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苏叙白果真凭一己之力扭转了惨淡败局,他就像一朵无辜而又顽强的小白花,成功摘干净自己,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来弥补他。 池邺……池邺真是险些被感动了。 要不是他还记得,昨晚他意识不清抱住苏叙白时,那人起先还意思地挣扎两下,而后就完全任他为所欲为了,那眼神里稍纵即逝的算计和恶质是那样明显。 最后一口辛辣的酒液也被含进口中,池邺慢慢地嚼碎最后一块冰,视线凝向广袤无垠的夜空,低喃出声: “苏叙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4章 前厅闹得人仰马翻的空当,苏叙白早趁乱溜之大吉了。 甚至一个激动,迈步幅度太大,坐进车时又牵扯出一阵疼痛,不过一想到此刻订婚宴上的兵荒马乱,苏叙白就忍不住想笑,连带着那点隐秘的酸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走之前特意看了,池隽做的事彻底曝光,还是以这么不光彩的方式,这下,就算是池斌生想保他也不容易,众目睽睽之下,他必然要给池邺一个交代。 不过这都是他们家族内部之间的事了,苏叙白管不着,他只要池邺不吃亏就好。可现在的最大问题是,让池邺吃大亏的人正是他自己! 苏叙白悲愤,他可不会天真到认为,池邺会因为他在订婚宴上帮自己一把就什么都不计较了,更何况他都还没有弄清前世池邺为什么会奋不顾身来救自己,单冲着这份情谊,苏叙白所做的就远远不够看了。 可他所能做的,至多也只是物质利益上的弥补,至于人身和精神方面——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叙白将目光从身后觥筹交错金碧辉煌的宴会上收回,和司机报了公司地址,任由这一尾小出租车游驰进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中。 · 池家的烂摊子收拾了一晚上,老宅庄园彻夜灯火通明。 池斌生气得眉宇都拧成了川字,安抚完宾客把人全都送走后,他转身就狠狠甩了池隽一巴掌,“瞧你干的蠢事!小邺也是我的儿子,是你弟弟!” 池隽低下头,抿紧透着血丝的唇讷讷无言。 池斌生恨铁不成钢,失望地看着他捧在掌心里的儿子,“你们兄弟平时不对盘,私下里再怎么斗我都不管,可是今天的宴会上,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知道我向章总一个劲的赔礼道歉像什么样子吗?!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你个不孝的东西——” 池斌生抬指愤怒指他,看着这个儿子一副缩头耷脑样,半点魄力没有,瞬间也泄了气。 “老太太发话了,从今晚起,你就从老宅搬出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这里了。” “爸爸!”池隽终于惊惶出声,不可置信一抬头,“爸爸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丢人不管我了吗?!还是说,爸爸也觉得池邺比我好?” “够了!你自己什么水平自己不清楚吗?!小邺本来就比你能力强,他是池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呢,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掂量掂量?!要不是你爸爸我,你以为你能迈进这里一步?我顶着老太太那边的压力好不容易把你弄进来,你倒好,把你老子面子里子全丢尽了!” “爸爸,我没有,我只是……”池隽脸色唰地煞白,仓皇解释。 “行了,我不想在这里再看见你。章家那边的赔偿你自己看着办,这一次我不会再替你擦屁股。”池斌生说完,光火甩袖离去。 “爸爸!”池隽在后面叫他,见池斌生头也不回,是铁了心不管他了,咬牙屈辱应下,“我知道了爸爸,我会回公司处理好这些事的,刚好我手上的项目最近盈利了些钱。” 池斌生脚步不停,很快消失在了池隽阴郁的眼底。 池隽气地攥紧拳头,狠狠捶了旁边墙壁一拳,不过还好,池斌生没有收回他在公司的权限。 池邺! 都是他,这个人为什么总要和他作对!他都仔细到这种程度了,服务员也明明说过池邺还在房间昏睡。怎么可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是谁?到底是谁?! 池隽眸中闪过一抹狂烈的妒恨,不情不愿走向停车场,驾车暂时开到公司附近的公寓休息。 · 苏叙白回到公司草草冲了个澡,倒头就睡了过去。 他家里的房产基本都用来还债了,只剩下这个摇摇欲坠的公司艰难支撑,十八岁从大伯家里搬出去后就一直凑合住在了这里。他一直舍不得将其宣告破产,这是他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苏氏主要经营珠宝设计,在苏叙白父母还在时,各大名宴,珠宝收藏,珍品拍卖等重要场合里,所需的高奢珠宝皆尽出自苏氏旗下。 可惜,自他大伯接手公司后一切都变了,企业一直在走下坡路,里面的财产更是被他大伯转移一空。 入不敷出,欠债无数。 苏叙白将家里产业悉数赔偿也资不抵债,这家公司还能留着,全靠他这三年在名利场上摸爬滚打硬扛下来。即便是这样,里面的员工也走了个十之八九,当年员工过万的超大型龙头珠宝企业,如今只剩下几十个虾兵蟹将,主要精锐全走了个彻底。 不过这也正常,谁愿意留在一家没有前途随时可能会倒闭的公司上班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苏叙白不怪任何人,他只怪自己能力不足,错信歹人。 幸好,他重生了。 一切的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今晚他不就改变了池邺原本的命运吗,等明天醒来,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天光悄然爬上苏叙白年轻光洁的脸庞。 他眯着眼,下意识抬手挡了挡,旋即猛地一个翻身坐起,掐了一下手臂软肉,才终于确信,他是真的重生了!回到他21岁,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的时候! 想起昨夜,苏叙白心情大好,哼着一段不记得从哪听来的小调高兴地去刷牙洗漱,早餐也方便解决,公司楼下商场就有卖吃的。 他吃完正好回公司办公。 毕竟距离前世这个时间点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苏叙白也不再是过去的他,他需要时间将公司的现实状况做个整合,好考虑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路线。 然而,还不等他回办公室办公,前台助理许圆就抱着一沓文件噔噔噔小跑过来,差点没及时刹住脚步,还是苏叙白一把控住她,“怎么了这是?慢点慢点,我又不会跑了。” 许圆喘了口气,一张小圆脸都紧绷住了,急喊:“不好了苏总!您大伯过来了,现下人已经在公司前厅了!” 苏叙白原本要去办公室的脚步一顿,眼神也一凛,他叫许圆先去工作,自己则脚跟一转,举步走向公司前厅。 来的还挺快。 苏叙白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弧度,他当然知道他大伯来是为了什么事。为此,他可是,等待对方好久了呢。 前世苏家钧也来找过他,不仅是因为和章家的合作项目一事,更多的,则是想趁机摆脱掉他这个声名败坏的累赘。 苏家钧在外界的形象一直很好,温文儒雅斯文大方,他当然不会在苏氏集团一倒闭就弃亲侄子于不顾,反而对苏叙白极尽关心,充分利用苏叙白营造出自己宠爱小辈的良善人设,而苏叙白则成了众人眼中不知感恩,没大没小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出了宴会一事,苏家钧更是直接被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气倒,这才狠心断绝伯侄关系。 白眼狼?到底是谁才是白眼狼?苏叙白嗤笑。 他竟也好意思说。啧,也怪他忘了这人的脸皮有多厚了。 思绪百转间苏叙白已经走到前厅会客室,隔着透明玻璃墙看到那个他与之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与此同时,对方也一眼看到了他。 苏叙白心境却并未如当年一样愤懑光火。 对于这个人,他早已不再在意。 前世看着这个人失败后如蝼蚁般在他面前摇尾乞求,苏叙白感觉到的不是快意,而是一阵无言的悲哀,他们原本可以不用这样。最终苏叙白也只是将苏家钧商业犯罪的所有证据交给警方,聘请律师出面,此后再没见过这个人。 时隔多年,苏叙白再次和他四目相对,公司所剩不多的员工顿时全七七八八不远不近地围了过来,探头探脑地偷觑这边。 苏叙白如前世一样冷冷开口:“你来做什么?” 苏家钧上前一步,从开始的目光波动想说些什么,到最后无奈的恨铁不成钢,表情戏做足了才苦口婆心的劝道:“小白啊,你就算讨厌大伯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那池少爷可是个男人,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和大伯说,大伯替你们做主,你怎么能在人家订婚宴上胡闹?!” “你简直——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大伯不怪你坏了大伯的项目,但你今年也21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书不好好读,非要管理公司,现在搞成这样!我是管不了你了,这些年对你太过溺爱,要什么给什么,送你去国外留学。结果——却把你耽误成了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对得起你爸妈!这一回,我什么也不管了,叫你好好吃点苦头长长教训!!” 苏家钧气地甩袖,围观员工则是全体目瞪口呆地捂住了嘴,大喘气了一下。 贵圈真乱啊! 许圆气愤地眼睛都瞪圆了,胡说八道!苏总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了!根本就不是这样!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气冲冲就想上去理论,却被苏叙白抬手挡住了。 “没事,我来处理。” 小姑娘被苏叙白推到后边,他早已不再为这点小伎俩生气,甚至还颇有闲心似笑非笑地看着表演上瘾的苏家钧。 “说完了吗?”苏叙白走近他,平静地陈述事实:“说完,就该到我了。” “你确实对不起我爸妈,我爸妈出事之后所有财产和公司都留给了我,而这实际的监管人却是你。看来大伯是忘了,你今天住的别墅,开的豪车,穿的名牌,吃的山珍海味都是谁给你的吧,我爸妈留给我的财产供我留学几辈子都够了,又何谈什么大伯给我。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啊。” “大伯该不是要做这忘恩负义之人吧!”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顿时人群中抽气声更大了,眼睛也全部闪闪发亮,盯着这边。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贵圈也太脏了! 苏叙白这时候还能保持平静实在出乎苏家钧意料,而且他说的确也不错,戳中了苏家钧的痛脚,让他向来持重儒雅的面色都变了几变,尚未来得及掩盖的恼怒难免被有心人注意到,就在这短暂的几秒迟疑间,他已然落了下风。 这种被人当众揭穿的窘状让他当场就火了:“好!我倒要看看,没了我的帮衬,你靠自己能神气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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