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之前那样平淡的对话,对他来说,已经是别样的惊喜了。 “在这之后,她也许还会跟别人结婚吧。” 长公主是那样的强大,她的爱慕者,足够组成一支部队,占领一个星区。 他仰头盯着房间外的玻璃,轻声说:“会有别的家庭,会有其他的孩子。” 这很正常,他赞成自己的母亲,做更好的选择。 但是…… 季礼垂下眼眸。 他始终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人。 这样寒冷的冬季,被液体包裹着的海底,就更冷了。 连小触手都冻僵了一样。 戎玉就一只一只把小触手拢到自己的抱抱。 季礼抿紧了嘴唇:“我并不在意。” “她又不会亏待我。” 话虽然这样说,小触手却委屈地伏在戎玉的怀里。 戎玉就又凑近了季礼,要抱一抱他。 季礼凶巴巴地瞪他:“我不是说了么?用不着你安慰我。” “那就当你安慰我吧,”戎玉笑眯眯地说,“毕竟我一步登天失败,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季礼恼火:“你怎么什么话都记着。” “你的是真的,那我的也肯定是真的。”戎玉没脸没皮地蹭着他:“我好不容易献身倒贴,现在没软饭吃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还一个劲儿在那胡说八道:“公主,饿饿,饭饭。” 季礼便绷不住笑,作势要把触手塞到他嘴里,戎玉捂住嘴巴,眯着笑眼耍赖。 两人在床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戎玉见季礼神色间的郁气散了,才笑着钻到触手里:“睡了睡了,明天还要出去呢。” 他这样说着,小触手便一下就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戎玉自从发现了季礼小触手像人皮肤一样温热,便抛弃了自己的被子,热衷于窝在季礼的触手团里,一个接着一个的睡懒觉。这样寒冷的冬季,连身披羽毛的青羽鸟都冷到不愿在外游荡,霸占了戎玉的宿舍作巢,更别提戎玉这个光秃秃的人类了。 小触手们蠕动着,把他最后一寸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遮盖上。 戎玉终于心满意足地叹息了一声:“真暖和。” 又笑眯眯地冲季礼哼唧:“来睡么?” 他那么温柔、毫不设防地窝在他的触手团里撒娇。 季礼竭尽全力,压抑住自己想做坏事的心情,目光游移:“我再看会儿书。” 戎玉缩在触手团子里,一双笑眼柔软又真诚:“季礼,我会是你的家人的。” 季礼微红了脸颊,轻轻“嗯”了一声。 “我还可以陪嫁雪球青羽鸟给你,”戎玉又说,“你要还觉得不够,我再去季演那儿偷两只小狐狸,我们能凑好大一家子——” 说着,嘴巴真的被小触手给堵上了。 季礼瞪了他一眼。 却又忍不住笑了。 戎玉说不了话,很快就睡了过去,季礼忽然也有些困倦,一个眼神过去,小触手就纷纷知趣地散开。 忽然再一次接触到空气的戎玉感觉到了微微的冷意。 很快又被另一个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 季礼抱住自己的小男朋友,胸腔里不化的寒意,就这样渐渐地散去了。 “已经足够了。” 那双蓝眸幽邃而缄默,贪恋地注视着他,每一寸目光,都比亲吻更热切。 季礼张了张嘴,很想趁着戎玉睡着,说一句爱。 可自己红了脸,还是没有说出口,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和触手把他裹得更暖。
第149章 季礼夜里的忧郁和失落,仿佛只是一闪即逝,第二天,他就又是那个高傲淡漠的小少爷。 戎玉总想做些什么,却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一个恼怒的男音在走廊里回响:“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我跟长公主的关系?我怎么可能想要暗害他呢?” 戎玉和季礼推门去看,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瞳。 那是一个长相极俊美、皮肤苍白、高高扬着下巴的男人,试图表现出高傲镇定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神却有些慌张,不断地、仓惶地叙述的话,更像是求饶 “季礼!你也在这里?”男人惊喜地说着。 戎玉瞧见他正带着电子镣铐,一左一右都是穿着调查部制服的军官,身后还有十余个相同被羁押的人。 穿着调查部制服的人认得他们,谨慎地行礼、解释道:“殿下命我们将部分案犯暂时转移到海底,隔绝与外界的联系,以防他们在牢狱中再有变化。” “我知道了。”季礼说。 他们便推着这些人向前去了。 只剩下那个男人一会儿“季礼”、一会儿“长公主”的话回荡在长廊中。 “他是我父亲。”季礼瞧出了戎玉的疑惑,淡淡地说。 戎玉小声说:“我去要打招呼吗?” 按照常理来说,他或许该见见季礼的家人,但他怀疑这位季先生,此时此刻并不希望他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季礼迅速反驳,又发觉自己的口气过于生硬,垂眸咬紧了嘴唇,低声说,“我不想……他在你的面前丢脸。” “他很糟糕。” 戎玉轻声说:“好。” 季礼便有些低落地攥紧了拳头,自嘲似的笑:“我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庭可以给你。” 戎玉想说没有关系,却又听闻季礼迟疑着低语:“我要去问他两句话。” 季礼追去了,戎玉却忽然发现有什么碰到了他的鞋尖儿。 是两枚硬币。 一个带着电子镣铐的人,正低头试图捡起这两枚硬币。 戎玉便蹲下身捡起来,塞到对方的手里。 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沉默就化作了恶意,对方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戎玉?” 是陆刹。 戎玉愣了一下,陆刹便迅速直起了身子,轻蔑地注视着他:“竟然是你。” 戎玉笑了笑:“也没有分别多久。” 上一次他还在收买他谋害长公主。 眼下他们的立场就发生了这样的倒转。 戎玉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大仇得报的狂喜,但说惋惜也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些家伙消失了。 他摆了摆手,准备离去。 却听见陆刹在他身后阴冷地笑:“你以为你能一步登天了吗?” “你以为你已经摆脱了从前吗?” 戎玉便扭过头去,注视着他。 “在我眼里,”陆刹上前一步,恶意而扭曲地打量着他的面孔、打量着他胸前的星尘,打量着他的身体,“你不过是从斗兽变成了被人戏耍的玩物罢了。” “被叫一句戎玉少爷,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吗?” “父母是S级罪犯,出身是斗兽的杂种,还妄想着什么——” 戎玉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神经病。 他也许唯一正常的时候,就是在那天要收买他的时候,也许是关乎到了家族利益,才略微正常了一瞬。 而眼下,已经彻底变得无趣了。 戎玉无趣地转头离去,却听见陆刹在背后低语:“哦,不对,季礼也是一个杂种。” 戎玉猛然停了脚步。 陆刹便阴冷地笑了起来:“一个即将没爹没妈的杂种。” “叮——”一声。 下一刻,那枚硬币就擦着陆刹的脸颊,深深地嵌入了墙壁之间。 戎玉的眼瞳已经变成了暴烈的金色。 “闭嘴。”他说。 左右的调查部人员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出手阻拦。 陆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淌下,他伸出舌头去舔舐,却桀桀地怪笑起来:“怎么,你想要动手吗?” “上次比赛,我怕了,你也怕了。” 他至今都叹息自己死亡一刻的畏惧。 “可现在不同了,你杀了我,我们便一起死了。”陆刹吃着自己的血,笑得阴狠,“你来吗?” “你在地狱,如今我也在地狱。” 戎玉把手里的另一枚硬币扔在地上。 “铛啷啷”的声音。 戎玉静静地看着他,头一次直视着他的眼睛,真正意义上地同他对话:“陆刹,角斗场没有把我变成野兽,却把你变成了恶鬼。” 被谋杀、被碾碎、被撕裂无数次的孩子,呜咽着、哭泣着、匍匐着缝补身为人的形状。 可那些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家伙们,却越来越没了人的样子。 “为什么呢?” 陆刹愣在原地,瞳孔瞬间收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戎玉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同他擦肩而过。 “已经逃走了吗?” 陆刹盯着他的背影喃喃,像是诅咒,又像是憎恨。 他从第一次看到他角斗,就知道他在比他更深的地狱里。 可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戎玉已经离开了。 远处有人唤:“玉玉。” 那声音冰冷,却带着若有似无的保护意味:“过来,这不是你的工作。” 长公主被簇拥着,从长廊走过。 戎玉立刻就屁颠屁颠地冲了过去,傻乎乎地凑到长公主身边,像是小动物似的,亮晶晶地注视着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说:“跟我来。” 戎玉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毫不迟疑地就跟着走了,没想到一路跟着长公主走进了那间的巨大的礼堂,撞上了无数陌生镜头和目光。 在长公主出场的一瞬间,整个礼堂都寂静了。 季礼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站在角落,等待着长公主的出现。 戎玉瞬间愣住了,自动自觉地缩到跟季礼一个角落,小声嘀咕:“怎么回事儿?” 季礼淡淡道:“发布会。” 长公主复苏的发布会。 在整个帝国直播。 长公主刚刚立在发言台前,忽然瞧见了季礼和戎玉站在角落,微微勾起嘴角:“你们在那开什么小差?” 戎玉被点名点得猝不及防,连忙跟季礼跑到了长公主的身后。 对于长公主的举动,他尚且不解其意,被这些镜头和目光正对着,有些不好意思,却自动自觉像是两个骑士,站在长公主的身后。 长公主的裙摆是雪白的。 她很少穿长裙,多数便于行走的劲装,也许只有郑重的场合,才会偶尔穿上长裙露面。 “我回来了。”长公主说。 她的发言总是冷淡而利落,干脆得像是她本人。 几乎没到一两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概括过了发言稿上所有的信息,然后平静地等待着下头的提问。 戎玉正在跟季礼偷偷交换眼神。 被长公主含着笑意的目光抓了个包,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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