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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周衍吗？这边是协湾区警署……” 周衍才暖起来的身体再次冷了下去，这一次就是坐在太阳底下也暖和不起来了。 这么久，他爸杳无音讯，电话一直不打通，原来是死了。死在海里，被人发现时，人都泡烂了，身上除了一套衣服，就是裤兜里有一张银行卡，持卡人是周衍，这也是为什么警察会联系他。 周衍根本记不清自己在电话里都答了些什么，打车、上车、走进警署、跟着警察去认领遗体，所有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秋日午间的阳光是明媚的，周衍从警署出来，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坐下，被风一吹，仿佛梦醒，摁亮手机，看着屏幕上贺知熠的号码。 没有来由，他忽然迫切地想听到贺知熠的声音。不再犹豫，他的手正要点下屏幕，手机里又是一个电话打进。 还是个陌生的号码，这又是谁？周衍忽然有些害怕接电话了，咽了咽发涩的喉咙，手指轻轻滑过屏幕，“喂？” “请问是周衍周先生吗？”对方亲切带笑的声音缓解了周衍的部分紧张，“我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是贺知鸣先生的助理，你今天下午两点有空吗？我们贺总想和你谈谈。” 贺知鸣，周衍在心里呢喃这个名字，看来这就是在贺知熠背后操心的人，“有空，在哪里谈？” “我待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好。” 挂断电话，周衍对自己的平静一点儿也不惊讶。仿佛在很久以前，他就想过这么一天，现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他再不也不用担心，什么都会在这场谈话后恢复如初。 他低头看了一眼贺知熠的电话号码，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息屏回家。 他睡了一个短短的午觉，睡醒手机里已经收到信息，简单收拾下自己，打车前往。 是间幽静的咖啡厅，周衍到的时候，贺知鸣的助理已经在等他了，向他解释，“贺总有个会，大概十五分钟后过来。”周衍笑着点点头，贵人事忙？又或是给自己下马威？他都不在乎，给自己点了杯热牛奶喝着。 十五分钟后，贺知鸣如约来了，是一张很像贺知熠的脸，却沉稳很多。这场谈话并没有持续很久，连十五分钟都没有，贺知鸣走后，周衍面前的檀色桌上多了一张卡。 不知道为什么，周衍忽然想到自己那张，随爸的尸体在海里泡过的，余额为零的银行卡。人不能和人比，卡也不能和卡比。 静静将牛奶喝完，他拿起手机给贺知熠打电话。那头接得非常快，不过几秒，周衍就听见了贺知熠的声音，很温和的一声“阿衍”。 “我们谈谈吧。” “好啊，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贺知熠的声音愈发温和，“我过去找你。” “不用，我去找你就行。” “那我派车过去接你。” 转头瞥眼桌上的卡，周衍依旧拒绝，“不用。”这俩“不用”，他咬音有些重，贺知熠那头默了默，有些闷闷地应了声“好”。 周衍挂了电话，那头的贺知熠却捧着手机看了好久。送周衍回家后，他先是消沉了几天，后来越想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对，周衍不是好端端就会变卦的那种人，明明之前两人这么好，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左思右想，他觉得还是绕不开陈敬，他开始派人查陈敬前段时间都去了哪里。一开始并不顺利，后来还是阿J给支了招，说陈敬有位贴身omega助理，私下玩得很大，对症下药找个alpha去勾引，套套话准没错。这一来才知道陈敬私下找过周衍。 陈敬找周衍能做什么？要钱？债已经被他还完了。还有什么？视频？！贺知熠忽然想到那个视频，一切都说得通了。这段时间，他把心思都花在追周衍，完全忘了视频的存在。 既然知道症结所在，那就要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在接到周衍这个电话前，他正准备给周衍打电话。 对，把话说开就好了。贺知熠摁灭手机，强压下心里无端升起的不安感。
第24章 20 周衍把车打到了别墅区外，下车后，他一眼看见等在不远的贺知熠，有些意外的怔了怔。贺知熠倒是脸色如常，过来想牵他的手，被他不留痕迹躲开。 手虽然没牵成，但贺知熠还是碰到了周衍的指尖，感受到了指尖的凉意，抬头再看周衍没什么血色的脸，他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周衍淡淡应声，只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收紧，捏了捏已经皱巴巴的医院报告单。 贺知熠原本的打算是两人在书房谈，看周衍这样，就想找个暖和的地方，把人带进了房间。 “你要喝茶吗？我给你泡。”家里只有些冰饮，贺知熠想到了茶。 “不用忙，把话说完我就走了。” 贺知熠楞了楞，深吸口气，坐到他对面的沙发。屋外起了秋风，视线穿过贺知熠身后的玻璃，周衍能看见枝杈在风中簌簌的样子。 他把口袋里皱巴巴成团的检查报告单递给了贺知熠。贺知熠不明就里，接过打开，匆匆扫眼，抬头望他，“你去了医院？” “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贺知熠声音里的情绪明显比周衍高很多。 “但我不打算要，你什么时候有空，就陪我去医院做手术吧。” 贺知熠比起哥哥，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不会掩饰情绪，他眼里的高兴还没来得及升起，就碎裂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质问时的他，身上开始有些与贺知鸣如出一脉的沉静。 周衍同样沉静，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做完手术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就当我们从未认识。你帮我还的那些钱，让阿J统计一下，我写了欠条给你。” “你什么意思？”像是没听见他刚才的话，贺知熠再问，声音依旧沉静，目光却不是，歇斯底里在浮头，被压抑。 “我的意思相信贺总能明白。”周衍看得出来他在装傻，心头火起，语气就不怎么好，“我们也没正儿八经在一起过，不要再见面的意思贺总听不懂吗？你放心，去除标记的手术我后面会做，那个就不牢你费心了，我自己去。” “周衍，你还有没有良心？”贺知熠头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什么叫我们没正儿八经在一起过？我俩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你能不知道？现在你告诉我要分手，我告诉你，那不能够！” 他几乎是吼，周衍只觉得心头的火一路往上烧，直达脑门，“我没有良心？难道你就有良心了？！”他深吸口气，逼走欺上眼眶的热意，“你有良心为什么陈敬手上会有我们的视频？你有良心为什么我会怀孕？你说你吃避孕药，避孕到哪里去了？” “你就是个骗子。”周衍哽咽着，“贺知熠你就是个骗子。” “让我自己删视频，骗我说吃了避孕药，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一个字！”在来的路上，周衍就想好了，视频的事避孕药的事，他都不跟贺知熠掰扯，反正关系都要掰了，还扯这些没意思。他就把它们都烂到肚子里，把该说的说完就走。现在好了，吵架吵架，有理一哭气势上也输了。 吸吸鼻子，他不能放任自己再丢脸下去，抹了把脸站起来要走。 贺知熠当然不可能放他走，先他一步堵在门口，看着他被泪浸湿浸红的眼，心也快被透明的泪给砸碎了。 “果然是陈敬在搞鬼。”他飞快地组织语言，掏出手机，指着当初回国时的机票购买记录给周衍看，“我是十五号落的地，当天晚上和陈敬吃的饭，第二天搬到他的酒店。” “当时在餐厅，我确实是多看了你几眼，但我并不知道他就会把你送到顶层套房。就算！就算我提前知道他会把你送给我，我是那种人？闲着没事我发神经？拍自己和omega的做爱视频然后发给陈敬？他陈敬是什么东西？我是有病吗？！”说到这里，贺知熠自己都被气到了，顿了顿，“陈敬那个狗东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他不质问也罢，周衍眼眶又是一热，“我信了吗？我没有给你打电话吗？先是不接，接了又不讲话，你、你……呜——”反正气势上已经输了，索性输得彻底点，周衍不管了，也管不住。 贺知熠脑海瞬间闪过那天自己都是水的手机，贝贝？一定是它，“那天我根本就没接到你的电话，是贝贝，它、它……”贺知熠觉得这事一时说不清，就是说清周衍也很可能不相信，还有就是听着周衍哭，他简直手忙脚乱手足无措，抱了人，情不自禁就软了语气。 “那个酒店是陈敬的，他想偷拍，实在是轻而易举。当时第二天，他就把视频发给了我，我没理他，反而拿去吓你。最近我们两家的赌厅在竞争，他又知道我在追你，索性找上门。如果你受他威胁跟我提，那么我会停手，你不受威胁，他也能靠着视频恶心我俩。” “至于那个电话，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在狡辩，贝贝它确实是会接电话的。那天我一回家就被哥哥叫进书房挨骂，手机放在客厅，它也在客厅。” “还有避孕药的事。”贺知熠走到床头柜前拿了药盒，摊开放到周衍面前，“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吃了的，只是为什么会避孕失败……总之，是我的错。” 看着那板只空掉一颗的避孕药，周衍想起女大夫的话，声音明显没刚才底气足，“当然是你的错……” 听出他语气上的转变，贺知熠多少松了口气，过去把他抱到身上，“孩子的事，我们可以以后再商量。今天你来找我，这么决绝，要我们以后不再见面，除了陈敬，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去找过你？” 周衍没有应声，低头逃避他的注视。 “是哥哥吧？” “你怎么知——”周衍抬头，猛地又低下去，话也硬生生吞下去。 自从哥哥过问中湾码头的事，贺知熠心里就在打算，“哥哥找你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周衍决定不吱声，要从他身上下来。贺知熠怎么肯，把人抱得结结实实，低头唇慢慢欺近腺体，“阿——衍——”非常温和的语调，但周衍就是觉得受到了“威胁”，缩了缩脖子，把口袋里的卡放到了他手心。 贺知熠拿到东西，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抱着周衍往床边走。两人都躺到床上，他脸上才露出周衍所熟悉的神态，眼里都是后怕和难过，指腹摩挲着周衍的脸，“不许再哭了，更不许再提分手的事。” 他又去摸周衍的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凉凉的，现在还是凉凉的。” “别担心，我都会处理好。”他用自己的脸去暖周衍的手。 周衍强忍着眼眶的酸意，闭着眼睛被他拥进怀里，轻轻“嗯”了声。 ---- 《良心之争》哈哈哈哈，小情侣吵点小架说开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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