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仇恩怨尽消,这些人对他来说不过匆匆过客。 过去了,也就不值一提了。 苏叙白一下子空闲下来,连奋斗的动力都忽然失去,历尽千帆,这圈子里什么腌臜事没见识过?不管什么事他都提不起兴趣,曾经的干劲和热情早被仇恨消磨怠净,只剩下一片斑驳的茫。 不期然听到池邺成为池家掌权者时,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谁,被抛弃在角落深处的记忆尚未复苏,就又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池邺几年前曾和一男人发生关系,从此对那事犯了恶心,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娶妻,孑然一身。 苏叙白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他全想起来了。 那个罪魁祸首、害得池邺恶心男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是他为达目的不惜和人睡了,事成之后又一走了之,之后池邺怎么样他也并不关心。 其实自那事之后他并非没和池邺接触过,只是偶尔遇见池邺时,那人总对他横眉冷待,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识趣地不往人跟前凑,但怎么说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再怎么躲避也不可能完全避开,除了工作他已经尽量不和池邺接触了。 没想到,还是造成了这种后果。 苏叙白不是心软念旧的人,可对于池邺,或许是他放了自己一马,或许是自己对不住他在先,又或是池邺曾在工作上间接给予过他帮助,再退一万步讲,以池邺今时今日的地位,和他交好绝对是最佳选择,而和他作对,必然死路一条。 苏叙白是聪明人,更是个权衡利弊精于算计的商人,该怎么选他自然清楚。 所以他约了池邺在游艇上见面,不管对方要什么,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无条件答应,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道歉呢,就要先一步死在爆炸里了。 甚至直到死前,他都没有想明白池邺为什么要来救他。 唯一的解释大概只能是对方大人有大量了。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他也没有机会知道了,还真是可惜。 苏叙白眼前渐次黑下,意识也几要失去,在飞速流逝的生命中,他脑中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如果能重来,就别再祸害人家了。 池邺这般厉害人物,本该拥有更加灿烂光辉的人生。 …… 昏沉,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 苏叙白不明白,怎么人死了还能感知到痛苦,他浑身像被车轮碾压过,酸疼的不行。难道他还没死?被人救起来了? 可他在爆炸中重伤,又被游艇桅杆砸中,身体坠入火海,怎么可能还有命活? 可身体的酸痛,意识的清晰,又实实在在昭示着他的鲜活,苏叙白猝然睁开漆黑的双眼,入目的白色灯光刺得人眼睛疼,好半晌他才缓和过来。 他没死?! 他是被池邺救上来了吗?! 那他现在是在哪,医院?可这里没有一点消毒水的味道,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四周一点声音不闻,身体也没有之前爆炸时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耐酸疼。 周围静谧地不像话,苏叙白却激动地撑身坐起,他当然激动,捡回一条命怎么可能不激动! 然而下一秒,苏叙白激动的表情就一寸寸龟裂在了脸上—— 薄被随着起身动作而滑落,露出他上身凄零不堪、遍布交加的吻痕,而睡在他旁边,不失俊美和眼熟的男人,不是池邺还能是谁?! 苏叙白两眼一黑。 怎么回事?池邺怎么睡在这里?! 他还重伤着呢,怎么能……不对,重伤?嗯?苏叙白低头一看,他身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外哪里还有伤口!再仔细看池邺的脸,这根本不是他死前见到的池邺样子,这张脸虽然一模一样,却更加年轻,分明是池邺几年前的模样! 而他,回到了当年和池邺发生关系的那个时间点!
第2章 救命!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苏叙白用力搓了把脸,好半晌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清现在的状况。 他把目光转向仍在昏睡中的池邺。 男人面容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英挺眉宇下一双锋利的眸闭地严丝合缝,顺着挺直鼻梁向下,近乎偏薄的嘴唇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由自主抿紧了,和它的主人一样,显出几分生人勿近的疏冷,却仍然不损男人的俊美,刀削斧刻般的精致轮廓线条直接将冷峻的五官完美收束起来。 再一次见到池邺,苏叙白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对方惊艳住了,哪怕自己相貌也丝毫不逊色于人。 不过这惊艳没维持几秒,苏叙白就崩溃想起,前世也是这种状况,他和池邺躺在一张床上,被进来打扫的服务员“误打误撞”上,惊叫着跑了出去,后面发生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订婚宴会毁,池邺名声折。 因为这件事,不仅池邺的事业遭受重创,而更严重的,则造成了他后面几年都对这事有心理阴影,身边不说男人,就连女人的踪迹也无,始终孑然一身形单影吊。 苏叙白一想到后来独立高巅的池邺,心里就莫名不是滋味。 他原想着,好好跟人道个歉,倘若能解开对方心结就再好不过。虽然主要是因为愧疚心虚,和将来的事业发展考虑,可在池邺不顾安危来救他那一刻,他所有的想法都变了,他是真的在为之前伤害对方的事情感到后悔,甚至不切实际地妄想,如果从来都没有祸害过池邺就好了。 可他重来一次,一切又回到原点。 他到底伤了这个他最不愿伤害的人。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里,苏叙白几乎将前世所有有关池邺的画面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可惜,印象中属于池邺部分的实在不多,即使他再怎么翻箱倒箧,也只能想起那人总是浸溺在孤寂里的零星身影。 再有就是,他临死前,池邺担忧的那道孤拔糊影。 苏叙白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绝对不能再让事态扩大,他必须赶在服务员到来之前,向池邺郑重道歉,解释清楚,承担起自己该担的责任,从源头处杜绝一切隐患,避免再次给池邺造成无可挽回的阴影。 至于池邺的订婚宴—— 算了,先等对方醒了再说,这本就不是他一人的责任。苏叙白计算清楚,不该他背的黑锅他绝对不背! 可是,池邺到底什么时候才醒啊。 问题又绕了回来,苏叙白顿感头疼。前世他在服务员出去叫人之后也跟着溜之大吉,将所有后果留给池邺一人承担,这辈子纵然有心改变,可等真的面临问题时才发现如此棘手。 “喂,那个……你醒醒。” 苏叙白轻轻推了下池邺的肩,屏息等着对方醒来。大抵是他重生的缘故,醒来时间比前世早了半个钟头,在这半小时之内将问题解释清楚,足够了。 池邺在药性后遗症的作用下,睡地很沉。 苏叙白只好再次推了推他,这次力气大些,一直推到池邺给出反应才撤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他手腕被男人不容抵抗的条件反射性动作骤地攥紧,整个人控制不住向下一栽—— 苏叙白猝然瞪大了双眼:“!!” 仓皇不迭从池邺身上爬起,矢口解释:“啊!不不,那个,你误会了,我不是……” 语无伦次的声音在对上池邺冷若冰霜的双眸时遽然一停。 “你不是什么?”男人音色是熟悉的疏冷,此刻还夹杂着一丝刚醒的事后喑哑,细细听来却又冷酷逼人。 饶是苏叙白已经在商圈摸爬滚打多年,什么绝境都经历过,可在此时,面对唯独让他心虚愧疚的池邺,他还是猝不及防拘谨起来,像极做错了事后无处安放的孩子。 “我不是故意的!之前你、你被人下了药,我又碰巧来到你房间,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们会……对不起!”苏叙白态度不闪不避,从一开始直视池邺的眼睛,再到最后的诚恳道歉。 一口气说完后,他却近乎难堪地别过了脸,只露出低垂下了一半的俊秀侧脸和颤动眼睫。 然而那白皙脖颈上泛着的点点红痕却一览无余,直入眼底,池邺瞳孔陡地收缩。 不久前他和苏叙白勾缠的记忆片段从脑中汹涌袭来,那些夹杂着火与欲、渴和饥的呷昵场景猛地撞入脑海。 池邺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接踵而至的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反胃: ——他、竟然和一个男人上床了! 就在池邺清楚地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并要发作时,苏叙白声音一咽,当机立断地:“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晚是我不对,我是想要趁这个机会破坏我大伯和章氏的合作,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被人下药,我还没有来得及出门去找章小姐帮忙,你就、你就……” 苏叙白咬紧下唇,欲言又止。整个瘦削的脊背都颤栗地弓了起来,显出脆弱的单薄,手指无助揪紧被单,仿佛下一秒一滴晶莹的泪珠就能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及时在池邺发作之前阻断了他的怒火。 池邺确实被苏叙白这一出先发制人了,尤其是苏叙白身上刺目的红痕,他诚恳道歉的态度,不管哪一样都堵的他发不出火来,却也是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人窝火。 “所以你就这样顺水推舟了?” 池邺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冰冷讥讽,此刻虽已看不出半分愠色了,但苏叙白知道,池邺已经冷静下来,并将自己列为这起事件的共谋了。 苏叙白直想扶额,他就知道,池邺不会轻信这一套。 不过他的本意也不在此,苏叙白继续坦露自己百分之百的诚意,声音弱下,降低池邺对他的防备,“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管你信不信。而且,我才是吃亏的那个……” 苏叙白咬着下唇,没敢多说,面色却显出更加难堪的苍白,乌黑的眼睛也不由湿润。 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些凌乱的红痕再次纤毫毕现地落入池邺眼底。 池邺:“……” 是了,苏叙白才是下面那个,他都尚且感觉不适,何况苏叙白。池邺原本要说的话一滞,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苏叙白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垂下的眼睫轻颤,及时补救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我会努力向你证明自己,今晚的过失我也会补偿给你。” 池邺眉梢一抬,颇为不屑:“补偿?你能怎么补偿给我?” 苏叙白将湿润的目光重新转向他,很是认真:“今晚是你的订婚宴,却遭人陷害。你爸爸在你的订婚宴上逢人便介绍你的私生子大哥,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我可以帮你。”苏叙白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坚定的语气让池邺微微变了脸色,但他惯常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很快就将其隐藏的滴水不露,并反客为主,“我凭什么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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