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钟走到深夜十一点,电梯门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 楚纪西今天很忙?这个点还不回来? 斐寒垂眸沉思,转身走入厨房,一个小时之后,斐寒拎了一个米白色保温桶走出家门,将保温桶轻轻搁在楚纪西家门前。 第二天,斐寒六点钟起床,走到楚纪西家门口,却发现保温桶没人动过,敲门也没有回应。 楚纪西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 接着,第二天,楚纪西依旧没有回来。 斐寒没忍住联系了弗兰克,让弗兰克拨打楚纪西的电话,询问情况。 楚纪西给出的回答很官方:他很好,正在专心处理工作,会在截止日前将企划方案发给FTS总部。 斐寒很想直接联系楚纪西,楚纪西的电话号码他早就背熟了,但他不能,因为楚纪西没有主动给过他联系的方式。 他只是一个关系不近不远的邻居罢了。 楚纪西没有出事,也没有碰上解决不了的麻烦,只是和他这个邻居不告而别。 不理他罢了。 斐寒紧紧捏着手机,手机的保护套在他手中挤压变形,良久,斐寒垂下眼眸,松开手掌,掌心和指腹勒出的红痕陷下去,很深。 五月在楚纪西的不知所踪中悄然结束,更加闷热的六月到来。 斐寒和乐盟签订了合同,给乐盟的当家台柱子拍宣传照。 乐盟娱乐旗下的明星们在他面前不摆任何架子,一个比一个态度友好恭敬,‘斐老师’三个字,斐寒听得耳朵里都要起茧子。 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些明星的礼貌态度,就对谁特别。 就像之前给何弦拍摄时,斐寒只把他当成相机中的客体,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 大概因为他工作时神色严肃,总绷着一张脸,对进入相框中的人和物要求又多。 乐盟娱乐公司内部隐隐有传闻说他是冷面阎罗,得罪了他下场会非常惨。 就像之前当他面耍大牌的何弦一样,粉丝破亿了又怎样,还不是被公司上层撤走了一部分代言,导致最近星途不温不火,也不怎么见何弦在外露面。 斐寒对此不置可否,他依旧每天准时准点上下班,严肃而忙碌。 然而下班后,却是一张意兴阑珊的冰冷面孔。 除了摄影之外,斐寒没有特别的爱好。 他学做饭,是因为很久以前就计划着家里多一个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得有个人会做饭。 他也会看看纸质书,是因为大少爷有看书的习惯,恋爱攻略上说得和喜欢的人培养共同爱好,这样才会有共同语言,相处起来才不闷。 然而现在,斐寒对这些都提不起兴趣。 下班回家路上遇到一处红灯,越野车停了下来,斐寒眼角余光扫过街角,一道欣长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中。 楚纪西一身深灰色西装,神色淡漠疏离,走到咖啡厅门外。 斐寒还没来得及好好地多看两眼,楚纪西便已推开门走了进去,高挑俊美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滴滴——滴滴——” 后面的车一连串的喇叭声,唤回了斐寒的理智,他这才发现眼前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 停在十字路口的越野车驶了出去,在前面的车道上绕了一个大圈,开进了附近的停车场。 这家咖啡厅分为上下两层,楼下是开放式的,楼上则隐秘一些,桌与桌之间被半人高的绿植隔开,坐下后基本看不到邻座。 斐寒没在一楼找到想找的人,他快步上了楼,走近楼梯口时,放慢了脚步,视线一点一点抬高,探出去。 既担心他走了,又担心他看到自己产生不快。 好在楚纪西还在二楼,坐在距离楼梯口最远的一处餐桌边。 斐寒唇角轻轻勾起,脚步加快,他正要走过去,耳朵却捕捉到了一道略尖锐的声线。 “楚纪西,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很多钱,我不仅可以帮你还债,我还可以养你。” 是何弦的声音。 楚纪西说话声音很低,斐寒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却看见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动作轻微地点了下头。 斐寒一颗心直直往下坠,燥热的六月里,他浑身上下却像浸在冰水里,凉意从心口钻出来,飞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斐寒无措地想,要是楚纪西想要被人养着的话,他也可以啊,选他好不好? 可是见楚纪西和何弦平静交谈的样子,斐寒胸腔里呼出一口苦涩的冷气,转身,下了楼。 楼上,楚纪西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确保音量不会打扰到邻座的人。 咖啡是一个很注重安静氛围的地方。 楚纪西之所以选择在咖啡厅和何弦见面,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希望何弦在安静的地方理智能清醒些。 楚纪西说:“你对我的跟踪,给我造成了很大困扰。” 何弦强忍着没让眼眶中的热泪滚落下来,他低声哽咽道:“楚纪西,你真的要和我这么生疏吗?” 楚纪西轻轻点了下头:“何先生,你是公众人物,而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何弦半仰起头,让泪留在眼眶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不是故意跟踪你,我太想你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难过,很多人都欺负我。” 楚纪西目光闪动了一下,手指尖轻微摩挲。 何弦和楚纪西相处过六年,知道这是楚纪西心有触动的表现。 他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一滴泪水沿着脸侧滚落。 楚纪西的目光盯着那滴泪,喉结上下滚动,踌躇着看向何弦:“你最近遇上了什么事?” 何弦擦掉泪水,身体前倾,仰望着楚纪西,眼眸里盛满了依赖:“公司撤掉了我好几个代言,停了我今年的演唱会计划,还把我的行程表上的内容推迟了半个月,说是让我静下心来反省,以免得罪更多的人。可是他们这么做,不就是变相的雪藏我吗?” 何弦顿了顿:“我知道公司的出发点是为我好,我这几天也有好好地一个人呆着,就呆在我们那栋别墅里。 呆在里面的时候,我总是想,要是你在就好了,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公司这么对我的原因,像以前一样帮我分析,帮我改正。 就算你什么事都不做,我也觉得,光是和你呆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何弦闷声说话,贴在杯壁上的手指缓缓前移,他哽咽道:“我真的好想你。我不介意你破产,没关系,楚纪西,我可以养你。” 楚纪西闪烁的眸子逐渐归于冷静。 “何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用为现在的我负责,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如果你很想念我,请克制住这种想念吧,时间会淡忘一切的。 你应该去喜欢一个能给你安全感的人,现在的我不是你的良配。” 楚纪西说完,起身,放在桌面上的手垂落到腿侧。 何弦苦笑了一声,眼神不自觉冷下来。 “何必这么冷漠?楚纪西,是你跟我提的离婚,是你先不要的我。 我来挽回你,求你回去,就差把心捧到你面前了,你却这么无动无衷,你倒是教教我怎么样打动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楚纪西垂在腿侧的手掌缓缓握紧,不发一言地迈步离开。 何弦望着楚纪西离开的背影,手指屈起,留住掌心的余温。 他有些遗憾地想,刚刚差一点就能握住楚纪西的手了。 楚纪西下了楼,走进咖啡厅洗手间,一推开门,浓烈的香烟味道冲入鼻腔,也不知谁在这里抽烟。 楚纪西反手带上门,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转过身拧开水龙头,清洗双手。 里侧隔间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里面出来,几步便走到了楚纪西背后,身高几乎与楚纪西平齐,贴得很近,越过了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楚纪西关掉水龙头,湿着双手转过身,面朝来人:“斐寒?你怎么在这儿?” 斐寒唇角含着烟,升腾的雾模糊了他的脸,“我要是不在这儿,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在你复婚的婚礼上?” 斐寒嗤笑了一声,狭长的眼眉里情绪碎裂而深沉,他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猛地砸在楚纪西背后的玻璃上,镜面四分五裂,手骨鲜血淋漓。 “你给我判了死刑,起码要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啊?楚纪西。” 他眼眶通红,目如泣血。 “楚纪西,我们是不是真的就没缘分?” 第19章 抱歉、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楚纪西被困在斐寒臂弯之间,他下巴轻抬,清瘦干净的下颚线微微收紧,眉眼压低,漆黑的眼珠与斐寒对视着,淡漠疏离的神情没有明显变化。 沉默在狭窄的空间内蔓延,楚纪西喉结动了动。 “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斐寒砸在镜面的手骨用力下按,破碎镜片割开皮肉,深红的血液顺着镜面裂纹向下流淌。 隔着升腾的烟雾,斐寒无声地闭了下酸涩的眼眶。 他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又抬起鲜血淋漓的手,尽力体面地夹住香烟,将香烟取下。 斐寒嘴角抽动,牙齿紧紧咬住脸颊内侧的肉,才成功勾起唇,露出一个看似释怀的笑,他知道他此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很僵硬。 “好,好。” 斐寒声音压抑沙哑,不断点着下巴,眼皮每次垂下又抬起时,眼眶便更红一分。 苦涩塞满喉咙,他呼吸开始颤抖。 手背骨节上的血液滑下指尖,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斐寒低头吸了一口烟,指尖上的血沾上嘴角,又被他不在意地抹去。 沉默半晌,斐寒嗓音发颤,闷声开口:“楚纪西,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残忍?” 他像冰天雪地里衣衫破烂的乞丐,奄奄一息,眼中微弱的希望在寒风中苦苦支撑。 楚纪西目光闪动了一下,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指缓缓收紧。 “抱歉。” 楚纪西垂下了眼。 斐寒向后退开一步,盯着楚纪西背过身擦拭的动作,闷不吭声地抽烟。 猩红一点很快燃到了他的手骨,灼烫的温度由指尖传到神经,斐寒却没知觉似地,将快要燃尽的香烟递到唇边。 楚纪西擦干手指,转过身,斐寒依旧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灼烫的烟头捏在手心里。 楚纪西眉心微皱,上前一步,拿走了斐寒手中的烟,快速扔进垃圾桶里。 斐寒像被惊醒一样,紧张地看向楚纪西的手:“烫到了吗?疼不疼?” 楚纪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刚才是被烫了一下,白皙的手指上有一个小小的薄红印子,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记。 斐寒已经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药店。 他低头看着屏幕,只顾得上着急:“得赶快涂烫伤药膏,不然会很痛,还会起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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