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陈青盯着那拉着警戒线的路口,试图往前走:“大哥,那是我……我弟弟,他下午见我没回来,出来找我了,现在打不通电话,我要进去找他,麻烦您让我进去吧。” “不行,不行。”大哥立刻拒绝,还将陈青拦回去:“太危险了,我都不敢在这里待着,你没听说吗?下午又塌了几个地方,现在黑灯瞎火的,你进去万一出个什么事情怎么办?” “……大哥我不用你负责,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担着,我怕他有事,你就让我进去,实在不行,我给你写个东西,证明与你无关行不行?” “不行啊小伙子,我知道你着急,你要不等等,明天就有人来清路了……”大哥劝到。 陈青一分钟都等不下去,来的路上他脑子里克制不住地预想了很多不好的后果,他怕万一凌斯年真的砸里面了,此刻他耽误的每一秒钟都是要命的。 眼见大哥死活不放行,陈青一咬牙,直接跨上了摩托车。 油门一拧就冲了出去。 摆在地上的遮挡用的树干被陈青撞的七扭八歪,陈青的摩托车也摇晃的厉害。 身后传来大叔的惊呼声,陈青大声回了句“对不住”,腿撑了两下地面,直接将车开了进去。 盘山路更是难走,几乎每隔一段就碎石泥土挡路。 陈青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一路靠着摩托车的灯光勉强辨认前路。 又走了小一千米,正前方靠山的地方,有一大块山体滑了下来,约莫两人高的泥沙石头的混合体,彻底将前路堵死了。 陈青不得不将车停下,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他事先准备的手电筒。 举着手电筒,陈青绕着土坡外围走了一圈。 泥土的腥味直冲而来,陈青从旁边草丛里捡了一根木棍。 找了个位置,用力泥里扎去。 他走之前听老板娘说了,中午那会儿埋了人的地方,因为不深,人已经救出来了。 这一块地方肯定是后塌的,不然肯定会有人和车辆的痕迹。 凌斯年一定是开车过来的。 只是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滑坡的,可能是凌斯年路过之后,也可能…… 陈青将那些不吉利的念头狠狠的摁在了心底。 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凌斯年可能只是堵在了路上。 又一下将棍子扎进去,泥土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那声音不像是碰到石头声音,而像是划过铁皮时发出的。 陈青的手下一顿,静了又两秒之久。 又将棍子扎进去动了动,那声音更加明显了。 那一块的位置不算深,陈青慌忙又扒拉了两下,手电筒晃过,陈青看清楚了露出来那一小块的光景。 ——是车厢的铁皮。 脑子如同被砸了一般发懵,陈青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是黑色的。 虽然天色缘故看不真切,但露出的那一块颜色的的确确是黑色的。 他记得,凌斯年在文县开的就是黑色的车。 “小白……” 喉头干涩,陈青只吐出这两个字,就没了声息。 救人,要救人…… 陈青拿出手机,抖着手点了两下才记起没有信号。 他想回头去找人,可来的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人影。 唯一一个人,那个拦路的大哥,且不说对方还在不在,就算在,这样一来一回差不多也要花去几十分钟。 人要是被埋在这里面,哪里等得了几十分钟。 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陈青心里默念了两句“冷静”,好让自己那双克制不住抖动的手停下来。 之后陈青便将手电筒咬在了嘴里,手下一刻不敢停歇的对着刚刚那个地方挖了起来…… 灯筒的光映出来陈青一小片脸。 那脸上看似平静如常,可如果在仔细看的话,那其实是恐惧到了极点而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双手握着棍子,陈青机械切快速地挖着手底下那冰冷的土,一下又一下的,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 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没有想。 他想了为什么凌斯年要来文县,为什么要来找他。 又想起两人最后一面,凌斯年握着他的手问。 “你的真心是真心,我的真心就不是真心了吗?” …… “咔嚓”一声,棍子折断了,断口处的木屑直直的刺入了陈青的手掌心,鲜血瞬时流了下来。 陈青连看都顾不上看一眼,将碎掉不能用的棍子扔到一边,开始用手扒开那些泥沙…… 如此不知疲倦,不知过了多久,陈青终于看到了一点点车窗。 他拿下嘴里的手电筒,扔到一旁,又将车窗周围的泥沙推到了一旁,借着摩托车车灯的光线,使劲敲了几下车玻璃。 “……凌斯年,凌斯年……” 没有人回应。 陈青急的不行,从一旁搬起一块石头,使劲砸向车窗。 很快,车窗裂成了蜘蛛网,碎开了一个口。 车顶上的泥沙因为这点动静又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看就要将那个小口淹没,陈青急的脑子一空,直接用手去掰碎玻璃。 “凌斯年!你在里面吗!”他一边掰一边冲着里面喊。 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心越来越沉,陈青手下愈发用力,疯了一般想将那个再口子弄大一点点。 “……凌斯年,你醒醒!你要是在里面你就醒醒!我来了,我来救你了,你坚持住,凌斯年!” 最后一声陈青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岂料泥沙落得更快了,大概是失去了支点,泥沙如同雪崩一般,倾泻着滑落。 即便陈青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着那个刚砸出口子的车窗一点点被淹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甚至比一开始掩盖的还要严密。 眼见希望破灭,陈青双拳崩溃的砸了下去,可他手臂也几近脱力,砸在上面也是轻飘飘的,只留下一个浅到看不到印子…… 不能放弃,陈青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撑着虚软的腿重新站了起来,捡起一旁的手电筒,想再找个什么工具将泥沙弄开。 刚一转身,耳边就响起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陈青?” 陈青身子一震,他……他好像听到了凌斯年的声音? 凌斯年? 他刚刚……幻听了吗? “陈青!” 这次的声音更清晰了一些,从远处遥遥传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陈青隐约看到了道路那头有个人影飞快地跑来。 是凌斯年,是凌斯年的声音。 陈青看着那个在视线里逐渐清晰的身影,张了张嘴。 他想应一声,想喊一句“凌斯年”作为回应。 可嘴巴来回张合了好几次,嗓子就像是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陈青想看清楚那人的脸,好确认对方真的是凌斯年,活着的凌斯年。 他手脚不听使唤,极其缓慢地往前走了两步,还没等迈出一下步,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头砸到地上的那一刻。 陈青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还好。 还好凌斯年没事。
第70章 70“我会” === 陈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 雪白的天花板晃得的眼晕,他看了许久,记忆才如同摁了开关一般一股脑儿的冲进了大脑。 他记得他看到了凌斯年,对方不顾脏污,将他从泥地里抱起来。 凌斯年喊了他的名字。 精神过度紧张后的突然放松导致他说不出话,连带手脚都动不了。 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对方。 凌斯年像是也被这样的他吓到了,抱着他的胳膊都在打颤。 可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后面就是凌斯年将他送到了医院,中途他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这里了。 病房里格外安静,窗帘后面的光透过缝隙暖暖的洒在地上。 天晴了。 昨晚过度劳累的后遗症此刻显现了出来,陈青只觉得胳膊都不是自己了,他稍微一动,手掌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视线看过去,只见自己的双手被缠满了厚厚的纱布,裹得连形状都要看不出了。 病房门就是这时候被打开的。 夹杂着一两声“叔叔”“爸爸这会儿醒了没”,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凌斯年手里拎着几个盒子,低头皱眉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被警告的安安立刻捂住了嘴巴点了点头。 再抬头的时候,凌斯年就和床上的陈青对上了视线。 “你醒了?” 凌斯年正要走过来,身后的安安率先一步朝着陈青跑去,刚跑两步,就被凌斯年拎住了后衣领。 “别乱动。”凌斯年冷声警告道。 陈青见安安在凌斯年手底下扑腾,生怕伤着孩子,忙说:“凌……你先放开他。” 凌斯年看了陈青一眼,脸上的冷色收敛了,将陈子安放到一旁,声音稍微缓和一些:“他身上有伤,你不要乱扑,碰到了会疼。” 安安点了点头:“知道了叔叔。” 其实陈青也就伤了双手,别的地方没什么事情,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问安安:“你怎么没上学?” 安安眼神闪躲了下,不出声。 正在收拾手上那几个食盒的凌斯年听到后,停下手上动作,瞟了陈子安一眼,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爸爸,你疼不疼?”安安走过去看着陈青包成粽子一样的手问。 “不疼。” “我昨晚吓坏了,小远叔叔还不让我去找你。”安安委屈地想去抱陈青的胳膊,又在凌斯年警告的眼神里收回了手。 “爸爸,我好担心你。” 陈青没看到凌斯年的小动作,他抬起胳膊蹭了蹭安安的脸:“我没事,不用担心。” 父子两人互动了一会儿,凌斯年面无表情的将放着饭盒的桌子推过来。 “先吃饭。” 又对安安说:“你吃过了,要是没事就去写作业,别烦他。” 陈青想说些什么,嘴巴长了长最后还是没开口。 安安到底是有些怕凌斯年,也知道现在不能打扰陈青吃饭,“哦”了一声,乖乖地去了一旁。 凌斯年坐在病床前,拿起筷子和一个空碗,问陈青:“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除了一开始凌斯年进门时陈青看了对方一眼,后面他都下意识的避免了和凌斯年有眼神接触。 他有些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凌斯年。 凌斯年仿佛没有看到陈青的尴尬,见陈青不说话,就夹了陈青喜欢吃的蘑菇递了过去。 “尝尝,我在外面买的,不知道好不好吃,不好吃下午再换。” 陈青忙不迭地拒绝:“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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