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理不太睡得着,他的手从姜莱柔软的发丝摸到白嫩的脸颊,突然意识到从临京回来后就再没有过钟宴庭的消息了。 兴许是好奇心作祟,又或者是太过无聊,他打开了手机,在里面搜索了钟宴庭的名字。 关于Alpha的新闻铺天盖地,姜理一点点往下滑,全是对他的辱骂,甚至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肮脏词汇,姜理没敢多看,他的目光被一条新闻标题吸引住了。 【临京市市长之子钟宴庭承认当年竞选资料造假】 是个视频,姜理在点开前特意把音量关了,钟宴庭的脸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优越跟出众,头发长了些,落在脖颈间,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打底,面对镜头的眼神被闪光灯折射出斑驳的光点,看上去有一种异样的陌生感。 嘴巴一张一合,姜理却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他调高了一点点的音量,然后把听筒放到耳边。 “一年前,我为了顺利竞选,所以造假了亲子鉴定,这件事除了我没人知道,包括我的父亲。” “是我选择了欺骗跟隐瞒,我对不起所有信任我的民众,也对不起我的家人。” “我的Omega还有我的孩子,他们只是普通人,不要打扰到他们,我接受所有的谩骂跟指责,也会承担所有结果。” 听筒里的声音仿佛有些失真,姜理感到胸口闷胀,他把手里扣下,没再继续听,耳边有车内人互相交谈的声音以及小孩的哭闹声,他又把手机拿起来。 那个视频底下接着的新闻便是钟宴庭作出采访回应后遭受了袭击,大家对他的回应并不满意,在网上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有很多人建议严查姓钟的一家。 网络上关于钟宴庭的最后一张照片,是被异物袭击后Alpha的背影,笔挺的外套沾着灰尘及污垢,略长的头发垂落在后颈,双手侧在腿边,他一动不动,画面定格。 后续姜理没有看到,他把手机关了,抱着莱莱的手不由自主握紧。 坐大巴的时间太长,中间还转了趟车,姜理叫了辆三轮车把他们从车站送回了老家村里,他手里还拿着钟宴庭给他的那把钥匙。 这里其实并没有怎么变,当初他生完孩子后就彻底离开了,有几家房子翻新过,但大多数还是保留着过去的模样,只是在时间的推移下,褪了色掉了漆。 对了,姜理想起来一个人,心里不禁雀跃起来,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里。 他带着姜莱往记忆里的路走,越过被积雪压盖的田埂和乡间颓败的枯树,他站在当初熟悉的地方,只不过大门紧闭,看上去像是没人在。 “你找谁啊?” 姜理朝声音来源看过去,是个陌生女人,姜理不太有印象,那人对他上下打量着,问:“你是要找谁?” 姜理不知怎么有些紧张起来,指尖在姜莱掌心戳着,说:“我找……季盼冬。” 女人摆了摆手,“早不在了,这房子都卖啦。” “什么?”姜理失神道:“怎么会……” “他爸死了,他妈去年刚走的,房子那时候为了治病也卖了,不会回来的。” 女人又盯着他的脸看,视线在姜莱身上来回打量,“你是……小理吧?” 姜理僵硬了一瞬,没回答,女人哎哟一声,自来熟似的,“我认出来了,你这小孩儿都这么大啦?当年你老公死了,你又生了孩子,就没见过你啦。” 姜理尴尬起来,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女人笑了笑,“你回来是看你老公么?也是,这么久,是该看看,不过他家里人走的走,没的没,也就你来。” “是吗?” “是啊,唉不说了,我回去做饭,先走了。” “好。” 女人走后,姜理呆着站了很久,姜莱冻得都有些受不住,往他身前靠,“妈妈。” 姜理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莱转着眼睛往四周看,然后看到他妈妈拿了把钥匙,转了个身,在那个屋子的大门口站了老半天,最后把门打开了。 “哇!” 姜莱惊讶地喊:“妈妈,你怎么打开了,这是咱们家吗?” 姜理想说不是,但姜莱已经跑进了院子,里面摆了很多盆栽,姜理一步步走进去,发现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钟宴庭的那句“我想带你住这里”又窜上来,他站在院子里没再继续往前走。姜莱看上去很喜欢这里,从后屋跑到院子,又从院子跑到前屋,然后蹲在院子里的那些早就枯萎的盆栽前。 “好可惜呀。”姜莱嘟着嘴巴,说:“不然一定很好看。” 姜莱蹲他身边,“开春了就会好了。” “真的吗?” “嗯。” 两个人晚上是在家里做的饭,这里什么都有,确实如钟宴庭所说,是打算常住的,俩人去买了菜,然后姜莱给他烧火,他就在灶台炒菜,暖活的不行,姜莱小脸都被蒸得通红,又觉得新奇,被柴火呛到了一直咳嗽还要烧。 吃过饭后,姜理又给姜莱烧水,想让他早点休息,并且答应他明天一早就带他出去玩,姜莱兴冲冲地去洗脸,姜理就趁着休息的时间把这里好好看了下。 跟当年没有太大区别,唯一区别可能就是打扫得特别干净,也添置了很多生活用品。 他还想看看这些盆栽还有没存活的可能时,姜莱就在里面喊:“妈妈!我洗好啦!” “知道了!你赶紧去床上!” “好哦!妈妈快来!一起睡!” 小朋友的嗓音清亮,姜理没忍住笑了,前脚踏上台阶,身后就听到有人开门,这里的大门岁月悠久,轻轻一推就能发出很响的声音,姜理皱着眉,他记得他应该关门了才对。 就一秒钟的时间,有种心悸的感觉,姜理回过头,在屋外昏黄的灯照下,看见了钟宴庭。 Alpha穿了件长款的黑色大衣,里面就像是今天在手机里那段采访时穿的一样,姜理意识到,钟宴庭好像自从找他以来一直都这么穿,从来不露脖子,他猜想,可能是太冷了,钟宴庭这种娇贵的Alpha怕冷也很正常。 但是这样的穿着在寒冷的冬夜,又显得极其单薄。 钟宴庭的脸色白得不正常,但是姜理看得清楚,Alpha的眼睛非常红,还在不停喘气,有好几次都张开嘴要说话,最后都失败了。 “你做什么?”姜理问。 夜里的温度很低,钟宴庭吸了口气,又吐出,白色的雾气从他嘴里冒出来,掩盖了他一半的脸。 “你跑什么?”他闭了闭眼,说:“我让你等我,等我,你又跑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跑!” 说到最后,控制不住情绪,竟然带了些哭腔,但他仍旧是站在离姜理不远地地方,没有靠近一步。 “我不是说了,我会处理好的吗?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姜理沉默着,两只手攥成拳头,钟宴庭的脸在他的视线里一会儿模糊一会儿又很清晰。 Alpha哭了,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很快就沾湿了他胸口的衣服,他还在不停质问姜理,像是非要个答案,“你就不能呆在我身边吗?我给你手表,你就不能联系我吗?你就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后面他没再接着说下去,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实在说不了,喉咙一开口就是酸的,太狼狈了,他从医院回来,直奔家里,就只看见了空荡荡的房间,他问程颂,问钟遇,姜理去哪了,那俩人都不告诉他,他以为钟遇又把姜理藏起来了。 然后他就查姜莱的手表定位,发现在乡下,他心想还好,只是回家了,可是他去了以后发现没人,不论他怎么喊都没人应,他意识到,姜理把手表撂在家里了。 他又找不到姜理了。 姜理无所适从地揪着裤缝,迟钝地说了句:“是你给的钥匙,我不能来吗?” “你得告诉我啊,你把手表放家里干嘛?我找不到你啊!” 钟宴庭哭起来没完没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汇聚在下巴处,姜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刺眼。 “找不到就找不到,有什么?”姜理委屈起来,“你十七岁离开我的时候,我也找不到你,八年,八年我才见到你,你凶什么!你才一年而已!” 他带着莱莱一遍遍对着照片上的钟宴庭讲话,没有回音的时间里,他都熬过来了,钟宴庭凭什么这样质问他? “就你不能受委屈是不是?钟宴庭,你混蛋!” 他怎么知道手表被放在家里了?手表他早就还给莱莱了,他怎么知道没有带在身上? 钟宴庭不说话了,眼睛通红,就那么看着他掉眼泪,嘴巴也抿着,可怜兮兮的模样。 “对不起。” 钟宴庭用手背把眼泪擦了,白色的皮肤瞬间起了红印子,他说:“我不凶你了,你别生气。”
第71章 钟宴庭哭累了,然后说他饿,姜理本不搭理他,结果进屋去看了眼莱莱出来后Alpha还站在屋外,脸颊两侧以及鼻尖是红透了的,但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尊雕塑。 姜理走过去,“进来。” 钟宴庭才迈着步子靠近,但是一步步走得非常慢,姜理没仔细去看,所以并没有发现他的腿在抖。 姜莱见他妈妈迟迟不回房间,自己从床上爬下来把衣服穿好又走了出来,他一边拉拉链一边往外走,就看见钟宴庭坐在桌子边,头发乱乱的,脸也红红的,看上去有些狼狈。 “叔叔,你怎么来了?”姜莱很惊讶,又没有看到姜理,问:“我妈妈呢?” 钟宴庭的脖子没法动,腺体还疼,估计是冷风吹太久了,艰难地转过脸去看姜莱,“他做饭去了。” “啊?这么晚做什么饭?” 钟宴庭说:“我饿了。” 姜莱楞楞地点头,“这样啊,你没吃饭吗?” 钟宴庭又气又觉得好笑,说:“还不是因为你们。” 后屋的厅里放着一张四方桌,姜理坐钟宴庭对面,一脸天真:“我们怎么啦?” “没什么。”钟宴庭叹口气,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来。 姜莱发现他的不对劲,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瞳仁乌黑,歪着脑袋,两只手都趴在桌上,去看钟宴庭的脸,在上面发现了泪痕。 “叔叔,你是哭了吗?” 钟宴庭不理他,他很好奇,接着问:“你为什么哭呀?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啊?” “小孩子不要多问。”钟宴庭推开他的头,说:“你不哭?” “我才不呢。”他不太好意思,小声说:“我很久都不哭了。” “是吗?” “嗯!” 姜莱觉得哭鼻子的大人实在有趣,还是想多看看,直接双膝跪在长凳上,眼睛恨不得粘在人身上,只听着钟宴庭很用力地吸了下鼻子,又咳了一声,他刚想问怎么了,就看见钟宴庭开始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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