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他们来说,至少在这个夜晚,不会有人在意。 他们只是最寻常的两个人,站在深夜的街边,动情接吻的两个普通人。 许宵努力让自己忘掉一切:他是谁、许爻又是谁。 他忘掉他们其实是亲兄弟的这回事,当做世界上没有许山峰这个人,他和许爻只是在酒吧遇见的毫无关联的两个人。 他享受着这个吻,夹杂着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不知名花香。 而许爻,他本来就不在意那么多,他连自己的命都没当回事,何况只是和他亲哥哥恋爱。 他搂住许宵的腰,感受对方的呼吸。 许宵怀里的小狗被挤压了空间,不悦地哼哼了几声。 因为这几声哼哼,许宵跟许爻终于良心发现,放开了彼此。 许宵说:“你他妈什么时候能听话呢?” 都说了别在大街上接吻,非不听。 “我听话的时候,你不是更不高兴?” 许宵明白,许爻说的是那天他提出停止关系,而许爻竟然一反常态,听话地立刻离开了他家。 也对,许爻一听话,许宵心里就不痛快。 许宵笑了:“傻逼。” “骂你自己呢?” “骂你呢。” 俩人又斗起嘴来,朝着宠物医院走去。 深更半夜,两个男人带着一只小脏狗去医院,登记的时候,前台问:“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许宵懒得动脑,脱口而出:“小狗。” 许爻用手肘怼他:“人家问名字呢!没问你物种。” “就叫小狗。”许宵理直气壮。 许爻看着他,倚着前台的桌子,忍不住笑。 这个总是假正经的许宵幼稚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小狗做了个全身大检查,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营养不良了。之后小家伙又洗了个澡,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比熊,打结的毛被剪掉,此刻看着挺滑稽。 不过小家伙在外流浪几天,身上有伤,医生嘱咐带回去之后每天擦药,许宵点头,表示明白了。 离开宠物医院之前,许宵怀里抱着狗,许爻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全是给狗买的东西。 狗粮、狗罐头,还有一个小狗窝。 许爻说:“你对我都没有对狗好。” “什么人啊,拿自己跟狗比。”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可许爻却说:“我觉得我跟它挺像的。” 许宵心头一滞,嗓子有些发紧。 他看向许爻,像摸狗一样,摸了摸许爻的头发:“怎么剪这么短?扎手。” 不知道为什么,几天没见,许宵觉得眼前这人陌生了。 不再二流子似的没正行,有时候看过去,觉得对方心事重重的。 其实许爻的心事也就那么两件——许宵到底爱不爱他?他跟许宵到底还有可能没? 今晚之前,他觉得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可能都是否定的,他感觉不到许宵对他有感情,更不觉得许宵会为了冒险惹怒他妈。 他一直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但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又没那么可怜了,许宵正磨磨蹭蹭地往他这边挪。 “那天早上你在想什么?”许爻盯着他哥的眼睛,直言不讳,“你说要停下来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难过?” 许宵收回摸他头的手,继续捏小狗的耳朵。 他看向远处,叹了口气。 “许爻,我有很多不可为。” 许宵的一句话,道出了他的无奈。 许爻明白,也清楚两人处境不同,在这种情况下,他确实没资格要求许宵什么。 “不说了。”许爻抬手拦住了开来的出租车,“回去吧。” 这一次,他没有说“回家”,因为依旧不确认,许宵的家对于他来说应该怎么去定义。 两人一狗上了车,小狗睡得很快,一直到了自己的新家都没睁眼。 许宵小心翼翼地把小家伙安置好,再回头时,看见许爻站在身后望着自己。 许爻在等。 “给你出一道选择题。”许爻说,“A.我现在离开,B.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人已经被许宵吻住。 突然上前的人,一边吻他一边抓住他T恤的下摆二话不说脱了他的衣服。 T恤被丢到沙发上,人被拉进了卧室。 许宵说:“别走了,我停不下来了。”
第73章 73 === 73 许宵的“我停不下来了”一语双关,他不清楚许爻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不重要,他说出来了,如释重负。 两人进了卧室,是这段时间以来许宵每天睡的次卧。 自从许爻走后,他就总是睡不好,尤其在主卧的大床上,觉得空落落的。 他坐在床边,解许爻的腰带,而许爻就那么站着,低头看着他。 这个晚上,两人时隔半个月,终于再次肌肤相贴。 其实半个月没做爱而已,理应不算难熬,可当他们赤裸相拥,却好像已经许久未见,干涸得见了底。 彼此的亲吻就是一场终于盼来的雨,一点一点让沙漠变成了绿洲。 许宵很主动,比之前还要主动。 倒是许爻,温柔了不少。 床单被汗水和难以形容的体液弄得脏兮兮的,拧得乱糟糟。 两个人变换着姿势,但不管怎样,都要接吻。 许宵第一次意识到做爱时接吻竟然这么美妙,缠绵的吻中夹杂着他的呻吟,比以往更疯狂。 这场情事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 许宵累了,不想动,许爻拍他屁股说:“走啊,洗澡。” 结果许宵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身上,喘着粗气说:“歇一会儿。” 回来的时候,急着缠绵,忘了拉上窗帘,此刻蒙蒙亮的天就在眼前。 一宿没睡的两个人倒是丝毫不困,许爻乖乖躺在许宵的身边,想了想又凑过去抱住了对方。 他问许宵:“天亮以后还赶我走吗?” 许宵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叹气似的回答说:“不赶。” 许爻把脸埋在他颈间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你也很舍不得我吧?”许爻嘟囔,“你也对我动了感情了。” 这多奇怪啊,原本只是痴迷彼此的身体,后来发现竟是亲兄弟,各怀鬼胎想要相互利用,却没料到就此没法分开了。 许爻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幸事还是不幸。 许宵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问许爻:“你后悔过吗?” 许爻不解地看他:“后悔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有过后悔的感觉吗?”许宵说,“比如那天晚上和我上床,比如后来咱们没有及时切断关系。”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呢?” “我担心我妈。”许宵翻了个身,面向了许爻,他终于坦荡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妈要是知道我们的关系,可能会崩溃。” 许爻盯着眼前的这张脸,和自己有些许的相似,但更多的是不同。 他们有着同样的血脉,但有着完全不同的成长经历和人生志向,过去这些岁月让他们成为了完全不一样的人,即便是亲兄弟,也没那么多相同。 许爻抬手摸他的脸,然后手指轻轻地、一点点地略过许宵的脖颈、肩膀,来到了腰间。 他说:“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我和阿姨之间做选择,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我吧?” 许宵哽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不会伤害到许爻。 许爻却笑了:“你不用说,我知道答案。” 他一把搂住许宵的腰,将人猛地圈进了怀里。 “没事,”许爻故作轻松地说,“本来很多关系也都是没有结果的,及时行乐就够了。咱们俩又不能指望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白头偕老,未来能走到哪一天谁也说不清。别琢磨那么多,到了该分开的时候,自然就分开了。” 他说得洒脱,可心里还是有些苦涩。 他跟许宵,这是一段奔着分手而开始的恋爱。 “哎对了,”想到这里,许爻突然说,“咱们俩的关系是不是得确认一下。” “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关系?”许爻轻轻咬了咬许宵的耳朵,“我不想跟你做什么狗屁兄弟,炮友当过了,没劲。” “那就谈恋爱吧。”许宵闭上眼,不假思索地说,“谈一天是一天,就像人总是会死的,恋爱总是会分手。” 许爻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真他妈幽默。”许爻说,“哪有咱俩这样的,恋爱第一天已经预计了分手。” 而且到时候,或许还会分得很惨烈。 可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不可能长久的,他们之间有着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 瞒天过海,也只能是暂时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们只能做兄弟。
第74章 74 === 74 “恋爱”这件事很玄妙,在这个夜晚发生之前,许宵压根儿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正儿八经地跟一个人谈恋爱。 他更打死不会想到,他的恋爱对象会是自己半路捡来的亲弟弟。 洗了澡,许爻勤勤恳恳换了床单,俩人简单眯了一觉,也就两个小时,约等于无。 但都还要上班,只能不情不愿地伴着闹钟起床,对视一眼,像之前一样,嫌弃彼此的眼屎。 没睡够的两个人,一只睡饱了的小狗,吃早饭的时候,许宵后知后觉,发现家里又热闹起来了。 许爻哈欠连天地抱怨这家外卖不好吃,许宵懒得搭理他,困得一个字都不想说。 倒是那只洗干净了的小狗,似乎很喜欢许爻,甩着小尾巴一直趴在许爻腿上对着那份据说不好吃的外卖跃跃欲试。 许宵脑子里冒出一个特矫情的词儿:岁月静好。 他想到这里,不禁恶寒,觉得自己可太恶心了。 不过,像这样的早晨,倒是多多益善。 许宵吃饱喝足,觉得前阵子生病伤了的元气全都补回来了。 “问你啊,”许爻突然开口,“今晚怎么安排啊?明天晚上呢?还有后天。” 许宵瞥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安排?” 他下意识觉得许爻今晚还要做,想着家里润滑剂快用没了,下班的时候得想着买个新的。 结果许爻问的是:“我搬回来吗?” 他这么一问,许宵有点为难了。 自然是想许爻搬回来的,俩人住一块儿,方便。 且不说是不是方便沟通感情或者吵架,单就肉体沟通这一点,对于许宵来说就很有诱惑力——他丝毫不否认许爻的身体对自己的吸引力。 但他也有顾虑。 正在许宵犹豫不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门铃突然响起,许宵一愣,疑惑地看了眼时间。 早上七点四十五,除了外卖谁会这个时间上门?而且两人点的外卖都快吃完了,也没送错,不会是外卖员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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