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吃瓜群众被递了一张信纸,是吹陌那边拆的。 他狐疑低头,发现这张纸上的字迹显然与大夫人和钟医生的都不同,歪歪扭扭的,话语也比较通俗。 “呸!好不要脸,疯女人红杏出墙就罢了,你这医生还道貌岸然给四郎带帽子。奴家真是看不过眼,不日就叫四郎把她给休了,好叫你们狗男女私奔去……” 看这语气,看这自称,看这暴脾气,不就是锦时涧名义上的那个娘么? 她居然还特意写信骂钟医生?还真是……女中豪杰。 看完,手边又被递了长信封,吹陌说:“这是那封信配套的封。” 看信封干嘛?锦时涧顺势低头,一看就悟了。 这信封上署的名还是pearl,字迹也是大夫人的字,可里头的信怎么就变了呢? 究竟是姨娘趁机偷偷换了信件,还是说……大夫人确实患有人格分裂? “还有,看这里。”吹陌指了指背面,锦时涧依言翻动信纸,后头显然是钟医生的字迹:“心不由己,自笑疯癫,吾亦重病也。” 噢我的老天爷,幸好锦时涧的高中文言文素养还没丢,居然看懂了,钟医生这是疯狂打脸,爱上大夫人了。 没想到翻个信件也能看出连续剧的感觉,牛掰! 锦时涧还津津有味地沉溺在追剧的快乐里,突然就被人打断了脑补。 “喂,”吹陌把手放在他面前扬了扬,说:“时限快到了,我们得再梳理一次,找出怨气最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副本应该快结束了,第一次写无限流,很多推理过程都不严谨,宝贝们别带脑子看,图个开心就好啦! 碎碎念碎碎念:今天也是扑街小菜鸡啊(疯狂流泪)
第10章 二指骨(九) “陌哥你快来看这封信。”锦时涧招手,捏着信纸放在两人脑袋之间。 他没等吹陌开始看,就先自己念出来:“少有清醒之时,心中仍是怨恨,可怜我秀儿豆蔻未满却先行而去。白发送黑发,我实在心有不甘,区区天生残肢竟遭此非人对待!奈何我妇道人家,手无缚鸡,恨不得就此死去,化为厉鬼,为我秀儿报仇雪恨。” 锦时涧读着读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只好将重心放在破解无轮上:“你说这大夫人不会真的自尽了,化为厉鬼来报仇?” 吹陌没说话,动手将信纸翻了一面,果不其然,钟医生在上头留了话:“今全镇之小儿皆残肢,你我大仇将报,莫要再纠缠过去。” 所以……锦时涧呼吸一滞,所以钟医生把全镇小孩的手指都、都割了? 割掉了,大家就一样了,她的秀儿不再是怪人。 锦时涧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整个密室里挂的都是指骨水帘,为什么会凭空冒出来那么多小孩,为什么大多数小孩都冲着钟医生去。 至于为什么把指骨磨成粉加入药片中,或许是因为觉得砍下仍不足以解恨,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这已经不重要了。 “谁才是最恨罗江水的人?”锦时涧小声嘟囔。 其实答案很明显,他能猜到,但却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吹陌放下信纸,低头看手表,现在离任务结束还有十个小时,他问:“你觉得是大夫人?” 锦时涧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之前的信件里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病情自述?钟医生作为家庭医生,他完全可以当面听取大夫人的病情,为什么还要弄得那么麻烦?” “何阿妈不是说钟医生住得远吗?也许送信方便些?” 吹陌摇头:“再远也是同一座城的,完全没有书信的必要。况且送信一来一回,中间要花费的人力和时间成本太高了,有这个精力不如直接请钟医生亲自来一趟。” “而且,”他补充说,“你别忘了,钟医生是可以住在这里的。” “so?你到底想说什么?”锦时涧表示脑容量不够了,头疼问道。 谁知,下一秒吹陌语出惊人:“既然姨娘可以是副人格,那为什么别的人就不能是?” “??”这话听着拗,但锦时涧还是懂了! 他瞪大眼睛,转而又问:“你是说,钟医生也是大夫人的副人格?不可能吧,你有证据吗?” “没有。”吹陌答得理直气壮,可偏偏这点天马行空的想象让人无法忽视,像倒刺长在心口,越想越不舒服。 吹陌摆正锦时涧的肩,两人面对面端坐,接着拿出笔,再翻开信纸背面,在空白处落笔,说:“来,我们来做个梳理。” 他先写下钟医生、大夫人、罗文秀、姨娘、何阿妈这几个人名,继而又将后两个划掉,“这两个基本可以排除,就算姨娘是副人格,大概率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没什么怨。” 锦时涧表示同意,说:“罗文秀还小,即使她有怨恨,也比不上大夫人来的深刻,毕竟她没经历过挚爱之人的死。” “嗯。”吹陌点头,又划掉罗文秀的名字。 锦时涧继续分析:“然后过来就是大夫人,我觉得她的恨是最大的,首先是对‘你’的,而‘你’把罗文秀锁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她天生断指,不想让别人发现。” “你还记得罗文涛的日记里曾经记录过一件事吗?”吹陌问,没等锦时涧开口,他自己就先回答了,“他说阿姊不见了,回来之后被父亲打了一顿。” 锦时涧转了转眼珠,脑袋里闪过这页日记,“对!我记得,我当时就是看这段日记的时候听见了哭声,才不小心被衣柜里的黑炭小鬼给盯上的。” “你觉得她为什么会被打?”吹陌问。 从不见到回来,再到被打,串联起来,不难想到罗文秀应该是偷跑出去了。 锦时涧顿然醒悟:“罗江水费尽心思把女儿藏在家里严加看管,就是害怕被人发现,她这一跑,肯定让很多人看见了。” 人言最是可畏,他想起来,这件事过后没多久,罗江水就请神婆来做法,这其中不难判断有没有外人闲言碎语的助推。 连家里的姨娘私底下都唤她三指怪物,外人又怎会留情? 罗江水这个人,披着西洋外衣,骨子却腐烂透了,迷信又冷血,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吹陌说:“所以大夫人的怨恨不只是对罗江水的,还有对镇上所有人的,她不甘心。” “还有姨娘和‘我’,我们抢了她的家庭,她必定是恨我们的。”锦时涧说,他突然就想通了,大夫人生出姨娘这个副人格,也许是因为滔天妒意中其实暗含了深深的羡慕。 她羡慕这个与她丈夫琴瑟和鸣的女人,羡慕对方有个四肢健全的儿子,所以她生出了一个和现实中姨娘一模一样的副人格。 吹陌投去赞许的目光,锦时涧顺利接收,并且洋洋得意地得出结论:“所以,大夫人就是怨气最深的人。” 这次吹陌却没有赞同,而是在纸上圈住钟医生的名字,在旁边标注“假设”。 他说:“如果钟医生就是大夫人的副人格呢?大夫人对于众人的恨很深,但她同时又埋怨自己没能力,催生出一个可以帮她复仇的副人格未尝不可。” 锦时涧一个头顶两个大,他总算知道吹陌为啥入职那么多年都还是不及格员工了,这人做事全靠直觉,分毫不讲证据。 见对方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吹陌趁热打铁:“我们假设钟医生是副人格,并且他知道自己是副人格,那他的仇恨会比大夫人还要深。” “How to say?”锦时涧表示心累,拖着嗓子疲惫道。 吹陌说:“他会在对大夫人的恨上再加一层对罗江水的嫉妒,大夫人之所以生出姨娘这个副人格是因为她对丈夫还有留恋。” 对哦,锦时涧怎么没想到呢,大夫人对罗江水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爱恨交织,痛恨且深爱。 “你看,”吹陌抽出方才钟医生留字的信件,说:“这些话分明是他的回信,他却没有重新换一张信纸,甚至连寄都没寄出去,而是直接写在背面,为什么?” 他指着里头一行字,继续道:“还有,这里写的是‘你我大仇将报’,而不是‘我帮你报仇了’,又是为什么?” 锦时涧:“……”敢情这字眼都得一个个抠出来分析,他表示再一次听懵了。 吹陌看他眼神呆滞,小嘴微张,一副脑筋转不过来的模样,志得意满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儿子,细节决定成败。” 这时,床架开始剧烈摇晃,连带着桌椅甚至抽屉里的手术刀都在乒乓作响。 “怎么回事?地震啦?”锦时涧死死揪着床单以棉被甩下去,慢慢地,他们发现不只是家具晃动,地板墙壁也都在猛烈抖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墙皮脱落,地砖裂出大缝,脚下登时一空,两人就像被丢进洗衣机里的小猫,天地都是旋转的,眼睛也开始冒金星。 许久晃动结束,风阴测测地袭来,锦时涧打了个寒颤,趴在地上的身体慢慢支起来。 “呕!”还没等双腿站定,猝不及防就是开门一吐,他胃里抽搐着发疼,喉咙也火辣辣的。 靠,真是见鬼了,好好的房子也能塌。 锦时涧扭头,眼睛突然撞上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指骨水帘!又是这玩意。 头顶上挂的全是,比之前见到的还要长,都吊到他眼前来了。 想到这都是小孩的手骨,锦时涧心里就毛得厉害,腿也软了,蹲在地上,慢慢打量四周。 这地方很暗,像是一条密道,隐约能听见风呼啸的声音,吹动指骨一起晃动,不远处有个分叉路口,左右两边都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多看几眼就感觉魂魄都要被吸进去。 啊对了,陌导师呢? 锦时涧抱住肩膀,小声叫道:“吹陌?陌哥?陌二傻子?你在哪啊?” 通道瞬间把他的声音放大,绕了一圈之后又传回来,回音空灵,听得他自己都头皮发麻。 怎么没回应?不会是掉下来的时候失散了吧?别啊,他一个人害怕。 风里突然飘来一把沙哑的声音,落在耳后,惹得锦时涧立马打了个激灵。 那声音说:“转过来啊~,回头啊~” 艹有鬼,锦时涧以迅雷之势捂住耳朵,心里叨叨: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别搞我! 肩膀突然被人戳了戳,锦时涧心脏倏地一顿,只听见背后那声音幽幽地说:“亲爱的,我在你身后。” “……”吓死涧了,他转身,看见吹陌盘坐在地上,双手置于膝盖,似个断情绝爱的老僧。 “你干嘛呢?”锦时涧问。 吹陌低头看了眼裤l裆,淡漠道:“在思考人生。” 锦时涧顺着往过去,瞧见那上头堆了一坨……数字?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 对没错,就是数字,准确地来说是二进制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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