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间中,他感觉叶疏桐可能皱眉了。 “怎么会?”叶疏桐试探性地碰到他的手,熟稔地捏了捏,轻笑的语气说,“我高兴都来不及,谁让你这么为我着想的。” 孟清任由他勾着手指,嗓子干疼。 叶疏桐故作深沉地说:“现在的情况是,你不承认我们是情侣关系,那充其量也就算是个暧昧期。你拒绝我的举动算做错了吗?你完全可以怪我越界,别把什么都当成自己的问题。” “而且,就算有一天真的错了又怎么样,人都会犯错,你就理直气壮地说,so what!” 他故意模仿了一种华尔街精英特有的油腻腔调说最后两个词。 孟清被逗笑了。 但短暂的几秒后,他压低了声音。 “叶疏桐,为什么啊?” “你都还没有确定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就在演唱会上说那些话。有很多喜欢你的人都会不高兴——” 叶疏桐说:“他们骂就骂了,你少看那些话,也看点夸我的。而且唱歌嘛,都是靠实力吃饭。我又不是一时兴起,拿事业当赌注。……等一下,你不会是担心我后悔才让我想一想吧?” 孟清想了想,说:“人也不是能说弯就弯的。就算你忽然从直男变弯了,你怎么确定我们就能从好朋友的关系直接切换到情侣?如果一直当好朋友,说不定能走得更长远。” “打住,你怎么双标呢,”叶疏桐控诉道,“搞半天你能说弯就弯,我就不行?” 他勾着孟清的腰,拉着他躺下来,手脚并用地扒上去蹭蹭肩窝。 孟清被他蹭得痒,忍着笑音说:“很多人的关系都是因为突然改变方向天崩地裂,以后就只能当再也不见的陌生人了。……我不想这样。” 叶疏桐停下动作,在黑夜中与他对视:“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孟清吸了一口气:“我总是会把事情搞砸。所以,我想——” “你是担心自己后悔吗?”叶疏桐的语气质问,咄咄逼人中透着委屈。 孟清叹气:“……你说要给我时间。” 身旁沉默了两秒,叶疏桐斩钉截铁地说:“那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想一想,顺便适应一下我们关系的转变。” ……一个月? 孟清想,也好,如果叶疏桐想明白了自己还是直男,那就是时候放手了。 叶疏桐想,不错,过了截止日期,孟清想后悔都没门!门早就被他焊死钥匙丢了! 当然,他面上得做足姿态,表现得宽容大度:“有时候也没必要想那么多,你不用对自己太高要求,只要你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有自己的处理方式。这一个月,你想怎么样都行,当好朋友还是做恋人,我都可以。” 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孟清有可能喜欢过的家伙嘛,最好的方式就是提都别提——绝不给对方半点热度。 大度,就是最好的武.器。 叶疏桐说着,松开孟清,往帐篷边缘挪了挪,双手交叠,躺得十分礼貌工整。 过了一会儿,身边传来些微动静。孟清拉着他的手臂,主动将额头靠向他的肩膀。 呼吸平稳,下意识地寻求温暖。 叶疏桐在黑暗中咧开嘴角,不动声色地调整成让孟清更舒服的姿势。 ——当当当,计划通!
第48章 北城的工作来得急, 要求孟清尽早入职。他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给余下的工作收尾,外加收拾一屋子的东西。 他原计划要叶疏桐来拔牙,谁知叶疏桐借口一大堆, 不是今天要拍广告就是下周还有个出镜活动。 离开瑚城的那天,叶疏桐来和他一起搬又沉又大的箱子。 两人上下跑了两三趟, 最后站在空荡的客厅中面面相觑,一边喘气一边笑。 孟清调整着呼吸,笑说:“早说请搬家公司, 非要自己来。” 小奶狗围着二人脚边转圈,被叶疏桐拎起来揉了一把。 “这是仪式感!费峥要来帮忙我都拒绝了, ”叶疏桐强调道, “而且你也没多少箱子。” “嗯,有一半都是你的。” 孟清这些年来来往往, 搬了不知多少次。因而生活尽量精简, 衣物基本都控制在两个行李箱以内。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搬家是什么时候。 就算回到瑚城的这一年,也没有过多添置。 孟清走到卧室的窗边, 拉开窗帘, 阳光瞬间充盈满屋。梯子搭在一旁,孟清顺着踩了两级, 把那片定制窗帘取了下来。 两头对齐, 折叠,卷成整齐的一团,然后压进最后一个透明的杂物箱中。两只漱口杯的图案在侧面拼成了爱心, 皮卡丘坐在沙漏上。 叶疏桐背着吉他站在门口等孟清,看他迟迟不出来:“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孟清说:“确实有一点。” 毕竟这里也有许多他和叶疏桐的回忆。 “那再给你三秒考虑一下。”叶疏桐扬起嘴角,好像真有的商量。 孟清抱着箱子朝他走去,叶疏桐自然地抬起一边。 奶白色的毛茸小狗“嘤嘤”地叫了两声, 被孟清抱进怀里。 没关系,他们以后还会有更多回忆。 叶疏桐在车里打电话,孟清去小卖部买矿泉水。结账时,一个熟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哎哟,孟医生!好久不见。” 是宁让。 有一阵子没见,他倒是不戴金链子了。干净宽松的衣袖遮住手臂的刺青,透着一股微妙的不和谐。 “这是要搬家?”宁让咬着烟,一副震惊模样。 孟清点头:“我要去北城了。” “怎么之前没听说?” 孟清说:“前几天去你店里吃饭,本来是要打个招呼,但你不在。” “前几天啊……噢,我可能是不在。”宁让挠挠头,神情忽然变得不太自然。 小卖部的老板在嘈杂的电视机声音中拍了拍玻璃台面:“三十九块九,扫码。” 宁让这才反应过来,掏手机的时候东西从台面落了下去。 孟清顺手帮他捡起,只见盒面上赤.裸裸地写着“超薄”、“螺纹”之类的字样。 宁让的手机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你买个套是迷路了还是后悔了?” 宁让对着语音飙脏话:“你催个xx!” 他手一抖,立刻从孟清那儿拿回小盒子塞进裤带里,一脸尴尬:“孟医生,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哎……” 孟清笑着说:“和好了?” “嗯也不算吧,是我主动联系他的,”宁让思索片刻,笑了笑,“看他表现再说,大不了从头再来呗。对了,孟医生,你那好朋友,和你一起去北城吗?” 孟清点点头。 宁让露出羡慕的眼神:“真好。哪儿像我啊,原地都挪不动。等你下次回瑚城,记得来我店里吃饭!” 孟清说“好”,顺着宁让的眼神转过身,发现叶疏桐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二人说了再见,孟清上车后,在后视镜中看到宁让挥手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了?”叶疏桐略显不悦。 孟清拉紧安全带,声音平静:“其实他和你有一些相像的地方。” 叶疏桐像听见了天方夜谭:“……什么?” 车窗外,一街的梧桐树盛着白亮柔和的日光,无论在哪一个严冬都会等待着春天的来临。 那大概是一种类似于“执着”的东西,充满了勇气,和旺盛的生命力。 “我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优点。”孟清抬起手,掌心落满了阳光。 叶疏桐不满地冷哼一声:“你又敷衍我!” 汤圆被他这一声吓得从孟清怀中爬起来,小狗吐着舌头晃脑袋,又在孟清的安抚下喊了两声。 从瑚城到北城,一千多公里的路途。两人换着来,也得从清晨一直开到深夜。 等筋疲力尽到了叶疏桐家门口,孟清简直被吓了一跳。 二十多个集装箱似的大纸盒叠得比人高,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过道。 叶疏桐一手抱着狗,一手推着他往家里进:“太困了,赶紧睡吧。” 好像故意拦着孟清没让仔细看。 前脚刚一踏入屋子,明亮的灯光从头顶打下,宽阔的走廊有一侧是展柜。玻璃后摆放着各种模型。 有一些是孟清还在北城念书的时候,和叶疏桐一起拼的乐高。旁边还摆放着小标签,写着完成的年月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涌动的湖水,和远处的高楼灯火。 汤圆一溜烟儿地跑进来,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也不害怕,撒丫子一通乱踩,误打误撞地跑入早已给它准备好的狗窝。 孟清站在玻璃前,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空间。 叶疏桐的这处住宅是在他去英国之后才装修结束的,因此孟清从来没有来过。当时叶疏桐不满意原设计,全都是从头到尾一点一点自己磨的,每一个细节孟清都知道。 那个时候,叶疏桐说:“我的就是你的,当然要住一起。所以也得你喜欢才行。” 孟清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于是叶疏桐问:“那你以后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孟清说:“只要有一个大书房就好了。” 叶疏桐:“就这么简单?” 孟清:“嗯,就这么简单。” “快来,”此时,叶疏桐在二楼栏杆边朝他招手,“上来看你的房间。” 孟清顺着楼梯往上,叶疏桐站在房间门口,略显得意地做了个“请”的姿态。 那是一个风格极其简约的房间,完全按孟清的生活习惯设计。床正对着玻璃幕墙,落地灯旁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 是高二升高三那年夏天的一张合影。 叶疏桐在教室外的走廊栏杆边叫住孟清,搂着他的脖子哄他回头。 让跟来给每个人拍照的班长恰好捕捉下这一幕。 天色正好,日光温柔。 好像从前的那些日子也并不远。 孟清拿着相框看了一会儿,刚一转身就发现叶疏桐露出了苦恼的情绪。 “怎么,不想让我住这儿?”孟清语气轻松地笑说。 叶疏桐走上前去掀开干净的床罩,像是有什么惊喜的发现。 “这都有点积灰了,”叶疏桐看向孟清,方才苦闷的神情一扫而空,认真在自己的逻辑中查漏补缺,“我家又没有多余的床单,只能委屈你今晚和我挤一挤了。” 叶疏桐自己的房间就在旁边,只隔着一条毫无遮挡的走道。真各睡各的,也没什么隐私可言。 孟清说:“嗯,好。” 见孟清答应得这么快,叶疏桐反而有些意外了。但他见好就收,立刻露出笑容,搂过孟清。 “挤”在两米多宽的床上,孟清的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很快,熟悉的气味和一整天的路途劳顿就让他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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