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大多人都是走读,陶溪独自回到宿舍楼,打开寝室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小胖子正抓着一把薯片往嘴里塞,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他含糊不清道:“泥猴啊!” 陶溪礼貌性地笑了笑,将手上一大叠资料放在桌上,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小胖子显然早已将新室友的情报打听清楚,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好奇,他艰难地将薯片吞咽下去,将手中的薯片袋子递到陶溪面前,乐呵道:“我叫潘彦,新室友你可算来了,只有我和老徐两个人太寂寞了!” 陶溪看了眼潘彦沾着颜料的手指,顿了下还是从袋子里捏出一片薯片,看着不远处的画板问道:“你是美术生?” 画板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水粉画,画的是美术生普遍练习的瓜果静物写生,一旁的桌子上摆着几个蔫了吧唧的道具水果。 潘彦长叹一口气,拿起调色板和画笔坐到画板前,开始倒起逢人就吐的苦水:“小友你不知啊,我爷爷是个画家,逼我当美术生,让我考清华美院,可我根本不是这块料!” 他的梦想就是开个炸鸡店,却每天在这里又赶作业又画画。 陶溪走到潘彦身旁,看他调了一会颜色,深觉此人并非谦虚,没忍住说道:“柠檬黄加多了。” 潘彦一愣,狐疑地看向陶溪:“你会画画?那要不你帮我把这个颜色调一下?” 陶溪没客气,拿过调色盘和画笔,非常娴熟地调好了颜色。 潘彦这下不敢轻视,恭敬地让出自己的座位,满面笑容讨好道:“室友大人,您能不能顺便帮我把这个水果的颜色也上了?” 陶溪扬了扬眉,说:“就一个,我还要赶作业。” “当然当然,您劳驾。”?潘彦从桌子底下拖出一箱私藏肥宅快乐水,十分狗腿地放了一瓶到陶溪桌上。 陶溪对着这幅画却有些头疼,潘彦确实不是画画的料,底稿的构图都有问题,大背景的颜色简直是灾难,水果颜色再好也不过是老木板刷新漆罢了。 他强忍着嫌弃给一个水果上了色,深浅阴影都恰到好处,让死气沉沉的画瞬间鲜活起来。 潘彦张大了嘴,刚要感谢吹嘘一番,寝室门突然被打开,另一个室友走了进来。 “老徐!你看,这是我们的新室友,叫陶溪,画画超厉害的嘞!” 陶溪将画笔还给潘彦,起身看过去,进来这人高且瘦,皮肤微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了眼他,语气不冷不热道:“我叫徐子淇。” 陶溪嘴角挂着笑,却眯了眯眼睛,敏锐地发现这人对自己有敌意。 潘彦在一旁对陶溪叹气道:“你要是早一年来就好了,那时老徐还在一班,你们还可以做同班同学,不像我,美术班那么远,想找你们玩都得跑死一匹马。” 徐子淇面色瞬间阴沉下去,说了句“我先去洗澡了”就转身去了卫生间。 “老徐好像心情不太好哦,你别介意,他平时不这样的。”?潘彦善解人意地对陶溪说道。 陶溪看着面前这红口白牙的小胖子,扯开嘴角笑了下。 啧,这寝室绝非良穴。 但陶溪一点儿也没放心上,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潘彦要他继续画画的央求,洗了澡后就拿出资料开始学习。 他要在一周之内把一班暑假里自学了一个月的内容补上来。 “对了小溪哥,我忘了跟你说,所有宿舍都会在十一点准时熄灯哦。”?潘彦趴在床上于十点五十九分的时候说道。 话音一落,陶溪眼前就黑了,简直像算好的。 “……” 没事,他专门带了手电筒。 之前在清水一中住读的时候,住的是十人间,晚上都是拿着手电筒搬着凳子到阳台上搞学习,虽然蚊子咬冷风吹,但也基本没人管。 他拿了手电筒,刚搬起凳子准备去阳台,又听潘彦说道:“宿舍管的超严的,里外都有宿管巡逻,要是看到有光透出来,就要扣宿舍的纪律分,分扣多了就要罚打扫宿舍走廊和阳台,我去年就扫了一学期!” 陶溪无语了一会,问道:“那你们平时怎么赶作业?”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子淇冷不丁道:“一班人的作业都能在睡觉前做完。” 语气b味十足。 潘彦却悠悠道:“那是一班的学生啊,你不也躲在被子里打手电筒赶作业吗?” “我哪有?!”?徐子淇一下子挺尸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没有嘛?我上学期半夜做了个噩梦,醒来看到你被子里有光,难道是梦中梦?”?潘彦语气无辜。 啧,陶溪算是看明白了。 徐子淇是刚从一班刷下去,所以看空降一班的他不爽,而潘彦纯粹是看徐子淇不爽,他是被殃及池鱼。 不过躲在被子里打电筒倒是个好办法。 陶溪没理会剑拔弩张的两个室友,拿了电筒和资料窝进被子里开始学习。 好在宿舍里空调冷气还行,不然在憋死之前就先热死了。 学到一点他才睡下,第二天六点他不需要闹钟就能准时起床,这个生物钟是在清水一年里练出来的。 不过冤家路窄,他正要去卫生间却和徐子淇撞个正着,而潘彦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显然是打铃了才会醒的主。 两人僵持在阳台上,谁也不让谁。 “我今天因为憋尿才提前醒了。”?徐子淇瞪着陶溪说道,欲盖弥彰。 关我屁事。 陶溪一哂:“所以?要我给你把尿?” “……”?徐子淇哽了下,瞪着陶溪的目光难堪而恼怒,转身进了卫生间。 洗漱好后,陶溪在阳台上就着外面的天光背古诗文,没戳穿爬到床上装作补觉实则做英语听力的徐子淇。 到教室早自习的时候,陶蹊发现自己居然还不是第一个,有一个女生孤零零地坐着默背英语,她没有同桌,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看到他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这女生陶溪知道,叫黄晴,是一班的学习委员,年级第二。 他自然也没主动打招呼的闲情逸致,回到自己座位上,一边啃馒头喝牛奶一边继续看资料。 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人,只有毕成飞动静最大,幺蛾子似的扑棱到陶溪面前道:“早上好!我听说你室友有徐子淇?” 消息还挺灵通,陶溪点了下头,继续看资料。 毕成飞等了一会没等到自己想听的话,忍不住问道:“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这语气,仿佛和小姐妹八卦班里的臭男生。 小姐妹陶溪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放下,扔下四个字:“挺装逼的。” “啪!”?毕成飞猛拍桌子,牛奶都差点被拍翻,兴高采烈道:“是吧!我也觉得!” 他作为班级里甩尾的存在,高一经常被徐子淇莫名优越一脸,老早就看不惯这厮了,这下徐子淇掉到二班他都恨不得买鞭炮。 陶溪看毕成飞一边拍桌子一边义愤填膺控诉徐子淇,默默把牛奶往旁边挪了挪,转移话题道:“听说你们一班人的作业都能在十一点前写完?” “哪个傻逼造谣?”?毕成飞怒不可遏,转瞬忘了徐子淇,噼里啪啦道,“怎么可能?我每天都写到一两点好吧!除了一个变态,我们班其他人绝对不会在十二点前睡觉!” 话音刚落,变态就从后门进来了。 毕成飞火焰瞬间熄灭,嘻嘻笑道:“学神,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林钦禾没理会毕成飞,也没坐下,隔着半米远蹙眉盯着自己课桌上的一个东西。 陶溪顺着目光一看,原来是自己喝了一半的牛奶“越界”了。 啧,真讲究。 他迅速将牛奶挪回自己的桌子,抬头看着林钦禾说:“对不起,要不我给你把桌子擦一下?” 这话说来其实贱嗖嗖的,但陶溪抬眼看人时目光里装着点愧疚和小心,反倒容易让被看的人觉得是自己不近人情。 林钦禾看了他一眼,平淡地说了声“不用”,拉开椅子坐下。 毕成飞目光在两人间来回几下,说道:“同桌嘛,就是同一个桌,互相放东西多正常,我同桌那儿还堆着我的卷子呢。” 刚说完他旁边叫胡桐的女生砰的一声将一沓卷子拍在他桌上,骂道:“再放过来砍了你的手!” 毕成飞赶紧回过身去哄同桌去了。 陶溪乐了,但没笑出声,迅速将牛奶吸完,一个投篮将杯子准确投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他往旁边瞄了一眼,发现林钦禾又戴上了耳机,拿着一本物理竞赛书在看,课桌上摆着那本让他垂涎欲滴的黑色笔记本。 这人居然不止搞一门竞赛? 陶溪了解过,五大学科竞赛中搞双科竞赛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有一般两科都不突出,最多拿两个省一,所以学校只会鼓励学生挑最擅长的一科专攻。 而且数学和物理是含金量最高也最难的两科。 毕成飞说得对,林钦禾确实是个变态。 但这样的变态居然也会在上课时老老实实做基础笔记,陶溪又有点搞不懂了。 新一天的课很快接踵而来,陶溪没心思再去揣摩身旁这个变态冰雕,一心扑到课堂上。 但差距摆在这里,就算他是天才也没办法一夜修炼成功。 到第三节物理课下课的时候,陶溪彻底撑不住了,他既没有手机可以拍黑板和屏幕,又跟不上老师的进度写笔记,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陶溪第无数次将幽幽目光投向林钦禾那本黑色笔记本,林钦禾刚合上,此时又拿着手机玩消消乐。 学业和面子孰轻孰重,陶溪觉得自己掂量清楚了。 他趴在课桌上,尖尖的下巴垫着整齐叠放的双手,歪头看向一旁的男生,撩起卷长的睫毛,用轻而软的语气问: “林同学,我能不能借你的笔记本抄一下?” 当初他找小气鬼同桌刘瑞借钱买教辅书时都没这么面目纯良。 前排的毕成飞状若无意地向后靠了靠,两只大耳朵张了张。 林钦禾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一下拇指,顺利通过消消乐最新出的一关,屏幕上闪出一个硕大的宝箱和“congratulation”。 不错。 林钦禾过关了消消乐也该乐了,心情一好没准借就会借给他,陶溪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不能。” 林钦禾冷酷丢下两个字,看都没看他。 “……” 操。 陶溪的笑容僵在嘴角。 前排的毕成飞不忍卒听,默默将上半身朝前倾去。 陶溪竟觉得还好,小场面而已,他甚至还有心思自嘲地想,林钦禾总共就对自己说了三个词,“不行”,“不用”,“不能”。 这人怎么不改名叫林三不呢? 陶溪觉得自己的尴尬癌都快被治好了,远没有开学第一天被林钦禾当着全班面拒绝同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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