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云终于停了下来。 我红着眼抬起头望着唐如云,眼泪难以忍耐的一滴接一滴往下的往下掉。 我冷冷地道,“姐,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你。” 说完,我转身离去。 唐如云却突然朝我歇斯底里地怒吼,“我就不恨你吗?” 那个怒吼那么无力,声嘶力竭,我不由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唐如云。 唐如云眼眶渐渐地红了,这些年,第一次向我露出那么脆弱的模样,她死死地瞪着我,一字一句地道,“裴正元和郑柔感情本来就破裂了,就算没有我,他们最终也会离婚的,至于裴正元亏空的那些公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从来不是那些名牌,而是要他好好爱我,可他不爱我,他以为给我买那些名牌奢侈品就是爱我,那我就顺从他,说服自己那就是他的爱,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跳楼自杀了。” “你看看,是不是一个自私又自利的人?” “唐燃,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你和裴凛来往吗?” “因为裴家人都不会爱别人,他们只会爱自己。” 她身上的伪装一点一点地往下掉,最后只剩下不堪入目的真相。 那是她这些年一直缠在心头挥散不去的阴霾,最后说出口,又化成了她眼角滑落的眼泪。 我听着唐如云的话,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可怜着我姐,可我也可怜着裴凛。 我像是站在天平中间,无论我偏向哪一边,都会对另一边不公平。 我只能纠正唐如云,“你知道的,裴凛他不一样。” 我生病的时候,裴凛对我的好,我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裴凛不是不爱自己,但他爱我胜过爱他自己。 唐如云冷笑,“就算你赌赢了,那又怎么样?你觉得你可以和他就这样在一起吗?” 我终于冷静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和他在一起。” 唐如云一怔,茫然地看着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不紧不慢地把手插进口袋里,笑着望着唐如云,“李戈说的很对,我们姐弟两个人真的很像,一样的自私,无耻,像吸血虫一样缠着裴凛。” “我不会再出现在裴凛生活里,不会继续连累他,也不会让你有机去打扰他。” 只要没了我,裴凛就没有任何弱点会落到唐如云手上,唐如云也不会再伤害到裴凛。 这一次,我可以不站在天平的中间,我要离开天平。 唐如云看了我一会,最后,她笑了出来,“唐燃,你真狠。” 一直到我快要出院的时候,裴凛都没有出现。 我算是明白了,裴凛他是不会自己出来的了。 出院当天,赵遇来见我,我趁机问赵遇,我这个病还会不会复发。 赵遇告诉我,“作为医生,我需要专业地告诉你,医学上复发概率是百分之四十,不过,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概率是0,当然,按时复查还是很重要的。” 我一下子笑了出来,“谢了。” 顿了顿,我忽然问赵遇,“裴凛最近怎么样?” 赵遇一怔,他低头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我最近也没看见他。” 赵遇可真不会说谎。 我无奈,“在移植仓的时候,赵医生你不是天天见他么?” 赵遇沉默半晌,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我哭笑不得,“要不然赵医生这么个大忙人天天这么闲跑移植仓里头和我闲聊?肯定是裴凛缠着让你来的。” 赵遇大概是觉得被我发现了,就干脆不再瞒着了,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道,“嗯……你挺聪明。” 我哪里是聪明,只是够了解裴凛而已。 “裴律师一直都在注意你情况,只是没有露面而已,我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找你,你却说你不喜欢他,他不想出现讨你厌。” 赵遇耸了耸肩,道,“在我看来,他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你看起来就喜欢裴律师。” 我感觉毛骨悚然,不得不说,赵遇眼睛真毒。 我问赵遇能不能帮我骗裴凛出来,赵遇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我,“行,反正没送成你墓地,改帮你一个忙也不是不可以。” 出了院,我回到旧巷,静静地等着裴凛回来。 赵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裴凛当天晚上就出现了,而且是着急忙慌的跑过来的,吓得一脸苍白。 这时候,我正坐在窗边看月亮,听见声音回过头去,裴凛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像是被吓坏了。 看见我,裴凛大步朝我走了过来,紧张兮兮地查看着我身上。 “你看什么?” 我好奇地问裴凛。 裴凛呼吸都是不稳的,“赵医生不是说你在家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吗?哪里摔着了?” 这时候,我恍然大悟,原来赵遇想了这么一个理由。 我想象着赵遇一本正经地说谎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裴凛倒是愣住了,不解又担心地看着我,“你笑什么?摔了还笑?” 我跟裴凛解释,“我没摔,是我让赵遇想个法子骗你来见我的。” 裴凛怔住,过了好一会,他似乎回过神来,然后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嘴里不停重复地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过了好一会,我目不转睛地望着裴凛,问道,“所以,为什么躲了我这么久?” 裴凛目光闪烁,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道,“你不喜欢我,我不敢出现碍你眼,惹你不高兴。” 我拧眉,“所以你跟田螺姑娘一样天天给我洗衣做饭,就是不敢露面?” “露了。” 裴凛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我,“你每天睡着了,我就来看看你。” “哎,你怎么溜进来的?” “赵遇让我进来的。” “赵医生这么死板,怎么愿意给你破例?” “简单,给他研究项目投钱。” 我哭笑不得,忍不住问道,“你都往那个项目里头投多少了?” “老婆本都快要花光了。” 裴凛扮的很可怜的往我身边蹭,“所以,舅舅可怜可怜我,娶了我吧。” 我没有回答,看着搂着我,仰着脸,跟我撒娇的裴凛,心里很是难过,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裴凛的发旋,那已经长了很多白头发,黑头发几乎都快要遮不住了。 当天晚上,我和裴凛时隔两年,难得的做了。 裴凛很温柔,给予了我最大的耐心,我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急躁,我心里清楚,我渴求着一场更加粗暴、酣畅淋漓的性爱。 我一次又一次向裴凛索取,裴凛终于明白了什么,用力地把我按在床上,猩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你逼我回来,根本不是想和我和好的对吧?”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什么都没说,一直看着裴凛。 裴凛被我的眼神打败,他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小心翼翼问我,“你是来和我告别的,对吗?” 我终于有了反应,我点了点头。 裴凛僵在那,身上的体温在那一瞬间骤然降下。 我张开双手,抱住裴凛,在裴凛耳边温柔地道,“我们说好的,你陪我走完最难走的一段路,现在,这条路走完了,我康复了,我们两个扯平了,你是时候走回自己的路了。” 裴凛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在消化我的话,又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最后,他哽咽着把我抱的更紧,受伤的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道,“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回应他一句。 不是不想回应,是不敢回应。 我害怕我一回应裴凛,我就舍不得离开了。 天刚蒙蒙亮,房间里情欲的气息还没有消退,我从床上起来,抽离温暖的被窝,暴露在冷空气中。 我订了早上的车票,得离开了。 我刚起身,手指那传来阻力,我被拉住了一根手指,他没有很使劲,动作很轻,却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我停在那,没有回头,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裴凛,我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 声音落下,半晌,他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 我心在无声的滴血,我忍不住转过头偷偷地往回望,裴凛蜷缩在床上,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身子在轻轻发颤。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抬起沉重的脚,带上我早收拾好的行李,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回到了老家。 我老家是一个在城市边缘的小县城,很落后,而且贫穷,但是个民风淳朴、节奏慢,物价又低的地方。 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回来过这个地方了,这个地方和我记忆中并没有多大差别,外面城市的日新月异似乎对这个小县城没有半点影响。 我回到以前住的老屋,老屋太久没住人了,早已经破破烂烂了。 没办法,我只能暂时租了个房子,白天就往老屋跑去打扫卫生顺带重新装修,晚上就回到租房睡觉。 差不多忙活了一个月,我终于把老屋装修好。 我重新住进了老屋。 老屋收拾好了,我也没了活干,天天一觉醒来就是吃饭,吃饱了又睡,睡醒了又继续吃,这种闲得发慌的日子我过了半个月就过腻歪了。 我发现我就是劳碌命,一闲下来就不行。 思来想去,我打算开个店。 最后我在闲逛的时候发现街头有家杂货铺转让,当下就盘下了杂货铺。 办营业执照的时候,要给杂货铺起名字,我想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到,就填了个“杂货铺”三个字交了上去。 于是,开业那一天,我的杂货铺招牌上赫然写着杂货铺三个字,这个粗暴的起名方式倒也有好处,例如,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店。 杂货铺生意一般,不好不坏,勉强收支平衡。 我倒不在意,小县城物价低,这点收入已经够我生活了。 于是,我乐得清闲,顺利过上了养老的日子。 每天八点慢悠悠起床,穿着背心大短裤,踢踏着人字拖,揣上杂货铺的钥匙开小电驴到杂货铺,开了门,陆陆续续有晨跑的大妈大爷过来坐在店门口,这时候,我走过去,加入他们,就能蹭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他们聊八卦。 八卦聊完了,隔壁送完孩子上学的宝妈也回来了,三两个拉我凑一桌打牌,当然,我作为里头为数不多未婚的,经常被他们打趣为什么还没有结婚,要给我介绍对象。 这时候,我就会笑呵呵地说出我得过病的事情。 我说的特别严重,“我这个病保不准哪天就复发咧,哪里好意思连累人家姑娘?” 他们一听,大概觉得有道理,就再也没有提过要给我介绍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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