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隆董事发言后,赵声阁的脸一闪而过,即便是官方媒体,也不敢对着他多拍。 陈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到了手上的戒指,其实镜头闪得太快,陈挽根本没注意他戴的哪只手指,但他知道,赵声阁之前是从来不戴戒指的。 迎面驶来的车辆开了远光灯,直直刺过来,陈挽的眼睛忽然非常痛。 大概是亲自把传闻中的情敌送往喜欢的人身边,也大概是真的被吉普撞坏了脑子,心神破碎,陈挽罕见地没有平时那么理智。 不过他不理智的时间也很短,严格控制在被自己允许的范围之内。 其实是值得欣慰的,徐小姐是很优秀的人,是连他这个潜藏在阴暗中的觊觎者都会欣赏的那一类女性,和赵声阁很配。 陈挽庆幸,自己打了那把回头的方向盘。 额角作痛,陈挽就这么一动不动闭上眼休息,车厢里黑暗的二十分钟,陈挽一点点拼好身体里的碎片,攒够力气开往医院。 宝莉湾。 莎朗玛蒂抵达前门时,已有外围的媒体大按闪光灯。 徐之盈即便方才经历了那一番动乱,也依旧优雅沉着,迈下车后,没有理会记者们的一口一个“徐小姐”,落落大方地步入宴场。 她心里惦念着正事,同熟人们略略寒暄过便找到赵声阁的秘书说要见他。 赵声阁说没空。 “……”徐之盈气笑,觉得对方的契约精神实在有待提升,便只能直接同秘书说了方才的事,“我怀疑是洪七的人,你叫他尽快找人查吧。” 洪七是白鹤堂的头目,也是上回飓风雷霆行动的漏网之鱼。 这回赵声阁倒是很快放她进贵宾厅,徐之盈向他问好:“赵先生。”
第31章 谢谢赵先生,不用了 赵声阁很淡地点了点头,出于礼仪对视过一眼后,又把目光放回监控上,一帧一帧看。 监控视频是刚刚安保组发来的通往宝莉湾各个路口的车况。 一共七个路口。 卓智轩说一直没见到陈挽,也联系不上,他很无聊,所以随意翻看一下。 赵声阁眼睛一直盯着屏幕,没有再转头看徐之盈。 “你说。” “……” 徐之盈简略地把路上的事复述了一遍,一直没说话的赵声阁突然问:“什么车?” “吉普,没有车牌——” “不是,”赵声阁打断她,“后来那辆。” “大众。” 由于陈挽从头到尾都一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甚至没有和徐之盈交换完整的名字,徐之盈特意记下了车牌号。 监控不用看了,赵声阁关上电脑,直接站起来,神色没有变化,但目光里的认真和雷霆万钧让徐之盈愣了一下。 “你说他看着你离开,自己停在了路边?” “是。” 他是不打算再来了。 徐之盈不认识陈挽,但陈挽不认识徐之盈的可能,很小。 徐之盈察觉对方情绪很细微的变动,她不知道赵声阁为什么对整件事情中并非关键的部分这样在意,怕对方是在怀疑陈挽,她斟酌着说,“虽然很巧,不过我觉得真的就是个巧合,他们不是一起的。” 赵声阁已经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径自转身,边去拿外套和车钥匙边问:“对方情况怎么样?” 徐之盈摸不清赵声阁的重点,但还是如实说:“有伤,流的血不少,我问他,他说没事,似乎不大想让人知道——” “知道了,”赵声阁大步走出贵客厅,头也没回,“徐小姐自便。” “……” 仁济医院。 陈挽在护士的指示下,作了很多项检查,最后被医生断定为“手关节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要求他住院。 “……” “医生,”陈挽试图婉拒,“我感觉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年轻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医生看着他,“不是你现在感觉不到就没有问题,很多伤口都不会立马显现的,你伤到的还是脑周和眼睛,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陈挽只能答应。 “还要办个住院手续,没有人陪你一起来吗?” “没有,医生你把单子给我吧,我去办。” 医生看了他一眼,放软了语气:“可以刷卡,等会儿让护士直接拿到病房给你签字。” 陈挽很听话地说:“谢谢医生。” 仁济是私人医院,陈挽要了个单人病房,一整个晚上的折腾已经让他的精神和身体处于负荷载量。 他读得懂医生的眼神,但陈挽不觉得有什么,也早已习惯自己去处理一切生活中的不顺和面对来自命运的搓磨,这种伤放在他小时候根本不够看的。 很饿,也很累,睡过去就好了,他闭上眼睛想。 不过,即便是在这样精疲力尽的时刻里,刻在骨子的责任感还是使他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跟卓智轩说一声。 他没有按时到场,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除了卓智轩。 于是,陈挽用手机里最后一点残存的电量给卓智轩拨了个电话。 尽管陈挽轻描淡写,但卓智轩还是像爆炸一样跳起来了,并且执意要来医院。 陈挽说的“没什么大问题”他自小领教过的。 被国际部的学长逼到小树林打得鼻青脸肿(当然他后面打回去了)、十几岁就飞车出入声色场所捞宋清妙被老男人为难,诸如此类,都在陈挽的“没什么大问题”的范畴。 陈挽很靠谱,但某些时候也很不可信,尤其是在他面对自己的事情。 “行了,你不用再狡辩,我现在就过去,”卓智轩骂了几句,“被我知道是哪帮孙子干的整死他们。” “……”陈挽的手机没电了,阻止不了他。 卓智轩挂了电话,刚好遇到从贵客厢出来的赵声阁。 “正好找你,”他本来以为今晚会在这边住下,便让司机回去了,现在从市区过来要耽误不少时间,“借我辆车,我有事先走。” 虽然是求人给车,但语气显然已经很不好。 赵声阁没跟他计较,雷厉风行:“不用了,一起吧。” “?”卓智轩惊诧侧头,“你——” “冲我的,”赵声阁看他迟迟不按电梯键,就自己出手按了B1,看他还回不过神,沉声问,“你走不走?” 他眉头一蹙,气势极盛,令人压力倍增,虽然表面上情绪依旧沉稳,但卓智轩觉得他其实已经在发火了。 卓智轩没怎么见过赵声阁发火,所以麻溜地关了电梯门。 赵声阁亲自开的车,很稳,但卓智轩还是默默地拽紧了安全带。 他都不知道,赵声阁这么有涵养的人,还有当路霸的潜质。 事关陈挽,卓智轩问题很多。 赵声阁言简意赅去头去尾说了几句今晚徐之盈来汇报的事,但卓智轩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声阁要和他去这一趟。 面对对方十分不解和充满怀疑的眼神,他正经严肃地解释:“白鹤堂毒瘤余孽生事,具体的细节要问陈挽才知道。” 卓智轩立马了然,那些人想挑这种时候砸赵声阁的场,赵声阁怎么可能任他们蹦跶。 这个解释算得上逻辑严密,情理自洽,卓智轩默认了赵声阁一同前往的理由,然后在心里默默怪罪赵声阁。 陈挽是天降横祸无妄之灾,他是罪魁祸首,于情于理赵声阁的确都应该来这一趟。 迈巴赫在环海大道上极速飞驰,两岸的夜海一望无际,唯有车灯的光亮,像心头那股无缘由的情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了,直至——冲破黑夜。 病房。 陈挽被护士在额角、手臂和肩上分别缠了面积不小的纱布。 “阿挽!” “我说了我没一一”陈挽顿住,微睁大了眼,确定来人后才不太确定地开了口,“赵先生?” 赵声阁没见过受伤的、如此狼狈的陈挽,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才点了头。 陈挽刚刚还质疑医生对他轻微脑震荡的诊断,现在又觉得自己不但脑震荡,还心跳失常,还异想天开。 不知道为什么,赵声阁进门后就一直看着他。 看了很久,很久。 陈挽觉得自己被看穿了表皮,看透了魂魄,输液的针口渐渐隆起,他嫌弃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有碍观瞻,不解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赵先生怎么来了?” 赵声阁没能马上回答,他能对卓智轩说是因为徐之盈和白鹤堂,但他不能对陈挽这么说。 他不说,卓智轩就帮他说,实话实说:“徐小姐说你救了她,那群人是白鹤堂的漏网之鱼。” 陈挽内心倏然平静下来。 是这样。 他沉溺于见到富士山的惊喜,所以险些忘记自己救的是徐之盈。 陈挽忽然为自己刚才冲昏头脑和自作多情感到一点难堪。 不是难堪在赵声阁会为徐之盈亲自来这一趟,而在于他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一层。 赵声阁为徐之盈来是应该的,但陈挽不应该想不到。 想不到,就证明他的潜意识里依旧抱着见不得人的妄念和丑陋阴暗的心思。 这严重违背陈挽的意志和原则,这才是最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 陈挽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道德感高的人,坏事狠事脏事都做过很多,他的双手早就不干净了。 但是这一刻,这种自我谴责和厌恶已经超过了赵声阁有婚约这个事实,甚至有那么几秒,陈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不敢面对赵声阁,更无法面对他自己。 陈挽太难受了,身体伤痕累累,但真正把他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道德上的负罪感。 赵声阁不明白为什么陈挽看向自己的眼睛失去了一些光彩,大概是因为受了伤,他没有平时那样无懈可击,赵声阁隐约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种惋惜和决绝。 不知道惋惜是那么,不知道决绝什么,但就是好像有什么要从这一刻流逝掉了,永远地流逝掉了。 赵声阁极其罕见地生出一点微妙的恐慌,心脏被抓了下,依旧找不到源头。 陈挽是因为他才遭受这些无妄之灾,徐之盈遭这个劫并不算无辜,海市有句话叫“食得咸鱼抵得渴。” 徐家和赵家联手瓜分白鹤堂的遗产,她要参与这些刀尖上的利益分配,就应该做好承受相应风险的准备,但陈挽什么好处都没有还受了很多伤,上次鹰池也是,因为赵声阁的刁难,天降横祸。 赵声阁难得有良心发现的一天,但他几乎没有过探病的经验,所以很生疏,只是走近病床,微微俯身,温和地问陈挽:“你的伤怎么样?那些人有没有带枪?” 陈挽只当他想了解具体的情况以便追踪敌情,便调整了一下心情,正色起来,说了一些当时的细节:“没带枪,但应该带了凶器,或者车上有货,我注意到两辆a67吉普的尾箱都很压地,而且是原装车,没有车牌,这样的车一般用于非法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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