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谊,你喝了很多酒。”他思考了一下,哄着说,“遇到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不觉得麻烦吗?” “为什么?” “因为我老是不高兴。” “不高兴总会有原因。”贺之昭想看许添谊的脸,所以摸了摸他的脸颊。干燥的没有眼泪,放心很多。 因为醉了,又在心安的人身边,许添谊没什么戒备心,听完这句回答嘴唇再次主动地敷上去,力度很轻。 亲完他靠着贺之昭,说:“你是笨蛋。” 贺之昭很温顺地答应:“我是。” “我今天遇到许添宝了,他被人……弄在酒店床上,下半个身体都没知觉。妈妈说是我教坏他的。”他说,“但是我反击了。” “我这次没有过呼吸。”许添谊闷闷说,“厉害吧。” “厉害。” “你小时候实在太笨了,睁眼瞎。”许添谊自言自语,推他的脸,“每次你来家里做客,我都带你去卧室,装成是我的房间。其实我每天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对不起。”贺之昭觉得自己应该要道歉。 “没关系。虽然你很笨,但又对我很好。谢谢。”许添谊说,“所以我已经原谅你了。” “小谊,你也对我很好。我都知道。”贺之昭的内心又充盈着一种陌生的情绪,十分酸胀。因为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更加无可奈何。 “但不止我对你好,很多人都愿意主动向你示好。你可以有其他很多选择——” “现在反悔离开还来得及。”许添谊语气很冷静,手却收紧了抱着对方,“你确定自己喜欢男人,喜欢我吗……你会后悔吗?” 他不敢直视,只口头警告:“你现在答应了,之后不能再和我随便分手。” 明知这话霸道,像从小不愿意贺之昭有其他朋友。 但恋人总该有些特权。 因为他什么也没有了。 “许添谊。”贺之昭罕见叫大名,“喜欢你,每天都想看到你,一看到你就很高兴。如果不相信需要确认,可以每天都问。” 他说:“每小时问可以,每分钟问也可以。” 这让许添谊有了勇气,声音很轻地恳求道:“你多给我点机会吧。我经常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别和大家一样,如果对我不满意就说出来,我会努力改正的。” 贺之昭说:“那就先给我机会,相信我喜欢你吧。” 他和许添谊经历了太多一辈子只会有一次的时刻。 所以一定是他,也只能是他。 许添谊很匆忙地点点头。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骑在贺之昭身上,又俯身索要亲吻。 手掌没处放,撑在了恋人胸上。 ……握了个满满当当。 他深刻地感觉了一下:“原来是软的啊。” 贺之昭怔怔抬头看着,没阻拦:“小谊?” 许添谊知道他起了反丨应,慢慢下去,说:“我帮你弄。不会弄伤的,你放心。” 贺之昭捏住他张开的嘴,拉开他:“不用了。” “很舒服的……”因为又说了太多话,许添谊已经很困了。他茫然地抬起头,手臂搁在贺之昭的大腿上,以为他不愿意,“你是要走吗?” “我不走。”贺之昭耐心说,“我刚回来,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你酒醒了。” 许添谊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半夜热醒,他发现自己被贺之昭从后抱在怀里,护得很好的样子。 他很轻转了个身,把脸贴过去,像动物缱绻依赖火源,又安心睡了下来。 然而第二天一早,许添谊睁开眼,发现床另一半是空的。没有人,像没人来过,心里立刻空了一下。尽管头有点疼,他心里着急,还是跌跌撞撞跑下床。 推开门,许添谊迎接到温暖的早晨阳光,和一室黄油的浓厚香气。 贺之昭穿着围裙,手上戴着很厚的隔热手套,正半弯着腰,聚精会神盯着烤箱暖色的玻璃看。 听见身后有声响,扭头:“小谊,你醒了。” “我在烤饼干。”他贤惠地解释,“早上吃点甜的心情可以变好。目前它们看上去进展不错。” 贺之昭的扮相很正常——如果可以忽略他是裸着上半身穿围裙的话。 眼前人肌肉线条明显,手臂看得见青筋,肱二头肌隆起。胸前围裙只能有限地遮住关键部位,大片的胸肌因为不同的动作,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 一大早,许添谊被骇得满脸通红,根本来不及回忆昨晚那些会让他极度羞耻的自白:“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这件事,贺之昭是可以狡辩的:“行李箱的衣服都被我洗掉了,可以给我找一套穿的吗?”很有礼貌且可怜,所以再大惊小怪就不合时宜。 许添谊折返给他拿了套家居服,丢过去。 贺之昭很快穿戴齐整。衣服的大小长度勉强够用,只是肩膀处开始紧绷。 尤其胸前那尺布,富余一些会更美观。 越不好意思越要生气。许添谊骂道:“为什么要练这么大!” 贺之昭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遗憾说:“我以为你挺喜欢的。” 许添谊联想到了一样的场景,没说话,扭头走了。 趁贺之昭在厨房,他移动到客厅,想把自己昨天晚上的酒瓶子收拾掉,藏起来。这才发现原本堆在那里的东西不见了。 只有张原本叠得很好、写了东西的纸展开了,抻平了放在茶几上。 许添谊瞳孔紧缩——是他上次写的评分对照表。 贺之昭神圣地捧着一盘金黄色的曲奇走出来,看到他在看那张纸,解释说:“早上收拾的时候,看到压在纸巾盒下面,以为是不要的。” 他不知是故意还是真好奇:“小谊,为什么要写这个?” 许添谊尴尬地想要去死,半天没说话,过了会小声道:“……就是看看差的多不多。你别管了!” 这么一说,贺之昭把纸拿了过去,又重新认真看了遍两个人的表格,架势像看一份投资计划:“差的不多,几乎一样。我们连性别也是一样的。” “又不是看这个。” “那重点看什么?”贺之昭求教,“有几个字不太确定,可以念给我吗?” “还给我!”许添谊真的生气了,恼羞成怒地伸手去夺。 生气了。 贺之昭任由许添谊拿走纸,空出的手顺势揽住许添谊的腰。 他垂目看对方逐渐河豚化,于是凑过去亲了一下恋人的脸颊:“这样可以放气吗,试试看。” 许添谊的情绪被接的很好,所以没道理再发飙。他很快把纸撕掉了扔进垃圾桶,贺之昭还在身后不知死活地追着问:“真的差很多吗?我也会勤劳地做家务的。” 生气。 许添谊涨红脸,大声回答:“都是男的,没差别!”
第55章 我酒醒了(一更) 河豚洗漱完,瘪瘪的坐到小桌子前吃早饭。 因为地方小,桌子也小,两个人对食,一人一杯咖啡,一盘饼干。 “家里没有鸡蛋。”贺之昭认为这有些营养不均衡,解释,“所以只有这些了。” “我会马上买的。”许添谊很快保证。 有意无意都好,他非常喜欢贺之昭刚刚自然地称呼这里是家。好像这个五十平米的房子是两个人蜗居的天堂。 他趁人没有注意,拿了手机对着这顿简单的早餐拍了很多照片。 用以纪念有人愿意专门做东西给他吃。 饼干烤的差强人意,胜在心意满分。许添谊吃的很慢,如同品尝珍馐,甚至夸张地舍不得吃完。 他斟酌自己该说点什么。 贺之昭总直白说喜欢和满意,但是他一直耻于表达。这羞耻有半分的天性,也有后天的养成,当表达总是无人欣赏和在意,就会自然而然遮掩着抹去了。 斟酌再三,许添谊严肃开口:“饼干很好吃,谢谢……我很喜欢。”最后四个字是硬憋上去的。 “不客气。”贺之昭的神情变化没那么明显,但所有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高兴,“下次我做其他你喜欢的。” 吃完早饭贺之昭坐在小餐桌边继续办公,许添谊替他续了一杯咖啡,像秘书一样。 给好咖啡,许添谊站在旁边有点踌躇。不想太明显,他就绕着茶几走了一圈,还没下定决心,就又去阳台看那台正在运转的滚筒洗衣机。 贺之昭的衣服正在里面纵情翻滚。 他又巡视屋子里有什么被他忽视、不妥的地方,再次回到卧室整理床铺。这刻很希望自己昨天并没有喝酒,这样他就可以更清晰记得贺之昭是怎么抱着他睡觉的。那种温暖。 许添谊将两个枕头并排紧靠着放好,发现自己供在床头柜上的黑猫戒指不见了,心悸一下,慌忙寻找。 马上发现戒指还在,只是被移动了,挂在了闹钟的耳朵上。 他酒量虽然很差,但基本不会喝断片,该记得的都记得。 戒指重视地放床头,好比他隐晦心意。这样被贺之昭发现便觉得羞耻,像昨天夜里说出的话,清醒也绝对说不出口。 更毋庸说连喝醉都说不出的一句—— 我也会好好喜欢你。 许添谊回到小饭桌边,看贺之昭闲适呷咖啡、看电脑认真,好像很适应,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舒口气。 等衣服干也要一天,不干的这段时间贺之昭就只能穿他的。 就意味不能回自己家,要和他住在一起。 他想询问贺之昭是否有继续留宿的意向,只是一个双休日也好。 但刚谈恋爱就要同居,可能显得用力过猛,很心急。是会有人不喜欢太近的恋爱距离,不喜欢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想要一些自己的时间与空间。 何况这房子是他上次分手后匆忙找的,小区老房龄也高,一楼光线偏昏暗,可能会住不习惯。 这都正常。 许添谊恨自己畏手畏脚,又心甘情愿。他走过去,确认道:“你箱子里还有什么要拿出来的?没有的话,我把它收起来。” 用最隐晦的方式希望对方留下。 贺之昭没领会到言外之意,想了想认真回答:“好的,我给电脑充个电。” 箱子重新平放下来打开。里面的物品摆放很整齐,一看就是贺之昭的作风。 东西很少,只有在酒店就洗干净叠好的衣服、充电器、证件袋等等出差必备的物件。 除此以外,还有一本装在透明防水袋里的,很厚的皮质记事本。 贺之昭拿出充电器后,小心给记事本换了个更加稳妥的位置,让它睡得更好。 许添谊认出那本子就是之前贺之昭生病时,放在床头柜的那本。 他要拿起来挪个位置,还被贺之昭警惕拿走,说是自己秘密的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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