐公车,那次为了避开林寐,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后来的战况逐渐发展得激烈。 林寐直接到陶楂家里来,陶楂就往洗手间躲,说自己在上洗手间,向莹虽然不明白,但她盲目地给自己儿子站队。 这段时间,不管是谁敲窗户,陶楂都不开。因为大概率是林寐。 陶楂不想再跟林寐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没出息的心软。他本来就知道林寐是无辜的。 但林寐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他只有自己这一个朋友吗? 这场冷战比学校里所有人预料的时间都要长。 [好了,这次我确定他们是吵架了,以前林寐是不是经常给陶楂送牛奶,最近一次都没成功过,我经常见着他拿着牛奶从我教室过去,然后又拿着牛奶回去。] [陶楂好犟啊————] [最近好冷,大家有没有觉得林寐也变冷了?] [有感觉到,以前问题目,林寐还会丢两张草稿纸给我们,现在直接丢答案,我草,我要的是答案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小情侣,但求求你们和好吧!!!] [好了,各自独美吧。] [不可以!!!!!] 后面半个月,林寐好像放弃了。他没有再找过向莹,也没有再拜访过陶楂的家陶楂的房间,更加没有再敲过陶楂的窗户。 陶楂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觉得悲凉。明明林寐是那么好的一个朋友,却被自己给弄丢了。 “最近太冷了,耳罩手套都要戴着,不能取,不然生冻疮的!”一到冬天,向莹就操心得不得了,生怕陶楂感冒发烧。因为早产,陶楂每次生病都要比其他人病得要重,病的时间要更长。 陶楂扎紧了围巾,捂得只剩下了一双眼睛,他低头看着亮黄色的围巾,身体一顿,他瓮声瓮气地问,“你给林寐织的围巾,给他了吗?” ”哎哟,你不说,我差点就给忘了,上周就织好了……”向莹说着,面露苦恼,“但我厂里今天要加班,要不等你放学了,你把围巾给林寐?” “算了,你最近跟他好像不太好,我明天自己送。”向莹很明白陶楂,她不会为难陶楂。 陶楂心里闷闷的,他哦哦两声,走到了门口,脚步一停,转了身,“我去送吧,我给萍姨,让萍姨转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向莹说好。 . 给公交车里丢了两个硬币,陶楂握着扶手,一步步往后挪。他们这儿是这一趟的起始站,座位都是空的,陶楂喜欢坐最后面靠窗的位置。 他坐好了,把书包取了放在腿上,又捂了捂围巾,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已经结了一层霜的树枝和花坛。 司机按下关门的按钮,门徐徐要合上,快合上时,车外传来一声淡淡的“稍等,还有人”。 那人是从后面一路跑来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本来以为对方赶不上的,结果跑那么快。 司机重新开了门。 陶楂半眯着眼睛,在一片雾色当中,看清了上车的人。 !!! 陶楂倒吸一口凉气,他膝盖不由自主地发软,三个半月以前的怒气早已经消失殆尽,他现在面对着林寐,更多的是心虚。 他抱住书包,弯下腰,屁股离开座椅,试图蹲在前一排的椅背后面,让林寐发现不了自己。 脚步声近了。对方在陶楂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喳喳,起来坐好,别摔倒了。”估计是冬天,林寐的嗓音听起来比前几个月要冷,也有可能是陶楂的心理作用。 陶楂机械地抬起头。男生在校服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也不怕被弄脏。 柔软的白色穿在他身上,偏生冷淡了几分,像凝成冰的雪层,毕竟林寐就生了一张很有距离感的脸,只是他性格好,所以又使人觉得温和。 白色的羽绒服,冷白的脸,越发显得上方的那一双眼漆黑如墨。他眼中完完全全都是陶楂。让陶楂觉得喉咙发紧,腿发软。他屁股都开始发麻,他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我……我…..我我我……”陶楂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电视上女新闻主播的声音:据悉,S市明日将迎来五十年一遇的特大暴风雪,请各位市民注意防寒保暖,注意用火,谨慎出行。
第35章 陶楂攀着座椅,慢吞吞重新坐好。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毫无准备的陶楂顿时一个俯冲出去,他立刻紧闭眼睛,以为自己会飞出去。 林寐在这时伸出手臂挡在了他的身前,让他免了一次丢脸。 “谢谢。”陶楂声若蚊蝇,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 陶楂偷偷去看林寐,发现林寐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他没有看自己,但他应该有在关注自己,可他什么都不说,他是什么意思?陶楂不明白…… 二十分钟过去,陶楂依如坐针毡。 在选择面对对方的那一刻,陶楂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关于“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说绝交?”“因为不开心就可以随意丢下对方,是这样吗?”一大堆问题,陶楂都很快准备好了答案,他有信心将林寐的所有问题给搪塞回去。 可林寐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陶楂一颗心好像被丢进了一锅油里,被煎得滋滋啦啦作响作痛。 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前边半截车厢人贴人,后半截却还是空位,陶楂张望着,企图让座给老人,逃离这个莫名逼仄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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