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株不能被拍到,但尚泽没关系,所以他也紧跟着人群,看有没有什么动向。在看到那些扛着摄像机的人上车离开之后尚泽终于放下心,然而刚回到家没多久,就听到了村里喇叭广播的声音:“全体村民注意,全体村民注意,矿场员工速到村委会集合。” 所幸那些电视台的人已经走了,尚泽出门也能安心,跟云株简单交代着:“我去村委会一趟,别怕,电视台的已经走了。” 听到尚泽说那些人走了,云株悬着的心也放下,对尚泽乖乖道:“嗯我知道啦,你去吧。” 尚泽出门后恰巧遇上刘桐,两人便一同前往村委会。 和上次开会一样的会议室,也是一样的内容,唯一不同的是多了矿场那边的人,看架势像是领导层的,打着官腔说着那些毫无新意的话,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复工后会有煤矿安全监察局的过去检查,如果涉及到调查问话,让他们掂量掂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一个会开了几个小时,不少村民心中埋怨,却不敢说。一声散会终于得到解放,伴随着窃窃私语村民们熙熙攘攘地离开会议室。尚泽刚走出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村委会门口探头探脑的,尚泽快步走上去,问:“怎么过来了?” “尚泽,”云株皱着小脸,要哭似的,“我在院子里玩,不小心把羊圈打开了,然后小羊就跑出来,我怎么赶它都不进去,它好凶。” 尚泽好笑:“回家我教训它。” 尚泽握住云株的手:“等很久了?” “没有,”云株摇摇头,又问,“开完会了吗?” “开完了。” 张鸿丰从会议室里出来,抽出一根烟点上,在烟雾飘渺中看到不远处两个牵着手说话的人,他眯了眯眼,莫名觉得其中一个人的身影很熟悉。张鸿丰把香烟取下夹在指尖,皱着眉缓缓靠近,在看清那人的侧脸时惊讶出声:“云先生?” 云株正和尚泽说着话,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张鸿丰见到了云株的全貌,虽然和他印象中的样子差别很大,但那张脸错不了,张鸿丰心中肯定,面上的表情也转变为了惊喜:“云先生,你怎么在这?” 张鸿丰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殷勤:“邹书记也来了吗?” 被一个陌生人准确无误地叫出他的姓,还称他为先生,很可能是认识他的人,但云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搅的脑袋空白,而且这几天他被电视台要来的这件事搞得人心惶惶,不想接受任何他会离开尚泽的可能,望着这张笑意逢迎的脸,云株只下意识地往尚泽身后躲。 察觉到云先生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张鸿丰不明情况,又急于辩解:“你不记得我了?是我,张鸿丰啊。” “你认识他吗?”尚泽突然出声问。 云株看向尚泽,望着那双沉静的黑眸,云株心绪回转,这个陌生人认识他,但是看他那热切的样子,而且对于自己出现在这里也很惊讶,不像是害他的人。可是,如果被这个人知道自己失忆的事,很可能就要带他走,尚泽嘴上虽然说不让他走了,但云株有种直觉,他要是被带走的话,尚泽一定不会阻拦的,他一直希望自己回去。 可是云株不想离开尚泽。 云株慌忙摇头,紧抓着尚泽的衣袖:“尚泽,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要回家……” 尚泽沉默了几秒,随即一手揽住云株的肩膀,偏过头对张鸿丰淡淡道:“你认错了。” 说完后尚泽将云株护在自己怀里,带着他往回家的方向。 张鸿丰站在原地看着二人远走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肯定自己没有认错,那就是云先生。张鸿丰面带回想,他之前所见到的云先生总是穿着长裙沉默无声地跟在邹书记身后,偶尔吝啬地挑起一个冷淡的笑容;有时他也穿着修身的衬衫西裤,睨着眸子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高挑、冷艳、傲慢,这是张鸿丰对云先生的刻板印象。 而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先生为什么会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出现在农村?身旁还跟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而且看上去……云先生和那个男人好像还很亲密,想到这张鸿丰不自觉地皱眉,他和邹书记私下见面时邹书记总是会带着云先生,他们见过面,云先生又为什么那么慌张地装作不认识自己? 张鸿丰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手机铃声的响起才将他的注意力夺回。 尚泽带着云株回到家,云株像是在害怕什么,到了家还一直抓着尚泽不放,尚泽觉得云株很反常,捏着云株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语气深沉道:“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从上次云株莫名其妙晕倒尚泽就察觉出不对劲了,今天遇到了可能认识云株的人,云株却一直在急着否认,如果这个人能带云株找到家人,或者帮助他恢复记忆,也是一件好事,云株的态度却是避之不及。可要是这个人是害云株的,云株又没有恢复记忆怎么会知道?而且那人对云株表现出的情绪不像有深仇大恨,反而是……讨好。 那个矿场老板就不是什么一般人,能让他讨好,只能说明云株失忆前的身份或背景更不简单。想到这,尚泽看向云株的目光里又多了份探究。 被尚泽这么看着,云株心慌害怕,怕尚泽又不要他,云株急忙伸出手抱住尚泽,慌张地辩解:“我不认识他!我没骗你!” “尚泽……”云株眼中含泪,声音也掺上了哽咽,“你、你说过要养我的,那个人我真的不认识,不要赶我走……” 听云株这么可怜地祈求,尚泽哪里能不心软,云株之前急切的否认也有了解释,他只是怕自己又送他走。可是,云株不能一辈子不明不白地留在这里,现在遇到了认识云株的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帮助云株恢复记忆,或者送他回到原本的生活,纵然尚泽内心也舍不得,他能从那人对云株的态度隐约看出来云株之前生活的条件应该很好,跟着他只会受苦。 尚泽以指腹擦去云株眼角的泪水,叹一口气:“云株,不要任性。” “尚泽,我头疼,”云株说着,眼泪流的更凶,无助地对尚泽伸出双臂,“你抱抱我,我头好疼……” 可能是陡然间情绪过度的起伏,上次晕倒前在脑中尖锐的疼痛又剧烈反扑,云株只感觉脑中一跳一跳的,还因为担心尚泽会不会送他走,更加剧了疼痛。 看云株这个样子,尚泽又心疼,抱住他用大手轻轻在云株头顶抚摸意图缓解他的疼痛,尚泽无奈,又没有办法,只能顺着云株说道:“不赶你走,别哭。” 尚泽哄着云株收住眼泪,看云株皱着眉,眉眼间带着痛苦,尚泽心中不忍,轻声问:“我去给你拿点药,吃了睡一会好不好?” 云株抱着尚泽不放:“不吃,我不要你走。” 尚泽轻哄着:“那我抱着你,睡一会好吗?” 云株总算同意。 尚泽抱起云株,两人一同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云株自从见了那个陌生人之后就极为缺乏安全感,尚泽轻拍着云株的后背想哄他入睡,云株却仰起头,抱着尚泽痴缠地索吻。 云株闭着眼和尚泽接吻,脑海在疼痛中突然浮现出奇怪的一幕,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长方形的桌子上零零散散摆放着酒瓶,今天遇到的陌生人,和之前他在电视新闻中看到的市长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他们喝着酒好似相谈甚欢,云株莫名感到一阵恶心。虚幻的画面在感官错误的交织下亦幻亦真,云株觉得他像是也身处在那个房间里,一低头,云株看到自己手腕和手指上戴着名贵的饰品,长裙的布料拖曳在脚下,云株喉间一哽,猛地睁开双眼。 面前是尚泽微闭的眼眸,脱离虚幻后云株深而缓地呼吸,他没有在奇怪的房间里,他在尚泽的家,和尚泽很亲密地接着吻。 抬起眼,云株就陷入了尚泽沉静而晦暗的目光里,接吻时尚泽很明显地察觉出了云株的情绪不对劲,尚泽以指腹抚摸云株的眉眼,轻声问:“怎么了?” “什么?”云株习惯性地眨眼,装傻充愣。 尚泽抚摸云株的动作温柔,他平稳和缓的声音一如往常,细听之下却有种窥破的幽深:“云株,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再次望向尚泽,云株的目光里多了份闪躲:“嗯……”
第37章 解云 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停靠在村中的道路上,掀起一阵尘土飞扬,时隔几天张鸿丰再一次来到刘根村。那天在这里见到云先生,张鸿丰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很反常,也蹊跷,但他当时被矿场的事拖着,抽不开身,再有他也不敢确定,万一真的认错了,反而弄巧成拙。 后来他托人去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云先生已经很久没在邹书记身边露过面了,张鸿丰越想越起疑,这次只身一人低调前来,就是为了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云先生。 张鸿丰下了车,走进村委会,来之前他已经和刘阔洲打过招呼,没一会刘阔洲来了,热切地迎着张鸿丰到他的办公室里。 “坐,张老板,坐。”刘阔洲笑眯眯的,动作间显露出殷勤,转身给张鸿丰倒了杯热水,弯腰把水杯放在他面前,陶瓷杯与桌面发出一声轻磕,刘阔洲转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搓了搓手,斟酌着开口:“张老板,是矿场那边有什么指示?” “没有,”张鸿丰笑着摆摆手,“那天的采访播出后看到了吧?反响很不错,多亏了村民们积极配合。” 刘阔洲迎合着笑脸,嘴上说着推来推去的话,心里却在奇怪,这张鸿丰可是大忙人一个,怎么有闲功夫专程来一趟,只是为了说这事? 张鸿丰面向刘阔洲微微侧身,做出一副闲聊的架势,“村长,最近一段时间咱们村里有没有什么外来人啊?” “外来人?”闻言刘阔洲皱了皱他那弯弯曲曲的眉毛。 见刘阔洲一脸茫然,张鸿丰索性把话说的更明白:“不是咱们村里的人,也不知道这人从哪来的,干什么的。” 刘阔洲摸了摸脑袋:“这……没印象啊……” “你再好好想想。”张鸿丰有点不依不饶刨根问底的意味,那双精明的眼睛瞥向刘阔洲。 “嘶……”刘阔洲摸了摸下巴,几秒后,他道,“诶!想起来了!还真有一个!尚泽他媳妇!” “尚泽?” “对,”刘阔洲说,“您应该不知道他是谁,尚泽也是咱们矿上的员工,那天开会也在。” 听刘阔洲这么一说,张鸿丰马上就把这个名字和那天与云先生一起的高大男人对上了。 “那他媳妇呢?”张鸿丰紧接着问。 “他媳妇我知道的还真不多,”刘阔洲面带回想,“就是前一阵子,突然听说尚泽抢了个媳妇回来,还把人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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