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的人没有一个穿冬装,江沉他们还算好,从前的副本积累下来,每人都能匀一件风衣外套。但其他玩家就比较惨了,那个男高中生短袖短裤,直接自闭。 彭彭看得很稀奇,抓着屈樱小声嚼舌头,“五十多了还能活到第十一个副本,太强了吧。” 屈樱啧一声,把他胳膊打下去,“你五岁吗?还说这种话。” “本来嘛。”彭彭揉揉胳膊,又感慨,“不过这次的人看上去都很……都很……” 他要说的话好像烫舌头,很了半天也没很出所以然。 “都很有风格。”江沉替他总结,嘴角终于划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眼神中仿佛燃起一点高光。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东西,长相打扮也各有特点,让人过目不忘。 这种情况在此前只出现过在歌姬副本里,但那次是因为副本机制特殊,参与的玩家都是神经刻意筛选过有“明星潜质”的,那样才算是勉强公平竞争。 秃头女冷冷道:“那边有一块牌子忽然竖起来了,应该是任务指示牌,去看看么。” 她话是个问句,但并没有等待他人意见的意思,自己已经往远处走了过去。双马尾女生在后面小跑着跟上她,“刚姐等等我啊。” 大家都往那边去,江沉眼神凝视着远处,“我们也过去。” 如果规则没有很明确的玩家特征要求,那只能说,把这些人划拉到一起很可能是BOSS本人的审美使然。 如果是这样,指向性就很明确了—— 江沉走在那些陌生玩家的后方,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美与丑,荒诞或乖张,这些人都毋庸置疑足够吸引视线,用千梧的话说,是有灵感的人。 江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雪山的山脚下竖着一个蜂巢样式的信件箱。箱上挂锁的位置是空的,被称为“刚姐”的秃头女已经拉开门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来。她把纸展平,皱眉瞅了两眼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徒手从信箱顶端拔出一根五厘米长的钉子,在彭彭倒吸冷气的声音中用那颗“图钉”将任务纸随手摁在了信箱上。 “大家一起看。”她冷冰冰地开口,“都老鸟,合作,少坑,懂?” 众人沉默片刻后默默点头,“懂……” “我滴个老母亲。”彭彭使劲揪着钟离冶的袖子,“这女的是个女金刚吧。” 名字刚人更刚的秃头女金刚回过头,冰冷的眼神扫过彭彭,落在双马尾大眼萌妹脸上,忽然柔和了下来。 她往旁边挪了半步,“你站那么远能看清吗?” “猛女柔情。”彭彭趴在钟离冶耳边不怕死地嚼舌头。 双马尾小跑过去,和她挤在一起。这两个女生一个目测一米七八,一个目测一米五八,双马尾比女金刚矮了一个头。她踮起脚努力地看着纸上的小字,声音甜甜软软地读起来。 “第十四个副本:无尽。玩家数量:8人。” “任务描述:窗外和雪山,卧塌与睡床,树叶与茶汤,烧物和豚骨。项链和支票,修罗和烈火,石膏与雕塑……生……与死。” 众人对着简简单单的几行字沉默许久,久到短裤男孩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入耳。 彭彭感慨道:“我有一种上学做阅读理解的感觉了……这里每一个字我都认识。” “但连在一起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钟离冶说。 彭彭沉重地一点头,“嗯!” 老男人咂摸片刻后说道:“老套路了,应该都是能在房子里找到的东西。大家碰见类似的东西要小心点,不要随意碰动。” “可能没这么简单。修罗和烈火显然不是寻常物件,窗外和雪山就长在那,也不是我们能避开的东西,更何况还有个生与死。”女金刚说着忽然停顿,扭头又低头,看向身边的萌妹。 双马尾一捶手,“这题我会答!这是对应的关系,前面的所有都和生与死对应。窗外是生,雪山是死,卧榻是生,睡床是死,以此类推。” 短裤男哆哆嗦嗦道:“我想提问,卧榻和睡床的区别是?” 老男人皱眉,“听起来没区别。还有,修罗是生,烈火是死?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四个人集体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女金刚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江沉,“你们四个,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四个人都不吭声,一起盯着那张纸最上方的字。 双马尾啧一声,“不要这个态度嘛,刚才不是还答应了合作共赢吗?” 屈樱有些艰涩地开口,“不是不合作,只是……” 双马尾:“只是什么?” 钟离冶收回视线,面色凝重地推了下眼镜,“这上面写的,这是你们的第十四个副本?” “对啊。”双马尾女生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屈樱转向老男人和冻得哆哆嗦嗦的男孩,“你们也是?” “是……”男生说,“大家不都一样吗?神经里副本难度递进,为了保证公平,进入同一个副本的玩家都是处于相同阶段。” “不一样。”江沉终于开口了,“我们前面只走过了十个副本。” 小分队里少了千梧,已经对于走出副本非常不利。神经这回居然直接让他们跨越了四个本,空降在第十五个。 如果这个本里没有千梧,那就应该是神经的另一种心思了。 有人说过,如果宿主被杀死,所有玩家会被流放,神经再也没有制约,会永远存在,为所欲为。 江沉忽然想起这些天漫长仿佛无尽头的海上漂流,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 小分队其他人神情都很难看,显然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彭彭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却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再也找不到千梧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谢谢。他一个人在神经里……会像三无一样很孤单吧。” 江沉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彭彭扭头,“你不慌吗?” 江沉没回答,许久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谢谢。知道自己可能被神经坑死在这了,还想着他。” “千梧是我们的朋友啊。”彭彭长叹一声,眼眶发红,又揪了揪江沉的袖子,低声道:“还是你的男朋友。” 江沉没出声。这里温度估计低于零下三十度了,一层风衣压根抵御不住,此刻他骨头缝里都叫嚣着冷。随着呼吸,眼前的白烟向上向远处飘去,和白茫茫的景象融于一体。 他的视线却越过所有人,落在那张任务纸的最上方,看着那个稀松平常的“十五”,片刻后,又向后挪了半寸,落在“无尽”两个字上。 许久,江沉的军靴在雪地上蹭了蹭,他转身沉静道:“走吧,被神经搞死之前,先找到这个小木屋。”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经:不要总是妄想自己能猜透神经的心思。 地板幽幽道:压根没想猜好吗?
第126章 无尽 厚重的大雪覆盖了整座山脉, 越往山上走积雪越深。约莫半小时路程后,一脚踩下去雪便已没过小腿肚。 江沉吸进肺里的每一口气都仿佛一把刀,睫毛和眉梢上结了一层霜点, 冰雪下的黑眸更加犀利沉静。 “他好像快要冻死了。” 彭彭在江沉耳边自言自语似地嘟囔, “好歹是大小伙子, 怎么这么怕冷啊?能借他的衣服都借他了。” 短袖短裤的男生裹在江沉从前穿脏了的大衣里,不幸的是没人有多余的裤子分给他,大衣下仍然是两截光溜溜的腿, 一脚没进雪里,拔出来时腿上挂着半凝固的冰碴。 那孩子嘴唇已经乌青,哆哆嗦嗦地抓着老男人的袖子一步一步挪。 “救、救救……”他半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 “我不想……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我已经过了十、十四个副本了。我要,我要活着离开……” 一直沉默赶路的江沉忽然有些动容, 停下脚朝他看过去。 老男人搓热了手心抓着他的手, “再坚持一下,绕过这个陡坡就是小木屋了。” 话音刚落, 男生一脚没拔起来,身子一矮,顿时向前方的雪里扑去。 就在冰雪灌进鼻子前,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 把他用力往上提了提。 江沉看他一眼, “哪怕光着腿,你这也太夸张了, 这么怕冷?” “我怕冷,也怕怕热……”那家伙牙齿打颤,但还是勉强对搭救他的人一笑, “男生也有娇气的,没办法。” 江沉眉心轻轻颤了一下,许久,从腰后摸出神经还回来的那把军刀,在一众人的低呼声中把自己大衣上的两条袖子割了下来。 “有绳子吗?”江沉扭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屈樱,“我记得阿九副本里拿了不少。” 屈樱哆哆嗦嗦地摸向口袋,“有、是不少。” 两条袖子当裤腿,一直提到大腿根还不止,用绳子匆匆一扎,能帮快要冻死的人再挺几公里山路。 高中生哭了,“谢谢。” “憋回去。”江沉依旧一脸冷漠地继续往前走,“这种鬼天气还敢在外头流眼泪,我看你是嫌命长。”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他们沿着最陡峭雪滑的一条路走到顶,终于看见了小木屋。 “妈的。”老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雪坡,后怕地骂娘,“干他娘!没在路上冻死摔死真是命大。” 江沉两条胳膊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他站在门口打量着这座小木屋,和欧洲所有雪场附近的出租房没什么区别,走上前推开门,“进吧。” 屋里的红砖壁炉生着火,火焰噼啪作响。一进门,冻僵的脸颊上就传来胀痛,江沉轻轻动了动面部肌肉,打量了面前的起居室一眼。 组合沙发宽敞松软,地毯上丢着若干个抱枕,茶几上摆放着坚果和巧克力的篮子。木屋门的正对面是四扇落地拉窗,窗外是巍峨雪山。 “好暖和!!”后面的人带着哭腔吼道。 一进门右手边就是向下的楼梯,彭彭咣咣地踩着楼梯往下跑,江沉打量一眼这间温馨的起居室,沙发离壁炉算近,背后大片开阔的空间摆着一张餐桌,餐桌旁有开放式厨房。 彭彭在底下喊,“卧室和洗手间都在这!两个大床间,一个儿童房,儿童房里两套上下铺,刚好够我们睡。” 女金刚松一口气,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模样,转身低声温柔地问双马尾,“烤火取暖的,睡地下一层会特别燥,你能行吗?” “能行。”双马尾疯狂搓着两边冻红的脸蛋,“死人堆里都睡过了,有什么讲究的。” 江沉闻言看了她俩一眼,两人笑呵呵地说话,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屈樱去厨房挨个拉开橱柜,又检查了冰箱,“食材很丰盛,也能打火,吃的不愁了……我的天,有烤箱啊,甚至还有洗碗机。” 彭彭在底下吼,“下面还有洗衣机和烘干机!电暖气!” 钟离冶拿盆出去舀了一盆雪进来,让冻得最厉害的人轮着搓雪活血。所有人都下楼到浴室里去了,江沉却还留在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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